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的江城天气变幻多端,上午的雨下的很大,下午才堪堪停住,飘着零星小雨。
路了了被小雨淋的潮潮的,冷的他浑身发抖,他抄着进路回家,拐进老小区的时候正好踩了一脚泥,低声骂了句操,快到楼门的时候掏出钥匙,手指转着钥匙上楼,正好楼上有人下来。
楼梯窄,路了了往墙边靠了靠,让人先走,他衣服脏的不行,脸也青了两块,衣摆上沾了一大块血,一路上引得不少人注目,这人不停的瞟着他,路了了也同样用眼尾撇着他,直到那人下了楼梯才收回视线。
二楼的门开着,夫妻俩正在辅导小孩写作业,路了了放慢了脚步,他特别喜欢听父母怀疑自己生了个傻子的咆哮。
“小明前面四个人,后面四个人,怎么一共会是八个人,他自己难道不是人吗!”
“以前生了你是祖坟冒青烟,现在你能给我考个及格,你就是祖宗!”
路了了笑的不行,扯到了肚子上的伤,疼的呲牙咧嘴,祖坟哪儿能一直冒青烟,祖宗也得歇一歇啊。
晃到了四楼,咆哮声还是没有变轻。
“手指头不够就给老子用你的脚趾头算!”
……
开门的时候正好电话响了,左手不得不用来关门,左手手背有一条伤痕,不深,路了了用自己的衣服按住即使止了血,衣服上最大的血迹块就是这么来的,关门的时候扯到了伤口,他嘶了声,一根一根的把防盗链拴,他房门上一共装了八根防盗链,每条防盗链都沾着血。
电话那端的孔大宝还在满世界找人:“我草,你人呢?”
路了了笑得脸都僵了:“回家了啊。”
孔大宝愣了三秒:“神马,不是说好干架的吗?你怎么跑了啊。”
“我像是会逃跑的人吗?”路了了说:“已经打完了,忘了通知你了。”
之前路了了惹了职高的人,说好今天后巷见,孔大宝虽然不崇尚打架,但是也看不得自己好兄弟受欺负,于是知道召集人马和那帮职高得人对K,到了后巷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才知道是路了了单枪匹马的提前解决。
路了了开了开门,确定打不开了才往卫生间走。
家里很乱,门口的纸张堆了一地,他早上整理出来的还没来得及卖给收废品的大爷就走了,他踹了几脚让废品往旁边靠。
“你能不能别总一个人去啊,我们是一个team,team啊。”
打开免提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打开水龙头冲干手上的污秽和血迹:“你当吃饭啊,还等人齐了再开打。”
“这不是怕你一个人不行吗,职高的男生也不是什么好玩意,至少咱们打架用的刀子都是用来吓唬吓唬人,他们狠起来可是真捅人。”孔大宝问:“你没受伤吧?”
路了了手贱的扒拉了下伤口,痛的脸都变形了:“被你才猜对了,有个小孬种打不过掏刀子,被划了下手背,我用他的刀表演了一个无敌幻影手,吓得他站不起来,最后用熊猫出击拳让他闭目养神。”
孔大宝可以想象那几个人十分安详的躺在地上,论打架,没人能打的过混小子路了了。
“虽然你学习了了,但是打架棒棒,硬核小王子果然不是浪得虚名。”孔大宝这点很佩服:“对了,他们是来了五个人吧?”
路了了淡定的说:“十个。”
孔大宝拔高音量:“什么什么?!不是说好5V5的吗!王安那个骗纸!”
水流有些大,速度给看,他的手掌淹没在手里,感觉会被淹死,他把水关小了些,鄙夷道:“他也就骗骗你这种纯情天真大男孩。”
孔大宝不服:“下次我绝对不会再受骗了,不过你得给我一点表现的机会啊,我今天连球棍都带来了。”
路了了很体贴的说:“下次吧,我走前通知过他们了,让他们多带些人来,到时候你就是我哥。”
孔大宝:“……”
“明天就要开学了,你别忘了,今天报道日我们都没去,明天再不去,估计建纲得挨家挨户的来抓我们了。”
建钢是和他们班主任,班级里得人都偷偷喊他建钢。
“…你非要和我讲吗?”
“这不是得有难同当吗。”孔大宝说:“你看见班级群里的消息了没,听说我们班要来一个转校生。”
路了了:“看到了,不关我事。”
孔大宝身边的戴川抓着他的手机喊:“路哥,架也打完了,时间还早,网吧去不去?”
“不去。”路了了擦了擦手,抽了几张纸走回门口,把防盗链上的血擦干净:“手都伤了还这么和人枪战啊。”
“行吧,你没事就行,我们网吧去还之后还要去烧烤,你要是想来就告诉我们一声,我们等你。”
“知道了。”
路了了挂了电话,擦干净防盗链,从抽屉里拿出药箱,包扎伤口是他的强项,还用上了嘴很骚包的打了个蝴蝶结,然后拿着药膏和棉签去了卫生间往他的俊脸涂药。
舔了下腮帮,疼死,那群人简直有毒,不攻身体,专攻脸,挑他浑身上下最好看的地方打。
路了了左看右看的照了好一会儿镜子,打架已经成为他发泄的模式,虽然王安那群人比自己还恶心,但他还得感谢那群脑残,让他今天发泄了个够,情绪变成力量,拳头闪亮出击,所以他每次都能把人打的是十分安详,之前自个儿亲爸来家里讨钱,最后还打一架的不痛快一直留到今天,几天的阴郁消散,很疼,很尽兴,刀刃破肉的瞬间埋藏他血肉里的变态爽感。
他喜欢一般人不喜欢的痛楚,不过他本来就是个神经病,神经病拥有变态的感觉也很正常。
路了了对着镜子看了好一会儿,响亮的哈了声,
回到了自己的小房间,小房间和外面不一样,干净整洁,今天的风很大,墙上的照片都吹的飞起,几张还掉了下来,路了了重新把照片贴上去,关窗的时候,看到对面那户窗开着了。
对面原本住的是个独居老人,两个多月前,半夜三更的夜晚被救护车拖走了,之后就一直空着,他知道没回来是因为里面的老人每天清晨都会把家养的虎皮鹦鹉放出来逗。
路了了已经很久没听到虎皮鹦鹉的叫声吵醒了。
这回不知道是人回来了,还是换人住了。
路了了关上窗,拉上窗帘,不关他的事。
戴上降噪耳机,床上翻腾了两下,路了了眼睛瞪的像猫头鹰,天花板的离他的距离好像越来越近了,但是莫名的,他很激动,手背的疼痛的感觉一直留在整条手臂的神经上,他甚至能感受到血液再血管里策马奔腾……不行,睡不着,打架太爽了,肾上腺还在告诉狂飙。
路了了翻身下床,去网吧。
网吧一直呆到五点才出来,网吧聚集在很热闹的一条街,附近都是吃的喝的,几个人去点烧烤,旁边就是奶茶店,没人爱喝那种甜不拉几的玩意儿,奶茶店就在旁边,路了了就一个人去旁边买。
这个点已经放学了,不少人,今天虽然是报道,但和开学差不多意思,就没有正式上课而已,但已经在学校被坐了一天的牢了,路了了是能躲就躲,能少上一天就少上一天。
排队的人挺多的,路了了和前面排队的人保持距离,两手插兜,手指摸着口袋里之前从那个混混手里夺过来的水果刀。
“您好,请问要喝点什么?”
路了了爽快的说:“一杯弦外之音。”
“好的,一共十三元,怎么支付?”
“现金。”
路了了摸出一把皱巴巴的纸钞,还有一毛和五毛的钢镚放在桌子上,这是他出门卖废品的钱。
店员额头青筋直跳,默念顾客是上帝,顾客是上帝,干笑着说:“……我数数。”
路了了不急,胳膊肘撑着台子等她。
“这个字念弦。”
身后冷不丁的冒出一个声音。
路了了转头。
第一反应。
草,好高。
自己竟然矮了半个头。
一米八个头的男生不苟言笑,左边的眉毛旁一直到太阳穴的位置有一条伤疤,伤疤看起来挺凶的,他认真的教着眼前的文盲男生:“这不是多音字,只有一个读音,xian,第二声。 ”
……
路了了站直,没有转身,微微侧目,往后仰着看人,面无表情:“看不起我?”
“不是。”
男生说这看到他脸上对伤,嫌恶的皱了下眉。
路了了拉下脸,好不容易好起来的心情,又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