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
晓筠一下子扑到道廉身上,拼命地想把他摇醒!口中不停地喊着大叔。
诶,不对,大叔可能只是中暑了,我在这大吵大闹干什么……晓筠的脸刷的一下红了。
探了探鼻息,没断气;把了把脉搏,不对劲;摸了摸额头,非常烫;再看了看嘴唇,发黑了。
大叔中毒了!
此时晓筠已顾不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一把抱起大叔,然后双腿一用力,跃过人群,直奔皇城。
……
御书房内,段兴智正埋头批阅奏折。
忽然房门“嘭!”的一声被踢开了,幸好没被踢飞!
正想大声呼喊侍卫,却听到了晓筠的声音。
“段……皇上,大叔中毒了,快救救他!”
“君妹妹,你先别急,把他放下,让本皇给他看看。”
于是晓筠毫不客气地把书桌上的奏折一扫,然后把道廉平放在上面。
段兴智并没责怪她,而是认真地检查起道廉的伤势来。
奇怪了,道廉的身体怎么这么烫,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稍稍碰触都会被烫伤。而且从嘴唇发黑程度判断,这不像是由内而发的毒素,更像是瞬间被打入的毒物。
段兴智拉开道廉的上衣,一只紫黑的掌印赫然出现在胸口。好霸道的掌法!
施毒者极其阴险,事先将毒液涂在掌心,然后运用内力,瞬间将其打入对方身体,同时亦将对方经脉震碎,增加施救的难度。
若要修复受损经脉,必须使用纯阳之法,即平时所说的运功疗伤。同时,辅以行气活血的药物进行调理,而这些必定加剧毒液在体内的扩散。
段兴智连忙从怀里取出一白玉小瓶,从里面倒出一颗“舒筋续命丸”,塞进道廉口中。
“来人,传御医!”
……
几位御医为道廉诊断过后,均摇了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首先,并不能确定所中的是何毒物;其次,胡乱施药必会加速毒液的扩散。
若四个时辰内没找到合适的医治方法,道廉要么中毒身亡,要么承受不起经脉断裂之苦而命丧黄泉!
“兴哥哥,大叔是不是没得救了?”
此时,晓筠脸色苍白,说话的声音也开始颤抖了,可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哭出来,于是紧紧地咬着嘴唇,硬是把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给忍了回去!
段兴智摇了摇头,然后默不作声。
“大叔,快醒醒啊,你不能就这样走了,你记得吗,你还欠我一顿饭!快醒醒!大叔!”
晓筠发疯似的拼命摇道廉的肩膀,仿佛这样就能把他摇醒。
失去,曾让她痛不欲生!她不想经历第二次!
段兴智看到这,心中也不禁一阵凄酸。
突然,一直站在段兴智身旁的近身侍卫举起了手,似乎有话要说。得到皇上允许后,侍卫说道:
“皇上,此人中毒症状跟小人二十年前的一个听闻十分相似。”
“说,赶快说,只要有那么一丝希望,我都要救大叔!”晓筠忍不住吼了起来。
侍卫看了看段兴智,然后继续说道:
“此事小人也是从家父口中得知的。大约三十年前,成吉思帝御驾亲征西夏之时,曾一度所向披靡,却不幸命丧他乡。传闻成吉思帝死前曾浑身发热,且高烧不退,胸口亦出现类似的掌印。”
“杀他的人是谁?快说!”
晓筠听得有点不耐烦了。段兴智连忙把她按住,并示意侍卫继续说下去。
“成吉思帝死后,虽密不发丧,但其子拖雷秘密召集军中四勇,并以哲别为首,组建了一支暗杀军,全力追杀一名叫嵬名令公的西夏将领。”
侍卫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
“据说此人在玉龙山脚被哲别射杀,尸体被带回了蒙古军营。”
“不可能!死人怎么会出来害大叔。难不成还诈尸!”
晓筠已经听不下去了,打算冲上前揍那侍卫一顿。
段兴智再次把她拦住。
“后来,世人纷纷猜测他为何会出现在玉龙山脚,而其中一个说法是他曾师承玉龙道人。当年刺杀成吉思帝后,他本想逃回玉龙仙观,寻求师父的庇护,没想到刚抵达山脚,便命丧黄泉。”
侍卫顿了顿,继续说道:
“所以,属下斗胆猜测,面前这位‘大叔’所中之毒,也许跟玉龙仙观有些关联。”
……
目前,大叔只剩下不到四个时辰的时间。而此处离玉龙山甚远,即使马不停蹄赶路,也需要两个时辰才能到达山脚,再者,玉龙仙观隐藏在连绵雪山之中,甚少有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众人在稍作商议后,决定冒险前往玉龙仙观。
段兴智本想与晓筠一同前往,奈何作为一国之君,众目睽睽之下不能贸然作出冒险的决定。
“笑君妹妹,路上注意安全,多加小心。行事千万不能鲁莽,也不要做危险的事情!兴哥哥在这等你平安归来。”
说罢,转身命令两名武功高强的侍卫一同前往,务必誓死保护晓筠的安全。
于是,一行四人,风尘仆仆地连夜赶往玉龙山。
送走晓筠和道廉后,段兴智独自回到御书房,却发现屋内多了一红衣女子。
女子背对着他,看不清容貌,但他大概也能猜到对方的身份。
“真是一个既爱江山又爱美人的好皇帝啊!小心步永惠帝的后尘!”
段兴智并没恼怒,而是优雅地笑了笑。
“这些就无须姑娘操心了!还是说正事吧!”
女子哈哈大笑。
“段家男人果然不同凡响,心机过人!”
段兴智依旧面带微笑,没有回应。
“我来是要告诉你,你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她迟早会死在我的手上。”
说罢,红衣女子纵身一跃,从房顶飞了出去。
……
车厢内,道廉正无力的依靠在晓筠肩膀上,身体仍旧像火烧一样滚烫。
晓筠从怀里拿出手帕,悉心地为他擦拭着额头的汗珠。
她静静地看着大叔的脸,看着那时不时紧皱的眉头,心中是焦虑,是忐忑,更是酸楚……
在漫长的等待中,晓筠想起了此前永惠帝给她的包裹,于是把它翻了出来,打开一看,却发现里面只有一本薄册。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元气剑法’四个字。
诶,爷爷为什么送我这东西呢?想让我修炼?可此时的她什么都不想做,一心只想着救大叔。
晓筠小心翼翼地把剑谱藏好,却突然瞥见另一个包裹,是卖冰糖葫芦的老板交给她的。当时情况紧急,她只匆匆看了一眼,然后大叔便出事了。
默默地打开包裹,里面是一件雪白的纱裙,上面依稀可辨认出淡淡的血迹,那是晓筠最初与道廉相遇时所穿的衣服。
而在往后几天里,她都是穿着大叔的衣服,松垮垮的裤衩,样子极为滑稽可爱。后来道廉实在看不下去了,只好托隔壁黄大娘找了些女孩子的衣服过来,才让晓筠恢复了女儿身。
想着想着,晓筠不禁潸然泪下。
……
纱裙下面是一精致的长方形锦盒。锦盒并没上锁,因此很容易就打开了。只见里面整齐地放着三根长长的竹签。
当年晓筠一脚把房门踢飞,然后大吵大闹要让道廉带他去吃冰糖葫芦,结果她自己抬起整捆冰糖葫芦拍拍屁股就走了,害得道廉没了一个月的伙食费。
第二天午饭时,道廉无意间说起此事,晓筠立刻火冒三丈,丢下碗筷,冲进了房间。道廉吓了一跳,认为她这是要拿刀砍人!结果晓筠拿来了三根竹签,上面还粘着一些未溶的冰糖。
“给!”
道廉愣了一下,没敢接。
“拿着呀!这根是用来修你房间的门,这根是还你冰糖葫芦的钱,还有这根……”
晓筠想了一下,没想着。
道廉看着她傻愣愣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好吧,这第三根,就当作明年中秋给你买冰糖葫芦的钱吧!”
……
大叔并没有食言,他把承诺的东西都做到了。然而,现在却生死未卜。如果他昨天没去羊城,就不会被人袭击,更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傻大叔,你怎么这么傻啊……
泪水已沾湿了大叔半边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