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1场地内。

司悯一点也不意外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是真实布景，而不是机甲师和指挥系应该面对的模拟场景。

这正合他的心意。

在他和少卿第一次收到会被针对的消息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思索对策，并想象了对手的想法。

能够动手脚的地方并不多，军校之外在法案的监控里，军校内有正则的存在，只有考核内才是江明川暗示他的规则内。

笔试很难找到漏洞，对方多半会挑对战……而对战么，他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少卿在把自己的程序跑到冒烟之后和他得出了一样的结论。

该做什么做什么。

他根本就没有做什么准备……除了一些可以带进来，并不会被中心智能警惕的武器。

但在看到场地内远处的东西的时候，司悯还是有些讶然。

真实对战场景会有不同的地形，不仅仅是一对一的擂台，而综合考核了考生的生存能力。

但问题是，从来没有哪个帖子说过里面会有机甲啊。

他不知道的是，S1区已经很多年没有开启过，而且并不对外公开，在第一军校也像是一个传说。

这从摆在这里的机甲也能看出来，提供了两台作为选择，一是他见过的古董级手动机甲，二是精神力链接机甲的最初版本。

此时场地内忽然响起来了提示的声音。

“还有十五秒开放自由开火。”

场地外，此时却有一群大人物正在观看正则的转播。

他们是为了接下来的典礼而来，但在S1区域开启的时候纷纷有了一些兴趣。

“司空宇在里面？”

“是，阁下。”

工作人员回答道，知道这是司空宇的父母，地位很高的一位大公夫妇。

皇室没有地位更高的人在这里了，在场还有几位议员，军方的一位少将和军校高层，暗流涌动，表面却很平静。

“这一届新生里面有能和司空宇匹敌的对手吗？”

大公饶有兴趣的问道，工作人员不得不解释了一下大概是失误，这似乎有些扫兴，所以他们正在谈论发生在这个场地过去的那些战斗。

“既然是这样，那么很快S1就要重新关闭了。”

没有人怀疑这件事情，而且从外部视角很容易发现两个人的开局都并不一样，司空宇明显运气更好，被投放之后立刻就能找到机甲。

现在他已经在行军，而且接近了还没有进入驾驶舱的司悯。

自由开火倒计时结束，司悯依然没有到驾驶舱附近，而对方的攻击已经到来。

所以结果已经不用再怀疑——但就在这个时候，一位议员发出了惊讶的疑问，“他躲过去了？”

“对战还没有结束？！”

正则的回放完美展示了当时的经过，对面的机甲已经开始攻击，但是相对那个机甲而言非常渺小的身影轻飘飘躲了过去，司悯甚至还利用炮弹带来的气流起跃，直到他迅速地打开了手动机甲的驾驶舱！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到不可思议的地步，甚至会让人怀疑完成这套动作的到底是不是人类。

“有意思。”那位少将表示道，“这是机甲系的新生？我会想把他召入十三师，他会是一个合格的探子。”

“但是，兰师长，他是一个机甲师。”

正在调试屏幕的工作人员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有点让这位大人物难堪了，与此同时司空家的大公的脸色才更难看。

一个意外进入场地的机甲师也能躲过司空宇的攻势，这是在打他儿子的脸。

但在S1场地之中，战况还不能算是有来有回。

落在两台机甲上的灰尘随着机甲的移动逐渐落下，终于也露出来了这些尘封多年的机甲的真正模样。

就像所有的制式机甲一样他们也有着自己的出厂型号，精神力链接机甲是张扬的正红色涂装，一如它的名字翼火。而那台手动机甲则有一个不符合它的笨重的名字，叫做游隼。

观者很容易看出来两名机师的差别。

司空宇的翼火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那是他在前线战场上磨炼出来的，老旧的精神力链接机甲限制了S级的精神力的发挥，但是司空宇的表现依然很完美，那些透着暴烈气息的动作就像是一头真正的危险的凶兽。

而游隼的机师……也许他根本算不上一个机师，那些动作没有一个在标准之内，异常危险，漏洞百出，就像是一个迷茫的不知道要飞到什么地方的新手，但是……

“躲过了所有对机甲结构的致命攻击，这只是运气好吗？”

“战斗里没有好运这种事情……这是个天才，可惜的是，他只能驾驭手动机甲。”

兰师长发出一声叹息，但在提及手动机甲的时候，这些大人物收敛了一些多余的神色。

手动机甲领域公认的第一人的名字，他们谁也不愿意提起。

司悯不知道自己在手动机甲领域已经是攀登巅峰路上的顶级天才。

他只是迅速地输出那些繁杂的指令，丝毫不在意这会让机甲的姿势显得诡异而扭曲，他跟着那个五十号学过机甲的动作，但从一开始他就不愿意沿着五十号的路走，就像现在他也在不停地输出着非常自我的指令和姿势。

没有人教过他怎么驾驶机甲，但他知道怎么战斗。

只是翼火的机师更知道怎么用机甲来进行战斗。

随着红色的机甲做出来一个完美的旋身，游隼右侧已经剥落了大片的外壳，露出内部构造。

警告的声音接连响起。

“右引擎无推力。”

“三号轴失灵。”

警报声响里面，司悯的呼吸声近乎于无。

在这种情形下他反而不会表现出任何的紧张状态，因为最坏的结果无非是生死……而这是他最熟悉的。

冷静到极致，就是冰凉的淡漠。

翼火的机师是另一个极端。

司空宇暴烈到就像是一团真正的接近爆炸的火焰，他第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对手是谁，但在对战之中这个诡异的对手让他觉得非常有兴趣，且厌恶——于是他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你主动投降，退出军校，我不会杀你。”

翼火的机师居高临下地表示道，年轻的脸上是高傲的暴烈和高高在上的施舍。

然而他难得一见的恻隐之心非但没有得到回应，游隼的机师在狼狈地躲藏着的时候，同时做出来了一个非常侮辱性的手势！

开战到现在，司空宇第一次成功激怒了他的对手。

司悯依然冷静地找寻着破局的方法。

司空宇好巧不巧踩中了他最大的雷点，而他的反击同时也激怒了司空宇，战斗越来越激烈，两台机甲都破损严重，然而游隼肉眼可见地更加糟糕。

如果要破局的话，不能再和翼火纠缠下去了。

他微微抿着唇，没发现自己此刻面色难看到可怕。

司空宇也打出来了火气，不再有任何的收敛，游隼根本不可能逃离他的攻击，但让他疑惑的是，游隼不再试图躲避了！

这台机甲破损程度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边界，马上就可能报废，但是游隼的机师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问题一样，这台机甲展示出了真正接近于游隼的高机动性，同时锲而不舍地，朝着翼火的右侧引擎处攻击。

即使翼火的攻势已经到了游隼的驾驶舱，游隼的机师依然抓着那一点不放——就好像那里会是什么要害一样。

“他在做什么？”

就是围观的几位军校高层也看不明白了。

“困兽之斗罢了。”司空家的大公傲慢地表示道。

明显战斗的胜负没有什么疑义，从游隼的表现来看似乎已经能够看见机甲解体的样子。但在这个时候，翼火也发出了不明的颤动！

随着翼火的颤抖，两台机甲几乎是同时弹开了驾驶舱，司空宇的鬓角贴在额头上，眼中尽是愕然。

“这是为什么？”围观的人同样茫然。

在这些大人物惊愕的时候，第一军校的工作人员再度提醒了一次：“他是一个机甲师。翼火的驾驶舱平衡仪的确在右引擎附近。”

根据判定，双方暂时平局，这场战斗还可以继续下去。

兰师长的面色变化了一下，沉声说道：“在格斗层面上司空少校本身是S级，那个机甲师没有精神力，是不是可以叫停了？这并不公平。”

“我不这么觉得。”司空家的大公漠然说道，“这依然在考核的规则范围内，他们还没有到生死边界，到那个时候正则会主动停下来的。诸位就不想欣赏一场精彩的战斗吗？那个机甲师也不算弱小。况且，机甲师更了解机甲本身，是不是也能算不公平？”

兰师长知道这是大公想为自己的儿子找回来一点场面，他本来也是因为惜才所以才这么说，但第一军校的工作人员都表示暂时无法停止，兰师长也没有多说。

S1场地内，司空宇脸上褪去惊愕，剩下来的是纯然的暴戾和愤怒。

“你是第一个让我弹出驾驶舱的敌人，所以我会让你死得明白一点。”

瞬息之间，原本令场地内草木摇曳的风也停了下来。

军校的高层皱眉：“他在使用精神力攻击。”

大公表示道：“这也在规则的范围内。”

S级磅礴的精神力自然覆盖着几乎整个S1场地，如同其主人一般带着摧毁一切的暴烈，司空宇眯起眼睛等待着，他要看见那个机师精神域崩溃，跪地求饶的样子。

他好整以暇的态度还是迷惑了敌人，司悯没有动，即使他们现在的距离不远，但是司悯一向非常谨慎。

只是现在还有一点迷茫。

他还是忍不住问道：“他在干什么？”

司空宇看起来是那么的自信，但司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所以他现在非常的茫然。

少卿也不太明白：“……攒大招？”

“……但他看起来像是已经放出来了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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