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赌石诶,看看赌石。”
一个年轻人撑起一块布来遮阳,箱子里堆满了灰扑扑的石头。
摊前墨绿色的厚布上整齐的码着好几块赌石,单从外观上看与路边被人踢来踢去的石头别无二致。
不过,赌石,云歌停了下来。
丝毫没有任何灵力波动,石头里也没有灵气,真的就是凡界里的赌石。
神识其实只能探查物体的形状,所以面对赌石,无论是凡人还是修士都只能凭自己的双眼去找货。
凝思片刻,云歌蹲到摊前认真的问摊主价格。
倒是很少有修士会买这种中看不中用的玩意,摊主也是随意来摆摆不在意收入,不过这些货都是他随便淘的,因此他谨慎的询问了今天的第一个客户:“道友,这不包质哦,可能会买到普通石头。”
“没事。”
看得出来云歌兴趣很大,她已经在挑选赌石了,仔细看了一会也没发现有什么奇特之处。
“行,一块就一下品灵石。”
“那我也买一块吧。”
林环也蹲了下来,在云歌旁边也认真看起了赌石。
讲真,两人都是小白,怎么可能看出什么名堂,最后随手一点,各自拿了一块,付过钱后摊主主动要求给她们开。
“恰好我有水灵根,对基础水系法术也还算懂,我来帮你们开好了,当然是免费的。”
摊主笑呵呵的接过两块赌石,今天第一单嘛,虽不指望靠这个赚一笔,但第一批客人还是要好好招待的,况且帮这两位道友的小忙他也是乐意至极。
他拿过一桶水来,先润了润两块赌石,然后桶中的水就好似了生命一般开始流动起来,然后越来越快,像水刀一样将石头的边缘切开了一些。
“嗯-,道友们想做成什么款式呢。”
这块石头幸好不是路边野石,但,质地也不是很好,杂质还挺多,另一块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也都不够大。
看见摊主的神情林环就知道恐怕选的不太好,云歌看着摊主也没说话,想了会说:“想做成玉佩。”
林环也应和的点头。
“要不然两位道友再选两块吧,就当我送你们的。”
这么多瑕疵,想做成玉佩怕是有点难说,而且摊主也私心的不想看到两人配上这两石头制成的玉佩。
“没事。”
云歌相当坚持,目光还在摊主手里拿着的那两块石料上,毕竟是她第一次挑选的赌石。
“好吧,那我帮二位打磨一下,后续如若要雕刻的话记得用水打磨。”
摊主就顺嘴一提,看林环一身华贵衣袍,想必是会专门找人制作的。
不过他这句话倒是让林环起了别的想法,要不然自己亲自动手做成其他小玩意送给云歌吧,反正玉器对她来说无用。
接下来摊主磨的光滑后交给了两人,看着她们走远,又重新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招呼着过往来人,眼见实在没人过来后便自个研究起了赌石,专心致志,自成一处小天地。
……
虽然手上这块石料确实驳杂,不过云歌倒是喜欢它,仔细摸了摸它现在光滑的外表,就珍重的把它收进了乾坤袋。
两人又开始漫无目的的走了。
走出狭窄的临时市场,外围倒是混乱了不少,外面是各种小赌场和擂台,虽然杂乱,却也有淘不到的宝贝。
云歌走着走着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苦香味,顺着味道来源一看,密匝匝的人群里有一格格不入的洁白衣角。
林环见她看向那方向,以为她好奇,就对她说:“好像是赌场,你想去吗?我带你。”
语气非常自信,不过回想起上次看见林环时她正在露天赌场里大杀特杀,好像这么自信也是应该的。
“想去看看。”云歌有点迟疑的点头,她本不想挤到人堆里的,不过,好想看看那截衣角的主人是谁,她心里也隐约有了猜测,反正去了也不是坏事。
这些年到处游历也让云歌的心境发生了一些变化,放到以前她恐怕是连去看一眼的念头都不会升起的,白媛自由恣意的生活方式有些感染到云歌了,让她变得更具好奇心与人情味。
林环又甩出了她的折扇,迈开步子往那处走去,同时回头招呼云歌:“走吧。”
清凌凌的杏眼里如实反映出主人的所见,云歌回望去,点头跟上。
……
“大师姐,我兜里没钱了。”
孔雨晴一张苦瓜脸皱巴巴的站在秋蝉衣后面,身旁几个医仙谷的弟子也是头晕眼花,出来一趟居然把全部身家都赔了个七七八八!
可是,他们又一齐望向被封在琉璃瓶里的千年灵参,那浓郁的药力好像都要从瓶子里溢出来了,实在是难得的上好药材,令医修割舍不下。
几人又难过的看着神情淡漠,正坐在赌桌一端上的秋蝉衣,也不埋怨她,毕竟让大师姐来参加赌局是他们一致的选择,换任何一个人来结果估计都差不多。
难道要放弃它吗?
身为几人希望的秋蝉衣倒是老神在在,一点都不慌张,也没有丝毫情绪体现在脸上。
不过,这不是因为秋蝉衣会赌,只是天性如此。
虽然对赌博十窍通九窍,一窍不通,但是此刻她也发现了不对劲。
赌桌上在玩压大小,一张简陋的木桌被画成了好几个格子,手上用小木牌做筹码,一个木牌代表五十上品灵石,只要能赢得一百块木牌就可以将灵参带走。
每人初始可以购买三十张牌,低于三十张时可以交钱补牌,刚开始玩时进展还算顺利,不会一直赢牌,但也不会一直输牌。
直到她第一次牌数到达七八十时,与她一起的赌博的人和庄家陆陆续续赢走了不少牌,让她的牌数一下子跌倒了十几张,已经上头的孔雨晴等人哪受的了这种落差,又眼看着自家大师姐越输越少,立马补牌到了三十。
后面又一直吊着,直到他们彻底没钱了。
这会除了秋蝉衣,每个人脸上都是心灰意冷,恨不得回去扇自己两巴掌,这下摇身一变成了穷光蛋,别说灵参了,最基础的药材都买不起,赔出去的钱都不知道能买几根这种品质的灵参了。
当局着清,旁观者迷,周围有些经验的修士都知道这是为那些涉世不深的肥羊所设的圈套,不过不会有人揭穿的,这是心照不宣的规则。
孔雨晴苦笑着转身预备走,十赌九输,他明明早就该知道的,心里再懊悔又如何。
“让让。”
脆生生的少年音穿过耳膜,让孔雨晴觉得熟悉又回想不起来。
身后一直毫无波澜的秋蝉衣听见这道声音后立刻转身换了个方向。
拥挤的人群里她一眼就看到了眉眼如画又冷淡沉默的少年。
人群为她让出一条道来,有些人嘴角挂着冷笑,又来一只待宰羊羔。
不对是两只。
林环摇着扇子也走了出来,让赌桌上的庄家眼前一亮,显然他觉得又能大赚一笔了,还有几个赌客也开始冷笑。
林环余光里瞟到这一幕,心里有些玩味。
孔雨晴看着已经开始被庄家忽悠的两人,犹豫了一会就要叫住人。
不过秋蝉衣更快,她还坐在赌桌上,白如纸的手拉住了云歌的袖子,对她摇摇头,浅淡的眸子看着她不做声。
云歌却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过这种赌摊她还算熟,她之前还是普通人在警局工作时,听民警给她科普过,也追捕过因赌博而散尽家财,最后踏上犯罪之路的犯人。
云歌一点赌技都没有,所以她又看向林环,想询问一下她的意见。
虽然明知有诈,林环还是自信的对她笑一笑。
云歌放心了,又对秋蝉衣点头。
两人一起凑钱买了三十张牌,由林环去赌。
果然一开始都是正常的,加上林环会听音,小杯里的股子一落桌,她就压上去,每次都是全压,大格小格没一次压超过两格的。
眼见牌数马上要过八九十这一关了,庄家阴狠的看了林环一眼,开始出老千了。
看她是听音来压牌的,庄家一笑。
再摇起股子时,林环冷静的听着,等停下时最后把所有的牌都压到了最大的那一格,挑衅的对庄家一笑,示意他的手离开小杯,还慢悠悠的看向周围这几个面色铁青的赌友。
掀开小杯,露出里面的股子,林环赢了,还超出了不少牌子。
出了老千还输了,这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林环直接拿走了灵参,把牌换回灵石,自己拿了一半,其余的全都给了云歌。
要走时她摇着扇子,回头轻飘飘的看了一眼一脸狠戾的庄家,虽然脸上含着温柔的笑,却无端让与其对视的人如坠寒湖。
……
“怎么了?”
林环看着出了赌摊后站在她面前的云歌,她手里还拿着那罐琉璃瓶。
“这个也要一人一半。”
云歌低头看着流光溢彩的瓶子,较劲的说:“其实全归你也是应该的。”
林环失笑的看着她认真的眼睛,知道她是认真的,折扇一收,看着走出来的秋蝉衣,心里有了主意。
“那我们一起把它送给秋道友吧,反正你我二人应该都不需要这个吧。”
“好”,既然这是林环的主意,云歌自然也不会有异议。
看着秋蝉衣领着医仙谷一行人向外面走来,云歌捧着琉璃瓶站着,目光直直望向她。
秋蝉衣若有所觉的也回望过来,即使中间隔了许多人,她还是一眼就对上了云歌的眼睛,一眨眼,她就走了过去。
医仙谷的人犹豫了一会也跟着秋蝉衣走,然后就看见两人把琉璃瓶给了秋蝉衣,当即复杂的对视几眼,没想到兜兜转转这株珍贵的灵参会被轻易的送出去。
秋蝉衣定定的看着这株灵参,最后还是收下了,她不是矫情的人,她也是真的想要这株药材,索性收下吧。
然后从乾坤袋里取出两瓶她练得最好的金创丹,这虽然是她投入了大量财力精力制成的但比起赠予她的相比还是要逊色。
“可内服外用,还有祝二位武运昌隆。”
秋蝉衣手里捧着琉璃瓶,眼睛扫过两人,微微低头,鬓角的发丝垂落,又被她挽起。
她就像一阵烟随时会消散。
孔雨晴对她们一拱手就告辞了,他们要去山顶上参加峰会的会议,不能久待。
……
后面云歌又被林环拉着到处玩了个遍,直至天黑了才回舟,花自清他们还没回来,派了个师兄明天领着他们。
回到房间,云歌平静的心脏开始久违的剧烈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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