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星系的边缘也是帝国门户之一。

因为离边缘地带那些行星太近，所以这里有着在大多数行星上都没有的业务，比如公民身份录入和核对。

这些数据会在经过复核和法案的处理之后再被录入。

正常的帝国公民会在出生之后就被接入法案的审核体系，这也使得帝国的公民系统在整个星际范围内都是最为详尽和严苛的。

这其实被不少国家抨击过，但是对于帝国公民而言荣耀法案拥有绝对的权威……而帝国始终是帝国。

无垠的宇宙中君主制国家并非只有一个，但是所有人，包括联邦也公认的事实是，这里有无数的公国王国，但只可能有一个荣耀之下的帝国。

出生在荣耀之外的几人其实并不大能理解这件事情。

薛南和法案厅的官员寒暄了几句，录入工作非常顺利。

“甘磊。”

“宗青针。”

“林二……帝国公民有自主修改姓名的权力，法案厅随时欢迎你。”

“司悯。”

法案厅的官员在这个名字上停顿的比刚才更久。

“司这个姓氏只在帝国范围内的福利院里应用，因为他们的资金全部由皇室下发，而在找到真正的父母之后就不会再继续使用……你曾经在孤儿院成长？”

薛南很紧张，而那个年长的女性官员明显露出了一点怜惜的神色。

“别怕，这件事情不会影响你被法案录入正式的公民体系，而且也许能帮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

被法案厅的官员警告一样瞪了一眼，薛南倒也没有生气，一看就知道法案厅是误会了什么——他可是为了在场这些人的生命安全着想。

那小孩并不喜欢被人提及父母的事情，万一这个时候把他点炸了那岂不是要血溅当场。

薛南忧心忡忡，却见司悯只是冷淡了一点，还知道不要当场发难。

法案厅的官员显然没看出来他的态度，也许他们只是觉得这是一个问题儿童，他们向来对于荣耀之外的孩子充满怜爱。

司悯说道：“我并没有在帝国境内的孤儿院生活过。”

法案厅的官员不着痕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测谎仪，也没有显示任何问题。

“好了，别怕，”她声音更加温柔了一点，“这是你们的注册资料。如果有什么疑问或者需要帮助，随时可以来法案厅。”

薛南磨了磨后槽牙，心道真该让这些人去墨台星看看。

但事情很顺利，他不想再拖延下去，离开之前，才有一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司悯的登记资料。

“我一直以为你的悯字是敏捷的意思……为什么是这个悯？”

出现在名字里，这很奇怪。

“给你起名字的人难道希望你成为一个充满怜悯之心的人？”

显然那个人彻彻底底失败了，薛南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点幸灾乐祸。

“不，她希望我成为被人怜悯的人。”

司悯回答道。

薛南的脚步猛然停顿了一下。

似乎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司悯接着说道：“我把这个字留下来，是想告诉我自己不要被人怜悯。”

他径自走在薛南前面。

第三军团某人后知后觉想起来某日自己询问他要不要和自己离开，而司悯冰冷而礼貌地告诉他不必了。

那时薛南觉得这小孩实在是喜怒无常难以捉摸……而现在他忽然有些明白司悯为什么会是那样的态度。

他觉得这个孩子也许是生错了地方的名贵的花朵，可是司悯自己辛苦地长出了刺，并不想生长在谁的花园里。

但薛南又并不是那么的赞同这件事情，在他和自己脑内左右互搏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带来的四个小孩已经莫名其妙地在司悯的带领下走远了。

“……等等啊！”

*

“基础的信息录入已经搞定了。”

法案厅的效率向来很不错。

“接下来是一些身份识别的录入程序，包括指纹和虹膜，还有一些基因相关的数据存档。”

法案厅的官员特意来解释这件事情。

“数据录入之后只会在法案监测的数据库内存储，不会被任何人调取，法案可以保证这件事情。”

即使这些来自于偏远星系的小孩也许根本就不明白什么是隐私保护，但是法案厅依然严谨地进行着他们的工作。

薛南和江明川抱着手臂在一边等着。

本来这道工序不会这么长的，但是这一次的情形很特殊，因为司悯的年纪太小了。

法案厅向来对于这种事情非常的警惕，即使第一军校的身份摆在这里也没有用。

在这个时候有一点混乱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薛南在听到那个称呼的时候猛然直起了身体。

“亲王殿下。”

法案厅的工作人员依次问候。

四亲王司空澄大步走过来，气势凌厉。

“我来做智能生命检测。”

根据荣耀法案第二章智能生命保护法案，所有帝国境内的智能生命都需要定期在法案厅进行智能生命检测。

这主要限制帝国的智能机甲们，只有智能机甲局限于机甲核心。

“也许你们会有幸目睹亲王殿下的机甲，这可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法案厅的官员低声说道。

薛南的面色忽然变动了一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东西。

智能生命检测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司空澄显然没有任何亲民的气质或是意愿，整个皇室皆是如此，他并不是例外。

但似乎是被提醒了一下，司空澄向着基因录入的方向看过来。

“江明川？”

“澄殿下。”

江明川微微欠身。

在这些皇子们还未长成，也没有自己统领的军团的时候，他们大多以名字的单字作为称呼，比如长皇子慎，二皇子阑。

但在这个时候还用这样的称呼的，自然是旧相识。

司空澄直接走了过来。

这让法案厅的官员都有一些惊讶。

第一军校预科班的新生眼中不免有了模糊的羡慕和向往，司悯本来就在他们后面，而他没有动。

这位年轻的亲王殿下墨镜下是一张华美但并不算柔和的面容。

江明川很明显不能让司空澄有什么好态度，薛南甚至还有一些惊喜于他居然也被记住了名字……但仅此而已。

司空澄直接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法案厅的官员连忙回答道：“进行基因信息录入，殿下，这些是被第一军校提前录取的孩子。”

司空澄道：“预录取并不需要基因信息。”

“是，但他们来自于法案覆盖范围之外，白马星团M327号行星。”

这是墨台星的官方称呼。

“那附近倒是有个熟悉的地方。”

司空澄看向江明川，眼神异常凌厉。

江教授自始至终都非常恭敬，也很平静，“这个招生组项目的相关问题其实薛上尉更清楚。”

薛南没料到江明川居然甩锅这么快，解释的话还没出口，却见司空澄也没有逼问他的意思。

“把他们的资料给我。”

法案厅的人没有拒绝他的要求。

司悯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把自己藏在后面。

少卿倒是毫无顾忌地表示：“我觉得这个家伙有点讨厌啊。”

是很讨厌。

法案厅统计的资料被司空澄草草扫了一遍，没有在谁那里过多的停留，似乎是在寻找或者印证着什么东西。

但资料里面并没有很可疑的内容，而江明川非常的自然。

司空澄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法案厅的采集仪器已经数百年没有更新过了。”

“是，殿下。”法案厅官员不明所以。

“帝国公民有辅助法案厅工作的义务，”司空澄随便找了一个理由，“正好我带了新型的基因采集仪器，这个工序我来做。”

他叫了一个名字：“降龙。”

“在呢！”

法案厅大厅里的接待机器人忽然滚动了起来，金属延展，然后在几秒钟内迅速地变成了像素白大褂的医用机器人形象，可是似乎又并不满意于这个形象，所以挑挑拣拣又换了几遍才停下来。

“医用机器人降龙一号为您服务！谁是第一个实验品？”

三个少年已经看呆了。

“帝国本土的机器人都这么狂野吗？”

是他们没有见过世面了。

薛南痛苦地回想起了那些有关四殿下的机甲核心的传闻。

机甲核心降龙，平生最爱cos各种机器人，曾经伪装成家务机器人在皇宫服务了一个星期……直到还在找机甲的四殿下被二殿下和三殿下联手暴打一顿。

至于降龙发现了什么至今仍然不为人知。

现在看来四殿下依然没有限制过它，而从法案厅官员目瞪口呆的样子来看法案厅没准就没有发现过这件事情。

江明川拍了拍手：“殿下的机甲还是一如既往的有个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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