“行了!”何大发见蒋二叔一家子还在唧唧歪歪,拉着脸,有些不耐烦,直接将蒋二叔踹倒在地,转头吩咐手下的小弟。
“老子懒得跟你们说这么多,真以为我家是开善堂的呀!你们去把人牙子叫过来,把他们一家子卖出去!小的值点钱就卖到青楼去。”
话刚落音,何大发的手下就一窝蜂地涌上去,用提前准备好的绳索将蒋二叔一家牢牢地捆起来。
这下可把蒋二叔一家彻底吓坏了,一个劲地在那拼命求饶,围观的百姓都看得连连叹息,把头转过去。但何大发手下不是吃素的,个个身强体壮,心硬如铁。面对蒋如云这种娇滴滴的女娘还能温柔一点,生怕破坏品相。对蒋二叔夫妻就没那么客气了,使出蛮力把两人捆住。
“何爷!我要与蒋华和离!这就不干我事了!我姓张!要卖就卖姓蒋的!”蒋二婶此刻蓬头垢面,尽显狼狈,心头充满了对蒋二叔的恨意,只想尽快与他脱离关系,免得连累自身。
蒋如云听到母亲要与父亲合离一下子睁大双眼,随即出声附和,“是呀!父亲一向待母亲不好,前段时间就要和离了。我与母亲商定了,和离之后就跟母亲姓。”
“你……你们……”蒋二叔被母女二人气得满脸通红,话都说不出来。
“哈哈哈!你们一家人真是狗咬狗一出好戏。”何大发跟那群身强力壮的手下笑得左俯后仰。
蒋如尘看着眼前的这副场景心中也是不忍,蒋二叔一家虽道德败坏,但何大发一伙也不是好人,逼良为娼,无恶不作。这场摆明了是针对布坊设下的阴谋,如果今天不把事情解决掉,就算是卖掉蒋二叔一家也解决不了问题。
思及此,蒋如尘望了望蒋氏布坊的招牌,定下心,正要拨开人群,耳边却传来一道声音。
“请问是蒋娘子吗?”
蒋如尘转身一看,是一个身穿青色衣服的年轻男子正笑眯眯的看着她。正当疑惑之时,他指了指街头对面的望江楼。
“我家公子邀您过去坐坐。”见她满脸警惕,忙从兜里拿出腰牌,上面赫然写着“封”字。
“请蒋娘子放心,我们公子是封府的。见您在此徘徊,怕您有什么难事,特意叫小的来叫您。”说罢,又补充了一句,“楼上还有宋府老爷在。”
蒋如尘沿着青衣男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望江楼顶楼被风吹动的帘幔浮现几道隐隐约约的身影。她微微颔首,便与青衣男子悄无声息地离开。
望江楼自古以来被誉为大楚王朝的四大名楼之一,相传有位圣人曾在此地乘白鹤而去,因此多有文人骚客留驻写下诗篇。抛去这些历史源流不讲,望江楼地处赣江之滨,时有白帆掠影,沙鸥翱翔,倒也是难得的好去处。
只是这些对于蒋如尘来说并无多大意义,望江楼的招牌在梁平县是很响亮,但疲于奔命的普通老百姓更在乎的是田里的庄稼和日常的三餐。
但也不阻碍她在停留之际用欣赏的眼神浏览望江楼内部历代文豪留下的笔墨。
“蒋娘子,公子请您进去一叙!”青衣男子拨开珠帘示意蒋如尘进去。
蒋如尘微微点头致谢,莲步轻移,走进屋内。
屋内布景大气亮堂,古香古色。临江一面的轩窗都大开着,掀开珠帘进去便可看到赣江的风景。
刚一进来,蒋如尘见到的不是美丽的江景,而是窗前一身着白衫的俊美男子。此刻正负着手,眼眸流淌着淡淡的柔光,落在她身上。江上的清风拂过那一头墨发,一缕发丝正巧落在如刀削般的俊脸上。给本是温润俊朗的男人平添一股不羁的气质。
蒋如尘的眼神与他相撞,像是被烫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转移视线。白衣男子微微勾了勾嘴角,轻咳了一声。
旁边响起一道圆滑的声音,“蒋娘子!我与你大哥是好友!不必客气!快进来坐下!”
蒋如尘这才注意到侧前方靠窗的位置坐着一身着锦袍的英俊男子,稍显臃肿的腰上系着碧玉。此人卖相倒也蛮好,只是与白衣男子相比,倒是显不出来。
从来人的话语中大概猜出,他是宋政和。那白衣男子……便是封昀,只是他此刻的装扮倒是与第一面截然不同。
“蒋娘子,多日未见,近日可好?!”封昀面不改色地从窗前踱步到桌前,挡住蒋如尘望向宋政和的视线,坦然问道。
随即,仿佛注意到她没有座位,便顺手拉开旁边的椅子示意她过来坐下。
蒋如尘低眸回道:“谢大人挂念,民妇很好。”
见她丝毫不动,宋政和苦笑一声,对封昀说道:“想是蒋夫人误会我了,以为是我派人给她叔叔下套子呢!”说完,还装模做样地朝蒋如尘赔了个礼。
“夫人莫怪,这何大发虽是我小妾的亲戚。但此事却与我无关,都是他自作主张。”说完还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续上一句,“不过你二叔父也是色令智昏,弄大了人家妹子的肚子,好好的清白姑娘每天都闹着去上吊,也怪不得人家恼怒。”
蒋如尘并没有否认蒋二叔的过错,他确实做了这样的事情就应该受到惩罚。她也不是为了蒋二叔一家来的,是为了蒋氏布坊。
“何老爷,今日封大人在此。咱们也打开天窗说亮话,蒋氏布坊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家业,我二叔处置不了。我也知二叔的的确确犯下了错误,要打要罚也是他作为成年男子应该承担的,我做侄女的干涉不了,只是蒋氏布坊却不能抵押出去。”
宋政和摇了摇扇子,没想到这蒋娘子看着娇柔,行事却很果断,跟他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合起扇子正要回答,却听到一向沉默的封昀说了句:“蒋氏布坊是你父亲留下的东西,谁也拿不走。”
说罢,微笑着看向宋政和,“你说呢?”
宋政和猝不及防被人用眼神威胁了一道,想要点头,但心里总觉得不甘心。为这美人和蒋氏布坊他已筹划许久,本来今日就要收入囊中了,谁知半路杀出封昀这个拦路虎。
若是个普通知府,依着老丈人的势力倒也不用怕他。封昀却是个不简单的,出身前朝大族,后经战乱虽已衰落。但他自己极有才华,少年得中,深受皇帝喜爱,在朝中留任几年。如今下派到临安府,焉知不是历练。在他手底下混日子却不好往死里得罪他,只是难免过意不去。
“封大人说的是,只是血脉亲情不是那么容易割断的。”宋政和皮笑肉不笑,连扇扇子的力气都大了不少。
蒋如尘抬起眼看了前面端坐的封昀一眼,心里有些诧异。她虽然救了封昀的侄子,但也不至于让他得罪宋政和。自己又没什么可图的,想是他格外知恩图报,强行为她出头。
想到这里,蒋如尘满怀感激,但也不好意思让封昀顶下。心中拿定主意,抿了抿唇,将怀中的小盒子拿了出来,走上前去,放在桌子上打开,露出里面的地契。
“宋老爷!我想与你打个赌,以这张地契为抵押。”
封昀闻言有些为自己心酸,这女子还是不信任他。宋政和则是喜出望外了,冲着封昀为她出头的劲,他还以为这事难以收场呢。谁知这女子长得再美也是不通世事,想着与他打赌解决事情,对他来说送上来的礼物岂有不收之理。
生怕封昀阻止,宋政和急忙回道:“好!赌约是什么?”
蒋如尘扬了扬秀眉,坚定地说道:“很简单,以七天之后的纺织比赛为赌约。我赢了,你手下与我二叔的债务一笔勾销,不在找蒋氏布坊的麻烦。我若输了,蒋氏布坊拱手相让,地契归你。”
“好!爽快!我同意了!封大人就是我们的见证人。”宋政和抚掌大笑,应下了这个赌约。怕以后蒋如尘反悔,还叫小厮专门去外面买了纸笔,将合约写下来,签字画押。
等一切弄完之后,宋府便来人说有急事让宋政和回府。此刻望江楼上只剩下蒋如尘和封昀两人,气氛有些尴尬。蒋如尘坐立难安,正想找借口告辞。但见封昀站在窗前脸色冷凝,却不好开口。
“你一向习惯自己承担这些事情吗?”
这话问得有点突破界限,蒋如尘不好向他解释,沉默又不好交代,便干巴巴地回了一句:“自己的事情要自己去做,这是如尘从就知晓的道理。”
“所以,这是你拒绝我帮助你的理由。”封昀转身大步走到蒋如尘的面前,高大的身影压在她身上,让她莫名地心跳加速,压力倍增。
蒋如尘不知哪点触了他的霉头,此刻见他像是被下了面子般,忙拍马屁解释道:“大人您位高权重,怎能轻易降低身份与小人周旋。”
“马屁拍得太粗陋。”封昀板着脸,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
蒋如尘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位主不太好糊弄。只能叹了口气,把心里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我前面说的都是真的,宋政和这个小人,大人不必多加理会。小女子既与他签下赌约就有必胜的把握,不会把父亲的家业作为赌气的抵押。大人其实帮了小女子许多忙了,若是没有您,宋政和怎会与我签订合约呢?”
说到这里,蒋如尘真心地感激封昀,冲他微笑,“所以,大人您算是我的恩人。”
封昀看着眼前灿若莲花的笑容,心中的那点郁气立马散去,握拳轻咳。
“不必客气!”
【叮!宿主开启小目标,赢得纺织比赛,夺回布坊作为棉业发展的场地。温馨提示:赢得比赛后会获得大量棉花值,还有神秘大礼包一份哟!】
多日未见的系统突然诈尸般出现,给了蒋如尘很大的惊喜,嘴角的笑容不由得渐渐加深,心里也鼓足了劲要赢得比赛。
封昀见蒋如尘不断地冲他微笑,心脏如同失律般不停地跳动,耳朵也泛上了红色。
就这样两人在这楼中呆了许久。直到蒋如尘清醒过来,才与依依不舍的封昀道别,离开了望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