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物穿戴整齐后,郑南衣倚在扶手上懒散的看着书,药材武器都带不进宫里,平日里也只能看些志怪小说或是饮茶来打发时间。
叩叩叩,慢却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郑南衣踱步到门前,看着侍女手中的药碗,将其端起一口闷下。“还有事吗?”侍女准备好的腹稿没了用武之处,一时有些怔住,“没…没有了。”
听到这句话,郑南衣一下子将门关上,并未发出大的声响,只是冷着的脸还是让侍女心中犯嘀咕,这郑小姐看起来真是高冷。不过短短半日,别院里不少人都知道,浑元郑家的二小姐并不喜欢与人往来。
选婚继续进行着,所有的准新娘都着素衣缓步走到房间。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小几,小几上摆着3碗不同色泽的药,唯一相同的便是都散发着中药独有的苦味。一口将第一碗药喝完,中药的苦涩味差点让郑南衣吐出来。白芷金草茶并不难喝,甚至略带甘甜,刚刚喝下去的就是货真价实的药了。
郑南衣略微皱眉,还是将剩下的中药都喝了个干净。站在上方的傅嬷嬷将众人的动作尽收眼底,郑小姐的性子倒是有些强硬,前面的那个女子还不错…
待所有人喝完后,侍女将空碗收起来退出了房间。一群嬷嬷站在新娘面前,测量着准新娘的三维、牙口,将这些数据一一记录下来。郑南衣被摸到腰的时候只觉得一阵酥痒,不自觉的躲了躲。
检查完毕,重新戴上娟纱,只等着大夫为自己诊断。大夫为郑南衣搭上方巾后,才开始把脉。用力按压,脉搏反而变弱。大夫开口道:“姑娘阳气虚弱,平日里可以用些红枣,或是多食用些牛羊肉。”
检查结束后,侍女端着盖了红布的托盘走到准新娘面前。掀开红布,郑南衣摩擦着令牌上的玉,入手细腻润滑,不失为一块好玉。“凭什么,好歹给个白玉令牌吧!”
抱怨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那个女子郑南衣不认得,余光瞥见上首傅嬷嬷的脸色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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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到令牌后,准新娘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谈。郑南衣站在了云为衫的一侧,撑着脸,看她们你来我往的交谈着。上官浅说道:“不知道南衣姐姐怎么看?”
一句话将所有人的视线引到郑南衣身上,“我怎么看要紧吗?又不是我选。”上官浅被噎了一句也不生气,云为衫适时接上话茬:“宫门的公子都很好,宫二先生和宫四先生也到了要娶妻的年纪了。”郑南衣盯着上官浅的眼睛说道:“那这么说,宫二先生倒是不错?”“不可以哦,”上官浅用手撑住脸颊,“因为我喜欢宫二先生。”
准新娘按令牌等级站好,等待着宫唤羽的选择。有了金令牌的准新娘自然是首选,云为衫身姿端庄,眼神却多了一丝妩媚,清冷的面庞变得勾人起来。宫唤羽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头浅笑,云为衫看到笑容本以为被选中是板上钉钉的事,宫唤羽转身将手向姜离离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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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云为衫走向姜离离的房间,却见灯已经灭了,转身走向了上官浅的房间,叩响了房门。未等云为衫走进房间,身后传来郑南衣的声音,“云姐姐原来在这。”
看着郑南衣走近,上官浅笑得越发温和,感叹着“今晚可真是热闹。”走进房门,便看到姜离离端坐在小几旁。姜离离看到郑南衣有些惊讶,“姜小姐。”打过招呼后,郑南衣紧挨着云为衫落座。
上官浅又为新来的两位客人斟茶,“我还以为,今夜只有我睡不着,没想到大家都睡不着。”郑南衣摩擦着杯身,却并不想喝,“这是上官姑娘从家乡带来的茶,我刚刚尝过,确实别有一番风味。”
刚进来时,郑南衣主动打招呼,姜离离便想着,这郑家小姐应该没有那般难相处吧?郑南衣没想到姜离离会说出这番话,眼神有些躲闪,烛火的照映下,透红的耳垂格外显眼。“多谢姜姑娘,只是我夜晚沾了茶便无法入睡了。”
还未待接话,空中响起了烟花爆开的声音。这个点了,怎么还点烟花?怀揣着疑问,四人向窗外看去,看清图案的郑南衣霍然起身,迅速向门外跑去。
一路狂奔至女客别院门口,郑南衣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今天哥哥回来了,宫远徵心情大好,不自觉的走到了女客别院。看到别院门口,宫远徵皱了皱眉,‘怎么就到这了,真是。’
正准备离开,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正想回头看清是谁,宫远徵就被人撞了个满怀。
郑南衣尽全力奔跑着,她记得今晚执刃就会被毒杀,那个侍卫要伪装成无峰的人,就一定会听从宫唤羽的命令。可郑家出事,等宫子羽成长起来,估计郑家灰都不剩了。
慌乱间,鼻子仿佛撞上了一堵墙一般,鼻头的痛楚让郑南衣疼的眼泪都要飙出来了。怀中的女子散发出的馨香萦绕在宫远徵鼻尖,长这么大,他还从未与哪个女子这般亲密过。
“对不起徵公子,我不是有意的。”郑南衣率先回过神来。“没事,”她撞的倒也不是很疼,“你这么匆忙是要做什么?”郑南衣握住搀扶着她的手臂,“烟花,那个烟花代表郑家出事了,我想求见执刃大人。”
原来那个烟花是她们家放的,思忖间放松了对郑南衣的禁锢。眼见宫远徵不知道在发什么呆,郑南衣只能凭着直觉向前跑,却被宫远徵一把扯了回来,“我又没说不带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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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二人赶到羽宫,看见的是摆放在厅堂的两具棺木,郑南衣浑身的力气仿佛要被抽干了一般,差点跌坐在地上,幸好宫远徵扶了一把。这具身体的情绪不断的涌动,眼前闪过许多画面。
“这件衣服真是衬你,我们小南衣就是漂亮。”是一个端庄大方的女子满脸笑意的看着她
“我郑家的女儿,随性些又怎么了?”郑忠义胡子一抖一抖的,还不屑的冷哼一声。
“就算姐姐嫁人了,还是南衣的姐姐啊。”娇美的女子身着火红的嫁衣,温柔的轻抚她的额头。
剧情中没有描绘的人,她本来是没有记忆的,但她现在看到的画面又算什么?一口鲜血喷出,郑南衣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看到郑南衣晕了过去,宫远徵也没心情和宫子羽拌嘴,将郑南衣打横抱起带回了徵宫。徵宫的下人们发现自家宫主带回来一个准新娘后,立刻将头低下不敢乱看。
将人放到小榻上把过脉,宫远徵转身去调配药材。
当初喝下毒药时,郑南衣就假装太过苦涩难以下咽,偷偷嚼碎了许多虫卵,只是还有不少虫卵被咽了下去。回到郑家后,也偷偷请来不少医师,将其蒙住眼睛请到小庄园为郑南衣诊脉。
几乎每一位医师把过脉后都只说郑南衣除了阳气虚弱外并无其他的问题。无奈之下,郑南衣想起了之前吃过的宝塔糖,驱虫效果堪称一绝。
蛔蒿是宝塔糖的主要成分,蛔蒿中的山道年,可以毒杀蚊虫,将其排出体外。但蛔蒿生长在严寒地区并不好找,郑家便只能一面暗中转移到旧尘山谷旁,一面寻找药材,实在找不到她还有一颗保命丸。只是小小的药丸效果堪称逆天,就这样用了实在太过可惜。
去找药材的队伍也是打着行商的名号,郑南衣幼时挑食身子不好,这商队也是走南闯北的去寻些药材或是新奇的膳食方子回来。可如今郑家却出了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酸涩的味道出现在郑南衣的口中,沉重的眼皮终于能掀开了,稍稍有些力气后,郑南衣拿过药碗,将剩下的药一口喝下。呲牙咧嘴的样子让宫远徵看了只觉得好笑,郁闷的情绪也稍微淡了些。
宫远徵笑道:“就这么怕苦?”闻言,郑南衣点了点头,随即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我刚刚并没有看到角公子…”提到这个,宫远徵的脸冷了下来,“哥哥有事出去了。”看到郑南衣呼吸变得急促有些疑惑,“怎么了?”
郑南衣开口道:“我父亲与角公子有几分交情,我是想求他帮忙。听闻早些时候角公子回来了,在厅堂没见到他,不知道是不是与家里有关。”宫远徵仔细回想了一下,说不定还真是因为郑家的事,哥哥才匆忙离开。
接过郑南衣手中的药碗,宫远徵安慰道:“你们家与哥哥有交情,哥哥自然不会袖手旁观的。”闻言,郑南衣眼中又泛起了泪光,月色洒在郑南衣身上,水色被映的有些发光。
回想起之前脑海中的画面,郑南衣告诉自己是身体本身情感作祟,‘大脑收到刺激,会出现这种反应吗?但这不是数据世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
越想越烦躁,眉头也不自觉的皱在一起,没人说话,气氛一直有些沉寂。“今日多谢徵公子,已经这个时候,南衣就先回去了。”宫远徵自然没什么不答应的,说道:“那我送你回去。”
直到走到门口,二人没再说一句话。
院内的侍卫看到郑南衣和宫远徵的身影,连忙上前行礼。‘别院怎么这么多侍卫?’这样想着,宫远徵也问了出来。领头的侍卫说道:“如今出了事,正在核对人数。不知郑姑娘…”
不等郑南衣开口,宫远徵就说道:“她从出了别院就与我待在一起,你怀疑我?”侍卫连忙低头行礼,“属下不敢。”宫远徵转头看向了郑南衣,“你先回去吧,药我回头会让人送来。”
此时郑南衣整个人看着木木的,若不是眼中的悲痛,倒叫人觉得是个格外精致的木偶。宫远徵眼神闪烁,不待郑南衣回话转身就走了。
第二日,郑南衣刚煮好茶就听到了敲门声,将门打开一看,竟是上官浅。因着昨晚哭过,今早起来郑南衣的眼神还有点红肿,上官浅看到这样的郑南衣,有些好奇的问道:“昨天看到烟花,妹妹就跑了出去,可是出了什么事?”
听到这话,郑南衣将门口让开,转身步入了房间。上官浅面露关心的跟在郑南衣身后,“家里出了些事。”将茶杯放下,拉起郑南衣的手,上官浅用她一惯温柔的声音说道:“妹妹这样看的我心疼的紧,这样心情郁结可对身子不好,我们一起走走吧。”
正好今天郑南衣也想去找宫尚角,略整理了一番和上官浅一起出去了。二人还各拿了一个灯笼,上官浅只是说宫家太大怕迷路,有备无患而已。
走了许久,郑南衣的确放松了些,上官浅适时开口道:“昨日送妹妹回来的,是徵公子。”“是,”心情放松了,郑南衣也能提起气与上官浅周旋,“姐姐是想找徵公子吗?”
上官浅有些害羞的低头,“为我诊脉的大夫说我气带辛香,湿气郁结,我就想去求几副药。”说完,期待的看着郑南衣。“昨日我回来看到医馆了,我带姐姐去吧。”“那就多谢南衣妹妹了。”上官浅笑得愈发温柔。
她们停下来的地方距离医馆有些距离,再加上二人闲逛了许久,到达医馆时天已经黑了。
宫门巡逻的侍卫不可谓不多,许是昨日郑南衣与宫远徵在一起赶路的画面传了出去,搬出宫远徵后,那些侍卫并未过多难为二人。
好不容易到达医馆,只听拐角处有刀剑的破空声,泛着寒意的刀剑对准了上官浅的喉咙。啪嗒,是上官浅手中东西落地的声音,郑南衣也被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发觉郑南衣被吓到,宫远徵悻悻地将剑收了起来。哥哥回来时与他说过,郑家被一把火烧的不能看,不幸中的万幸,是并未找到郑忠义的尸身。
想到知道这个消息的郑南衣许是会高兴些,那些尴尬的情绪被收敛了起来。不自觉的,面上也带了些笑意。一旁的上官浅想将地上的东西捡起来,被宫远徵制止,“别动,把手放到我看得见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蛔蒿是真的有驱虫的效果,对半月之蝇有没有效果不太清楚,就当有吧。私设郑南衣和宫远徵同岁哦,是为了寻求庇护才提前进入宫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