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袭的不一定都是敌军,也可能是家长。--摘自江解语漫画随笔《绽放》
首都的五月总是很热闹,这个时间,休眠了一冬的小虫子都不甘寂寞地跑了出来,争先恐后地想要在绽放的花丛中尽情地起舞。路边的树枝,尚未冒出青葱绿叶,便已经挤满了色彩柔和的花朵。微风拂过,沾染了春的芬芳,将这缕沁人心脾带给了每一个路过的行人。
江解语的忙碌生活终于告一段落,绘画比赛的主题确定,通知发往了全国各地。而作为这个项目之中的一员,她参展的画作也已经画完,等待装裱而后随着罗教授的作品一起展览。剩下的时间,他们只需要等待,接收来自全国各地的作品,而后评选出其中的优秀作品,一起纳入展览的范畴之中。于是,江解语迎来了一段长达半个月的假期,她也终于有时间画画之前的欠稿,也好好收拾一下这个她还要继续生活几个月的房子。等她将这些事情都做完,便开始实现之前对许老爷子的承诺,为他画一幅画,一个独属于这位老人家的梦想。
这天,江解语支好了画架,准备好了颜料和纸张,便去厨房烧水泡茶,分装茶点,等待许老爷子的到来,却不料,等来的不是许老爷子,而是一个年龄与她的父母相近,长相与高城有五分相似的女人。
“你就是江小姐吧!”门外的这位长辈衣着朴素而干净,头发梳得一丝不乱,面带笑容,举止利落,就连声音都是爽利干脆的。
江解语一看就知道了,来人想必就是高城的母亲。她连忙将长辈请进了屋子,而后乖乖巧巧地跟在她的身后。高母熟门熟路地换了鞋子,而后眼神快速地扫过了这处已经许久没回来过的老房子,最终,她还是将视线落在了江解语的身上,仔细地打量起了这个因为她的突然造访而略显手足无措的姑娘。
高母这次是专程为了看江解语而来的。
从年初高城进行那次相亲之后,高母便觉得,自家儿子似乎是铁树开了花。高母一时之间,又是开心,又是担心,开心的是儿子的终身大事终于有了那么点眉目。担心的是,她给自家儿子安排相亲没有打听清楚那姑娘的事情,没想到那姑娘竟然是于志飞的前女友。
倒不是说高母是个老顽固,觉得女孩子婚前不能跟其他男人谈恋爱。她只是担心,这两人凑在一起是意气用事,想要报复谁。同时,她更担心的是周围亲友邻里的谈论。恰好此时,她听之前的老邻居说,高城将一个姑娘安排在了她家的老房子里,心里顿时一个咯噔,生怕自家儿子搞出什么金窝藏娇的丑闻。于是第二天,她便亲自跑来了首都,想要一探究竟,免得自家儿子犯原则性错误。
说起来,高家这处老房子,从当年他们搬进来到现在,已经有将近三十个年头,家中的装饰摆设透露着年代感,墙面上许多地方都带着高城他们三兄弟小时候留下的淘气的证据。沙发、茶几、桌椅板凳一类的家具在长久的使用后,都多多少少有些破旧。故而,当年他们搬家到L市的时候,这些家具都被留在了这幢老屋之中。高母原以为,这里应该仍旧是记忆中的样子,说不定,因为长久没有人打理,可能会比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更加不堪。却不料,一推开门,整个家里都呈现出了一派欣欣向荣。
阳光透过半透的白色纱帘照射在餐桌上,让原本刺目的光显得温暖而柔和。原木色餐桌早年的使用痕迹被一张暖黄色的格子布遮住了所有狼狈,反而看起来格外的文艺。桌上一排看起来很是别致的花瓶吸引了高母的全部注意力,她走到了餐桌边,拿起那瓶子才发现,这花瓶分明是用空啤酒瓶改造的,它们有的被刷上了乳白色的防水漆,有的则用剑麻绳一圈圈缠绕,遮住了啤酒瓶那带着几分廉价感的透明绿色玻璃。瓶身简单点缀的几朵小花应该是用废弃的不同颜色的麻袋剪出又拼贴在一起,每个瓶身上都被贴上了一个大大的英文字母,摆在一起正是一个单词,而这个单词在她这些年听写几个儿子的时候恰好见到过,正是FAMILY,家。
高母饶有兴致地拉出了餐桌边的椅子,想要坐下来歇会儿,这才发现,椅子上竟也摆上了手工编织的坐垫,里面应该是填充了柔软的棉花,故而看起来格外的暄软。这个世界上,只有女人才会懂得女人,高母觉得,仅凭餐厅这一角,她便知道,这姑娘,应该是个很温和,也很热爱生活的人。最终,她没有坐下,而是将椅子推了回去,转而走回到会客区,靠坐在了沙发上。
江解语一直安静地跟在她的身后,面上虽是镇定的,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不知道高母的忽然造访是不是对她住在这里有什么不满。眼见着高母坐下,她连忙拿起茶几上的茶壶,为她斟茶倒水,还贴心地将自己今早刚烤好的茶点推到了她的面前。
高母的视线随着江解语的动作,落在了自家那个平平无奇的茶几上。这一看才发现,这里竟然也有这姑娘的巧思在其中。
朴素的玻璃茶几上,茶壶和茶杯都有了新的家。不知那姑娘从哪里找来了许多形状不规则、但无一例外格外扁平的鹅卵石,她这些石头贴在了一块方形迷彩布料上,就这样凑成了一个带着几分纯质天然的茶壶底座和茶杯垫。高母自认是个还算称职的贤妻良母,也是喜爱装饰自己居所的,却没想到,这姑娘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这个姑娘的巧思更胜她许多。不觉间,她对江解语的好感多了几分。
“这里被你打理的很好。”
江解语露出了一个微笑,拿起笔开始在便签本上写字。高母一眼看去,便发现,这姑娘手里握着的钢笔,也是自家儿子最喜欢的那一支。没想到自家儿子连这支笔都送给她了,看来是真的跟这个姑娘相处的不错。
--因为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在北京待半年,是我叨扰了。
高母打量着便签本上娟秀的字,摇了摇头“你太客气了,对了,我看这屋子里多了许多物件和装饰,这些都是你弄得?”
江解语点了点头:
--这些日子工作不算太忙,闲暇时便做了些小手工想要装饰一下这里。
高母露出了一个笑,拉住了解语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好孩子,你这手可真是巧。我瞧着,你做的这些东西,可是比那商场里头卖的还要精巧好看呢!”
江解语先是被高母这亲昵的动作吓了一跳,而后又被她这夸赞搞得不好意思,一时间竟是羞红了脸。
正当江解语不自在的时候,窗外,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小语,老头子我又来了!今天我能多吃两个小蛋糕吗?”
随着一阵轮子滚动的声音,坐在轮椅上的许老爷子出现在了江解语和高母的视线中。
许老爷子看到高母也是惊讶非常“呦!淑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高母走到了许老爷子身边,警卫员小吴非常有眼色地让开了位置,高母推着许老爷子进了客厅 “我这不是听说高城那混小子带了个姑娘过来,担心那小子犯原则性错误,实在不放心,这才过来瞧瞧。”
江解语这才知道,自己住在这里的事情,高城那家伙竟然完全没有跟家里说。
这个不靠谱的家伙!
许老爷子看着江解语的神色,便瞬间明白了她的窘迫处境。他笑呵呵地开口“他不跟你说,不就是怕你跟着瞎掺和!要我说,你们家老三也老大不小了,你这当妈的,也该松松手了。依我看,城城和小语都是好孩子,你啊,就是关心则乱!”
“是是是,您教训的是。对了,老首长,您怎么忽然来了?”
许老爷子看向江解语“我是来找小语帮忙的,想让她帮我画一幅画!你还不知道吧,小语特别会画画,还是清华美院毕业的正牌大学生呢!”
江解语的基本情况高母当然知道,只是见许老爷子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便也哄着老人家“呦,您还别说!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光听人说她会画画来着!”
许老爷子果然高兴了起来“这人啊,年纪大了,就是容易想起故人。我寻思着,家里墙面空空,就缺几幅合照,所以想让小语帮老头子我画一幅全家福,全当成全我这老头子的一个念想了。”
高母面上有一瞬间的不自在,说起来,许老爷子的儿子儿媳死的冤枉,唯一的孙子又是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人世。大伙都知道老人家心里苦,若是江解语这一幅画真的能全了老人家的心愿,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江解语见两位长辈谈及了敏感的话题,便悄声离开了客厅,去厨房将专程为许老爷子烤的少油少糖的小蛋糕端了出来。
许老爷子闻到了蛋糕的甜香,瞬间来了精神,伸手接过了小蛋糕,整个人都带上了几分喜气“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说话算话!呦!这蛋糕还温着呢,看来我这来的时间正好!”
江解语又将盘子端到了高母的面前,示意她也尝尝看。
“淑兰,你还没尝过小语的手艺吧,小语会好多种小点心,每样的味道都比那商店里买的还好!你家老三以后可有口福咯!”
江解语看着两个言笑晏晏的长辈,心里是五味杂陈。
她和高城这戏,是不是唱的有点太真了,万一哪天分开,怕是也没他们想的那么简单了……
--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江解语:高城,你完了!
高城:没完没完!实在不行就假戏真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