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是方才撞了他却并未与他道歉之人。
那人显然也认出了谢衿,他脸上顿时变得不自在起来。
他原本想起身与谢衿说话,奈何他还抱着孩子。
谢衿看见了,他淡声道:“你别动,等着郎中。”
那人闻言不再乱动,安静等待着。
这时,林越淅从船上冲下来,他快步跑到谢衿身边,“谢衿,怎么样,你有没有伤着。”
谢衿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无事,林越淅又转过身问梁鹤轩。
在确定两人都无事时,林越淅才把视线转向前方抱着孩子的男子。
“叶嘉言,你怎么在这?”林越淅把视线下移,看到叶嘉言怀里抱着的孩子,惊讶道:“是你弟弟落的水?”
谢衿听到叶嘉言的名字时神色一怔,原书中的叶嘉言是大楚王朝未来丞相。
没想到他竟然救了未来首辅叶嘉言的亲弟弟叶嘉良。
叶嘉言兄弟俩是陈国公的孙子,原书中提过叶嘉言兄弟俩的父亲不务正业,仗着祖上基业坐吃山空,还是个宠妾灭妻的主。
好在陈国公明事理,一直护着他们。
可是陈国公年事已高,管不了太多,叶嘉言兄弟俩在陈国公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若是谢衿没记错,此次叶嘉良落水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蓄意为之。
正当谢衿思绪纷飞时,郎中赶了过来,他给叶嘉良把了脉,发现并无异状。
问了人,才知道是谢衿救人及时,未酿成大祸,“多亏了这位公子,小公子才能保住性命。”
郎中给叶嘉良开了几服药,便让人回家休息。
叶嘉言把人抱起,上马车之际,回头看向谢衿,“改日必登门拜谢。”
谢衿和梁鹤轩全部落了水,这舟便泛不成了。
七月的天虽然不冷,但一阵风吹过,还是让谢衿打了个冷颤。
林越淅看见了,赶紧招呼车夫把马车赶过来。
林越淅家离得最近,索性直接去了林府。
到了林府,林越淅下了马车,便让丫鬟准备两件他没穿过的衣服出来。
他们三人的身材都差不多,谢衿略瘦一点,不过林越淅的衣服穿在他身上还算合适。
此刻的时间已近晌午,正是用午膳之时。
林越淅的母亲听说谢衿和梁鹤轩来了,便遣了小厮过来,让他们去前厅用膳。
林越淅打发了小厮,谢衿头一回来林府,林越淅并不想让他们和长辈一起用膳,便让温泗吩咐厨房准备一些吃食过来。
半个时辰后,之前被打发走的小厮又跑了过来,说是林尚书请他们去前厅用膳。
林越淅听到林尚书三字吓得一激灵,他爹怎么这么早下朝了?
林越淅赶紧唤来丫鬟给他整理衣襟,他看了一眼还坐着的谢衿和梁鹤轩急道:“我爹让我们去前厅用午膳,快走快走。”
“不是说就在你这院子里吃吗?”谢衿故作疑惑状。
梁鹤轩含笑起身,“谢衿,这你就不懂了,我们的林少爷可是最怕他爹的,他怎么敢忤逆他爹呢,怕是腿都要被打断!”
“去去去,我才不怕他。”林越淅斜睨了梁鹤轩一眼,话虽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暴露了他焦急的心里。
三人整理好着装,来了前厅。
前厅中间摆了张大圆桌,大圆桌上布满了菜,林锐夫妇此刻正端坐在主位上。
从他们的角度正好能望见从谢衿三人。
林越淅早在看见他爹时便低下头走路,谢衿则是迎着林锐的目光走过去。
“见过尚书大人,林夫人。”谢衿走上前行礼道。
梁鹤轩紧随其后行了礼,林越淅这才嗫嚅了两句,“爹娘。”
“快过来坐。”林锐在看到谢衿时脸上就挂着笑,此刻见谢衿淡定自若的神情更是心生欢喜地招呼道。
谢衿被林锐一把拉到跟前,梁鹤轩则是坐在了林夫人的身侧。
只有林越淅一人可怜巴巴地坐在角落里。
“吃菜。”林锐笑眯眯地给谢衿夹菜。
谢衿道谢,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林锐身旁坐着谢衿,林夫人身侧坐着梁鹤轩,画面和谐美好。
“到底谁才是你们亲生的?”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道小声而又幽怨的声音。
林锐瞪了林越淅一眼,“你若是能像谢衿和鹤轩这般听话,不把我和你娘气得半死,我们能这么对你吗?”
眼见着林锐要掀桌,林越淅赶紧把头埋在碗里,专心干饭。
“尚书大人,西璟最近学习很是用功。”谢衿看着鹌鹑一般的林越淅忍不住笑道:“他这次月试应该会取得不错的成绩。”
林锐对林越淅最近的变化其实门清,他也知道谢衿帮了他家儿子很多,所以他才会对谢衿另眼相看。
可是常年的习惯让林锐对林越淅说不出软话,他只淡声道:“但愿如此吧。”
林锐顿了顿,又冲林越淅厉声道:“多像谢衿和鹤轩学习,少和你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
“好了老爷,最近淅儿不是还当街拖住马车了嘛,之前我去参加宴会,很多夫人都称赞淅儿英勇无畏,可给我们长了脸。”一直没说话的林夫人柔声道。
听到这话,林锐脸上的神情缓和了很多,“还像个世家公子的模样。”
用完膳后,林越淅便拉着谢衿他们逃也似地跑了回去。
“我爹太吓人了。”林越淅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茶杯猛喝一口水,“害得我一口茶都不敢喝。”
谢衿想到他那个便宜父亲,不由笑道:“我觉得尚书大人挺好的。”嘴上虽然会教训林越淅,但却是打心底疼爱他。
“咳...咳...”林越淅呛了口,他震惊地看向谢衿,他都快被他爹揍死了。
谢衿眼眸一暗,他低声道:“总比我那个侍郎父亲好。”
林越淅想起之前谢衿给他讲过关于谢怀远的事情,怒上心头,啪得一声放下茶杯,“他就不配做个父亲。”
“西璟......”梁鹤轩唤了一声林越淅,提醒他注意措辞,谢怀远再不好也是谢衿的父亲,小辈不能如此议论。
林越淅觑着谢衿的脸色,发现他并未因为自己这句话神色发生变化,便笑着岔开话题,“我前些日子得了些话本,我们一起去看看?”
林越淅得来的话本全是些男女之间的情爱故事,谢衿不喜看,便随意翻了翻,这一翻却让他翻到一册不一样的话本。
话本名叫《霸道王爷占有我》,讲的是王爷和哑巴影卫的故事。
林越淅见谢衿神情专注便揍了过来,在看清谢衿手中话本名字时惊呼道:“欸,我也喜欢看这个。”
谢衿:“......”
......
谢衿和梁鹤轩一直在林府待到酉时,林越淅才安排马车把他们各自送回府。
谢衿到了太傅府,发现府门前停了一辆陌生的马车。
他快步走入府中,还未等问起管家是何人拜访,就见叶嘉言站在不远处的凉亭中。
今日叶嘉言在望临江边说改日登门,谢衿以为是一句虚言,却没想到叶嘉言今日便来了。
“少爷,叶家大公子说是有事找您。”管家走到谢衿身边道。
谢衿点了点头,他向前走了两步,“叶公子。”
叶嘉言注意到谢衿身上的衣服和今日在江边的有所不同,是衣服湿了重新换上的。
他斟酌着措辞,“谢公子,今日多亏你救了我弟弟,这是我备的一些薄礼,请你收下。”
谢衿顺着叶嘉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凉亭里密密麻麻摆着的东西心里一惊。
这么多东西哪是薄礼可以形容的?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举手之劳罢了。”谢衿淡然一笑。
叶嘉言看着如今与他印象中完全不同的谢衿,不由怔了怔,从前的自己为何那般厌恶谢衿?
就因为别人讨厌谢衿,自己便跟风厌恶他。
叶嘉言自知做了错事,他垂眸道:“今日在望临江边撞了你,抱歉。”
叶嘉言态度太过真挚,谢衿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没事。”
两人相顾无言,片刻之后,叶嘉言道:“没什么事,那我便告辞了。”
许是今日救人受了凉,谢衿从林府回家没多久,便生了病。
桃溪找了郎中,说是受了风寒,需要服药。
周安得了消息赶来溪涧院,在得知谢衿是为了救人才染了风寒后,欣慰的同时又很心疼。
谢衿叶没想到如今这幅身体会这么弱,只是落水被风吹一下便感冒了,他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祖父,您去休息吧,我没事。”
周安闻言给谢衿掖了掖被角,转头吩咐桃溪好生照顾便出了院子。
谢衿身体虚弱,很快便睡了过去。
翌日,谢衿醒了之后还是感觉浑身酸痛,便让陈朗去书院告假。
桃溪端着药绕过屏风,走到榻前轻声唤道:“少爷,喝药了。”
榻上之人却没反应,桃溪忍不住偷笑一声,她方才明明听见榻上传出,这会一听说要喝药,少爷竟装起睡来。
“少爷,该喝药了,喝了药,风寒才会好。”桃溪耐心哄着。
窝在被窝里的谢衿自知躲不过,他闷闷地拉下被角撇着嘴道:“桃溪,可以不喝吗?”
桃溪语气坚定,“不可以。”
谢衿知道桃溪是为他好,可是那药太苦了,他实在咽不下。
桃溪瞧着谢衿的模样轻笑道:“少爷还和小时候一样不喜喝药,但是不喝病便不会好,少爷,快喝吧。”
谢衿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来个一口闷,就见陈朗从外面走进来。
他隔着屏风拱手道:“少爷,萧公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