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淳对他别有心思, 老二要拉拢他对付谢淳,如今这两个人却背着他凑一起去了。www.zuowenbolan.com
不知道他们在谋划什么。
宣和转过身就后悔了, 他这样迎面碰上却转头就走, 也不知谢淳会如何。
他还没走出两步,谢淳的声音已经在耳边“阿和。”
宣和看了一眼老三, 他笑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却并不作声,显然是要看戏,看看他们如今关系如何。
宣和又将视线转向谢淳“做什么”
谢淳没有说话, 宣和便有些不耐烦, 在他再次转身之前,谢淳低声道“你不高兴。”
宣和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合该我整日里傻乐么”
火气不小。
谢淳就不问了。
谢润倒是指着他身后的户部,揶揄道“宣弟这是讨债来了”
“是啊, ”宣和不轻不重地刺他一句“顺便去瞧瞧六哥。”
谢润颇有些诧异“六弟”
不待宣和回答,他便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谢淳, 摇摇头“宣弟误会了。”
宣和一头雾水,他误会什么了
“我同七弟不过是偶然碰上,我们在说兰州卫所的事。”
为什么要解释这些
宣和想了想,谢润莫不是以为他说找老六是为了故意刺激他就因为他看到了他和谢淳走在一处
什么意思,这是把他和谢淳划在了一边
但是偏偏谢润没有明说,他也不好直接反驳, 便说“与我何干”宣和看着谢润, 提醒他“如今, 老六可是我准妹夫了。”
老六是不是他的妹夫不重要,重要的是长公主的态度,她既然同意老六娶慕家的姑娘,这态度已经很明显,公主府和郡王府站在一处了。
这样一来,他们是决不会帮他了,或者说是不会帮任何人了,长公主、宣和再加一个没什么话语权的老六,他们拧在一起足以改变局势。
但他们一定会选择明着保身两不沾。
可惜了老六。
不过也好,他没了老六,谢淳也没了宣和,各凭手段吧。
宣和往工部去了,谢润看着谢淳,有些突兀地说“听说今年镇南王世子要袭爵。”
世子不论是册封还是袭爵都得进京来,这也算是朝廷对西南的控制手段。
谢淳看上去并不在意,心底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当年镇南王世子受封进京受封的时候可没少折腾谢淳。
宣和说要去工部,还真不是随口找的托词,他有事要找谢淇帮忙。如今老六见了他都十分收敛,不论宣和说什么他都让三分,听说宣和来了还亲自出来接他。
谢淇桌上还摊着大大的图,看着有些像地图,又有些不同,重点突出了大大小小的河道,这是水系图。
他们当初在上书房哪里学过这些东西,谢淇如今若想做些实事自然是要从头学起的,就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耐得下性子看这些。
“你还真当起河工来了”
若是放从前,宣和这样奚落他,他早炸了,如今却生生忍下了,看得宣和发笑,也不折腾他了。
“帮我个忙。”
谢淇警惕地看着他“什么忙”
“也不算完全帮我,对你自己也有些好处。”
谢淇更警惕了“你先说。”
宣和说了两个字“砂浆。”
“砂浆”
宣和绕到桌案后,抽笔写了几个字“我这有个改良砂浆的方子,不过不知道具体的比例,还得你试试告诉我。”
宣和说的其实就是水泥,以现有的技术,制造水泥并不困难,水泥的用处却很多,筑河堤、筑城墙、修路都能派上用场,这是工部的事。
“你多试试,这东西造好了可不只是修城墙,筑堤、修路,都可以。”
谢淇看了一眼方子“当真那么好使”
“自然。”
谢淇还是怀疑,若真如宣和所说,这方子有这么大用处,他怎么就这么好心把这功劳拱手让给自己了。
“你会那么好心”
“我懒的找人做,你做好了把方子给我,咱们各取所需。”
“你要这玩意做什么,若真如你所说,修墙筑堤,这方子自然要捏在朝廷手中。”
“我便不能拿这个造房子铺地么我是个生意人。”宣和打了个呵欠“你若实在信不过,就当我是提前给二妹妹添妆吧。”
宣和说完竟从老六脸上看出些绯色来,脸红了他玩心一起“叫声大舅哥来听听。”
谢淇才不叫,宣和便说“苏姑娘”
谢淇不上他的当“我同苏姑娘清清白白。”
“自然清白,你看满京城谁同她不清白了”
但也没少见个家府上的夫人们呷醋。
为了未来的家庭和谐,谢淇忍辱负重喊了他一声,喊完期期艾艾地问“我想给她送些礼物,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如今亲事已经定下,送些礼物也不越界,偶尔见见面也是可以的。
宣和对这些妹妹虽说照顾,喜好却并不了解,他都是一碗水端平,翠玉轩、锦绣坊、云香阁里按季给她们送着东西,他不过是看一眼单子。
不过不了解不代表他不会送“她们女儿家整日在后院里呆着,你若有心便送她些外头的东西,若是能想法子带她出去走走就更好了。”
谢淇若有所思,道了声谢,这次就真诚多了。
谢淇在为未婚妻的礼物烦恼,满朝上下却都在为皇帝的生辰烦恼,别人的生辰叫生辰,皇帝的生辰叫万寿节。
万邦来朝,周边小国,都派了人来京朝贺,因此这也是一个外交盛会。
除了来朝贡的周边小国,还有大雍唯一的藩王,镇南王。
镇南王其实只是个郡王,但他有封地,还有对封地的绝对控制,盐铁自理,税收自理,还有自己的军队,每年要向京城纳的贡也不过是表面功夫。
朝廷同西南的关系向来很微妙。
也因此当年镇南王世子进京受封时,所有人都捧着他。
但宣和也是被人捧惯了的,还是皇帝带头,乍一来一个比他还嚣张几分的他自然不快,何况谢汲第一次见面就将他得罪了。
但世子有些奇怪,宣和越是不理会他,他越是要找宣和玩,也不在意他同自己摆架子,每次见了他就要喊弟弟,还总叫他跟自己回家。
宣和自然不理会他,这个傻子连男女都不分,第一次见面就抓着他的手对皇帝说“妹妹跟我回西南去,给我当世子妃。”
宣和却说“我不要当世子妃,我要当世子。”
如果说宣和是天真,那谢汲就是真傻,他看着宣和懵懵地说“世子给你当,就跟我回去吗”
听得他身后的随从官冷汗都要下来了,生怕皇帝抓住这个空子,拉下脸不要真叫他一个外戚去袭了西南王的爵。
好在皇帝只说童言无忌“宝等儿长大了,朕给你封王。”
宣和便冲着谢汲做鬼脸“我是王爷,你是世子,我比你大。”
这事就这样揭过去,但宣和一直记着仇,在谢汲回去之前他再没穿过红色的衣裳。
世子住在皇宫,同几位皇子一起在上书房读书。
原本捧着宣和的皇子们都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谢汲身上,倒也不全是讨好,他们都有自己的傲气,多少带了几分攀比的心思。
谢淇却并不爱理会他们,大约小孩子都是一根筋,宣和长得好看,粉雕玉琢还爱穿红衣的小娃娃谁都喜欢,世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同龄人,即便宣和不穿红衣服,不那么像年画上的娃娃了,他见到人也还是会笑着迎上去,热脸贴了冷屁股也不在意,几次碰壁之后仍旧满腔热情。
偏偏宣和最喜欢的是谢淳,开心了第一个想起他,不高兴了第一个拿他撒气,上书房这么多人在他眼中加起来都不如一个谢淳。
谢汲看得眼热,偏偏没什么办法。终于有一天他发现宣和爱吃糕点了,每日谢淳食盒里头的糕点都是宣和吃的。
于是第二天他非常识趣地将自己的糕点也“上贡”了,宣和果然给他眼神了,然而“贡品”还没吃到嘴里就被谢淳拦下了。
谢汲自然不乐意,一把推开他“你算什么东西,这是我给弟弟的。”
宣和虽不乐意谢淳管着他,却更不乐意他被人欺负,他一向把谢淳当作“自己人”,糕点也不吃了,喊得比谢汲还大声“关你什么事”
谢汲一听便觉得他是向着自己了,喜悦的情绪就写在脸上,挺起胸膛,更加盛气凌人了“就是,关你什么事”
宣和却说“我说的是你谁要吃你的东西。”
谢汲有点懵,宣和拒绝了谢汲无数次,这一次却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伤人,他不可置信道“我是在帮你。”
宣和过去拉着谢淳的手,摆明了还是跟他好。
“谁要你帮。”
小孩子也好面子,宣和当众伤他颜面,谢汲也觉得十分下不来台,委屈又憋屈,忍着好歹是没叫眼泪掉下来“沈宣和,你不识好歹”
宣和继续扎他的心“七哥比你好读多了,他才不会把我当女孩子。”
“我已经道过谦了。”
“你道歉我就要接受吗”
这两个孩子一个比一个爱折腾,如今在上书房吵起来了,上头几个大的也乐得看好戏,恶人自有恶人磨。
今日授课的先生名声不显,只是个翰林院编修,在这帮龙子凤孙眼中实在不够看的,自然拿他们没办法。
最后他们竟然在上书房打了起来。
好在打架的只是下人,不算什么大事。
他们心里也清楚,若真是叫主子打起来了才真叫完,不如他们动动手脚叫主子解解气。
他们没有亲自动手,自然没有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只有不死不休,皇帝对宣和向来十分宽容,镇南王世子也不便管教,最后竟只是派了些侍卫在上书房看着不叫他们动手。
不能动手他们便动起了嘴,先前还是拿先生讲过的东西骂人,你一句无礼我一句无耻,到后头便收不住了。
宣和自小养在宫中,也没人敢在他面前说污言秽语,他绞尽脑汁也就是那翻来覆去的几句话,为此还叫人给他找典故第二天来骂谢汲。
谢汲就不一样了,他虽也是在王府长大,出门却比宣和要容易得多,街头上的话也听得多了。
他听不明白宣和的话,却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便说“你不是皇上的儿子却住在宫里,你是有爹生没娘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是一阵痛呼,谢淳知道打完这一下多半会被拦下,因此半点没有收着力,这一拳是直接往脸上招呼的。
谢汲捂着嘴,吚吚呜呜地哭了起来,口中的鲜血混着唾沫同指缝间漏出,脸颊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
众人纷纷上前验看,他松了手哇地吐出两颗牙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