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劳顿,又靠着马力走了三四个月,云歌在马上颠着看着不远处群山延绵的合国边境,双腿一夹,促使马儿向前奔跑,好赶上前面的两人。
她骑的这只马最为怠懒,如若不催它,那怕是走上三年五载也不一定能到北尚,这也导致云歌有点落后。
马从鼻腔里重重喷出一口气,扬起四蹄,路上的小石子被它踏溅开来,云歌紧紧蹬住马鞍,缰绳缠绕在手上,虽然比之前更为颠簸了,但好歹快了些。
在前方的平琅听见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驱着马给她让了点道出来,这里树木繁茂,两侧都是大树,要是一个不小心撞到就不好了。
刚一侧身,就听见了马的哼哧声,浊重的气息喷薄而出,跑的狠了这马就什么都不管的向前冲,马背上的人也只好俯下身子,尽量不被甩出去。
层层叠叠的树叶交错穿绕,阳光也只得从不规则的空隙中穿过,落下星星点点的圆光斑,一些在地上,一些在云歌背上。
仅是一小会,就连人带马一起消失在视野里了,让人不禁感叹这马的神速。
平琅和李乾安不急不缓的骑着马保持刚才的速度,沿着还算宽阔的山路向前。
一刻钟后,果然看见了云歌的身影,而那马就又是慢吞吞的走着。
李乾安笑着路过她身边,递给她一个不要气馁的眼神,而后就走了。
无奈的看着这匹马,云歌当初怎么也没想到居然随手一指就选了它。
平琅放慢了速度来到她面前,瞧着她的马,给云歌提了个建议。
‘’你可以给它施加一点威压,也许它会快一点。‘’
那双内敛的眼只是轻飘飘的瞟了它一眼,这马突然就直起脖颈来,摆起警惕的耳朵,速度也快了。
见此招真的有用,那双清亮的桃花眼就望向了平琅,眼里带了点感谢,除此之外也无其他情绪。
分明只是一道目光,平琅却仿佛被她纳入了眼里,困在瞳孔,只有当那细密斜直的睫毛向上刷开时,才得以窥见外面。
而她也确实被困在那双潋滟的眼里了不是吗,要不然怎么会从那双眼里看见自己。
平琅有点哑然失笑,怎么老是不自觉的看着云歌的眼睛,每当她看来时,平琅都想与她对视,也许是那双眼睛实在是清澈,会如实反映出主人看到的景象,而被她装进眼底时,有一种错觉,那就是被需要。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无欲无求的首徒只热衷于修炼,其实不然,她努力修炼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将来有能力去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对强大的渴望与不可忽视的保护欲一并见长。
因此她乐于有这种错觉,听见云歌那声“谢谢师姐”时她默然一笑,微微点头就走了。
……
另一边,小村落里。
河流的上游处,一个面色青灰如死人的饥瘦男子把一些脓黄发臭的液体倒入水中,僵直的躯干灵活不再,瓶子不小心也掉了下去。
干枯皲裂的手正想去抓,瓶子却顺着水流漂走了,脓黄的粘稠状液体与倒灌入瓶内的河水混合,逐渐稀释,到河的下游时已经消失了。
动作怪异的站起来,男子走了。
明明四肢健全但却一瘸一拐的,不过随着他越走越远,动作倒是越发灵活。
……
李乾安翻身下马,手牵着缰绳,回头看着身后两人,这段路陡峭,不能再骑马上坡。
颠了一路双脚落地是还有点不太习惯,大腿内侧还有点麻麻痒痒的。
云歌牵着马儿小心的上坡,绕过大石,还要防止马的蹄子被裸露在地表的树根绊住。
郁郁葱葱的山上自然也孕育了许许多多的生命,时不时有清脆的鸟鸣声响起,也有虫子扇动翅膀时嗡嗡的低鸣,脚下的土里也许正有一条蚯蚓在松土,身边的树上大概有几只蚂蚁或者什么啮齿类动物。
风绕弄吹过树叶,弹出一曲乐章,林里各色生命都为它伴奏,就连不属于这里的一行人也融入这生命的小调,无论是马蹄声还是脚步声,又亦是呼吸声,都成为它的一部分。
跨过沟壑,迈过岩石,越过重重阻碍,云歌她们终于绕过了这座山。
到这就是北尚了,但又还不完全算,这里是北尚国最落后孤僻的地方,这里山多,降水少,不利于设立关卡,中央也不是很重视这里,特别是这三国的领土意识都相当薄弱,因此虽然都进到人家境内了也没半个公职人员发现。
登记入境还得到附近的城镇去,不过现在日薄西山,还是先找个地方歇息一会,明日再启程为好。
夕阳还没有完全落下,橙黄色的帷幕上染着几道浓烟。
看着近在咫尺的烟雾,三人决定去顺道去问一下去县城的路,毕竟在这群山中她们也不知走向何方。
牵着马儿,三人看着天上的路标,向那走去。
……
前脚才踏进村口,平琅心中就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似乎会发生什么坏事,心口有些烦闷。
但,看着村里青年抗锄归来,妇人炊煮羹汤,老人小孩其乐融融的景象,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吗?
虽然如此,但平琅仍然没有放松警惕。
村里人一看到来了这么三个外人,几个年长一点的就来问。
“你们是要去哪,怎么找到我们村来了?”
李乾安上前一步掀开头上的斗笠,显得更真诚些,回答说:“我们自合国来,想到这里最近的一个县城去,见这里有浓烟冒起,就想来问问路。”
听见这,村里大部分人都围过来,还颇热情的要云歌她们先在这里住宿一晚,明日再启程,但并没有告诉她们县城的位置。
云歌心里也有淡淡的异样感,看了一眼两个同伴,两人都眼里带着警惕。
果然是有点不对劲的,哪有整个村的人都这么热情,全部都团团围了上来,却闭口不谈县城的位置,只一个劲的挽留她们。
村口已经站了几个身强体壮的青年,看样子是不打算让她们走。
李乾安和平琅相视一看,心中有了考量。
且看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叨扰各位了。”
李乾安笑得爽快,一口就应下了村民明显怪异的热心帮助。
“请往这边来,这里有几个空屋,还算干净整洁,三位随便挑间住即可。”
一个看样子应该是村长的人为他们引路,走到村里最后边的几间房子前,其余人哗的作鸟雀散。
李乾安把玩着手上的斗笠,饶有兴味的看着又恢复刚才模样,各司其职的村民,现在他们都漠不关心的干自己的事,不觉得太明显了吗?还是胸有成竹?
云歌看着一间带院子的房子,转头对这个皮肤枯槁的老者说:“我们三个要这一间即可,多谢。”
“好,少侠客气了,不必谢老夫。”
老者混浊的眼球埋在耷拉下来的眼睑里,几乎不可见,空洞而无精气神。
被他这样一看还是怪吓人的,云歌沉默的看着这个老人负着手回身向外走。
李乾安走过来拍了她的肩。
“回神,进屋,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平琅引着马与云歌肩并肩站着,嗅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腥臭味,马儿有点不安的扬蹄。
率先踏出一步,平琅回头看了一眼,云歌接受到眼神,也跟着向前走,入到院子,把马与李乾安的马安置到一块,缰绳系到房前的柱子上,看来是专门用来安置畜口的。
地上还算干净,房子的窗前还挂了几串干辣椒和大蒜。
说是空屋子,真是把人当傻子哄了,这里到处是人的生活痕迹,弓箭,箭矢,动物皮毛,一些男子的衣物。
很明显这里是一个猎户的家,但此刻却被村民用来招待客人。
还有就是地上的几滴血迹,已经凝固许久了,呈黑褐色,不明显,不过一旦注意到了之后就让人移不开视线。
“这里难道是什么山贼窝吗?”
毫无经验可谈的云歌只能凭借刚才村民的表现猜测他们是专门劫掠过路人的山贼,在地球上时她作为警察也听说过前辈们围剿山贼的事迹。
“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哦,我们可能不小心掉进了魔修的陷阱。”
“这里有着魔修特有的臭气。”
李乾安跟她们两个经常待在宗门里修炼的不同,她经常接了一些委托到处跑,因此见多识广,至于那种还没成长起来的魔修也是处理过一些,每次遇见这些小喽啰时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
她的师尊跟她说,这是怨气导致的,魔修背负的恶债多,所以会有这种味道,倒也可以看做天道对他们的标记。
现在这股恶臭在空气里扩散,还带了点尸臭。
神识范围内并没有发现魔修的身影,看来遇到了棘手的事情。
“我们可能遇上了个不好对付的,做好心理准备吧。”
平琅刚开始的预感成了真,不过她也只能迎难而上,修士是注定逆天而行的,不破不立,要是畏惧每次遇到的危险,那么无论是谁都不会走得远。
这时,门外传来了几声敲门声并一句招呼。
“几位要不要出来一起吃点饭菜,都是自家种的。”
李乾安对她们挑眉,是答应下来,还是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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