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没挂电话,边问唐砚浓位置边往外走,这时刘一白急匆匆地从人群中挤出来。
他拦着晏修,“晏总,被调戏的是徐小姐。”
晏修眉头一蹙,停住脚。
“怎么回事?”
刘一白加快语速继续说,“具体情况还不知道,现在宴会上的人都跑过去了,还有记者在,徐小姐又是公众人物,出这样的丑闻,恐怕不好收场。”
晏修带笑的桃花眼也没有了吊儿郎当,深敛着眸子,目光越来越沉,凝眉纠结之时,话筒里又传来唐砚浓微弱压抑的呼吸声,“老公,我,我疼……”
晏修注意力瞬间被抓过来,朝着话筒急迫地问,“你怎么了,唐砚浓,唐砚浓?”
晏修再怎么问,唐砚浓都没有了动静,之后手机就传来挂断的声音。
他迅速拨回去,手机已经关机。
晏修意识到唐砚浓很有可能出事了。
虽说他娶唐砚浓就是看重她一身的病气,可以安分守己,不会管束他,但也不想这么快落下个克妻的名号。
他们结婚才几天啊。
片刻耽误不得,他疾步往外走。
刘一白听刚才的电话内容,大约猜到是少夫人出事了。
但又考虑到徐思淼是晏修带来舞伴,徐思淼出事打的是晏修的脸,又问道:“那徐小姐那边?”
晏修迟疑了一下,唐砚浓的电话还是无法接通,他紧攥掌心,不耐地扔下一句,“你看着处理。”
等晏修找到唐砚浓时,她纤薄的身体蜷曲地瘫在花园的石桌旁,捂着胸口痛苦地拧着眉,脸色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晏修大步跨过去,轻轻地把她扶起来,抱在怀里,微微地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
“你怎么样,没事吧?”
唐砚浓隐约听到声音,微微地颤抖睫毛,眼眸透过男人模糊的身影,捂着心口道:“我,我,好难受。”
下一秒,昏在晏修怀里。
晏修没有思考的时间,赶紧把她抱到车上,油门踩到底,一路飙车到医院。
路上他联系了知名心脏专家,一进医院专家已经在等着了,唐砚浓立即被推进急救室。
一个小时后,医生从里面出来。
站着窗边打电话的晏修,听见声音赶紧挂掉,走过来,“怎么样了,医生?”
方伯煦摘下口罩,道:“现在已经脱离危险了,酒精诱发的心脏病,幸好送来的及时,等她醒过来就没事。”
晏修认出方伯煦,是刚才在宴会上给唐砚浓挡酒的那位。
他桃花眼一眯,礼貌地伸出手来,“原来是方少。”
方伯煦,方氏集团的继承人,不过早些年听说为了一个女人,放弃继承人的身份出国,多年不公开身份出现。曾经在一场宴会上,晏修与他有一面之缘,没想到再见到他竟成了医生。
方伯煦低头看了一眼,伸手一握,一秒分开,“晏少还是叫我方医生更习惯。”
晏修收回手,也没见怪,勾唇一笑,“那方医生,我现在可以去看我夫人了吗?”
方伯煦目光看向晏修,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碰,晏修还是漫不经心地笑,没挪没躲,直视着他。
这样并没有持续多久,方伯煦率先开口,“等病人醒了就可以。”
说完,提步离开。
晏修挑了下眉。
不过晏修只是嘴上说,却并没有去病房。
刘一白打来电话。
宴会上的情况已经控制住,记者手中的资料全部高价买断,在场的宾客众多,不可能全部封口,但看在晏修的面子上,出去自然不敢多嘴。
刘一白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不过,徐小姐在挣扎的过程中被徐二少打伤,现在住进了中心医院。”
晏修吐了口烟,漫不经心地看向窗外,“查到什么?”
“没有,应该只是徐二少喝醉了进错了厕所,不过……”
晏修抬了抬眼皮,收回视线。
刘一白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说,“不过监控录像中显示,五分钟之前,少夫人从卫生间里出来。”
晏修把玩着手里一点点燃烧的烟,“你想说什么?”
刘一白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开口说道:“当时卫生间门口摆着维修的牌子,这才导致徐二少走错,但我问过工作人员,卫生间并没有停用维修。”
晏修解开袖口,咬着烟,青烟缭绕,让他的脸看不真切。
他默然着,把烟掐断,道:“我知道了。”
晏修推开门进去,唐砚浓已经醒了。
她坐在床头后背也没有枕头倚靠,视线望向窗外,目光呆呆的,外面是一轮被乌云遮住的月亮。
脸色苍白如纸,风一吹就像能撕破一样。
他走过来,拿枕头垫在她身后,“现在感觉怎么样?”
唐砚浓回过神来看他,宴会上穿的西服脱掉,随意地挂在臂弯上,袖口往上卷着,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臂。
“老公……”
沙哑的嗓子哽咽地发出声,娇娇软软,尽是委屈。
晏修捏捏她的小脸,尽量让面上露出心疼地神色,轻声安抚道:“没事了,没事了。”
唐砚浓扑进晏修的怀里,抱住他的腰,带着哭腔,“老公,刚才我好害怕,我还以为我要离开你了。”
晏修轻抚着唐砚浓的后背,目光却望着对面的墙壁,“怪我,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唐砚浓咬唇摇了摇头,眼中含着泪,娇喘了几回,“不怪老公,老公已经在第一时间找到我了。”
唐砚浓窝在晏修怀里哭泣,晏修望着对面墙上的神色冷淡。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不能喝酒?”
唐砚浓眸光一闪,嘴唇发麻发颤,道:“我以为是饮料,喝下去才知道是酒,可已经晚了。”
说完,唐砚浓微微抬眼瞥晏修的脸色。
晏修立在身后的手指轻轻敲了敲,神色未变,并没有开口,目光直落落地看着唐砚浓的头顶。
唐砚浓低着头,咬唇抹泪,声音轻柔哽咽,“怪我嘴馋想尝尝,可就我这身子,哪能喝的了酒……”
晏修眼尾地不可察觉地往上一挑。
他缓缓地伸手落在唐砚浓的肩头上,敷衍地拍了两下,脸上却带着不忍责怪的心疼,“没事,以后一定要记住了。”
晏修这么一说,唐砚浓的眼圈子更红了,满脸的愧疚,“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
话音未落,就低咳了起来,连话都说不出来。
晏修给她倒了一杯温水,唐砚浓喝了一小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压制住。
就这一句话三喘息的程度,晏修真有点担心自己会担上克妻的骂名。
晏修被她咳得都觉得自己的喉咙发痒,呼吸不畅,他烦躁地捏了捏喉咙,把刚才剩下的那杯水喝完,才觉得舒坦了些。
他随意地绾着唐砚浓的一缕发丝,跟聊家常是似的,说道:“当时找不到你,情急之下只能查了整个宴会厅的监控录像,看到你在卫生间呆了那么久,我还以为你晕在厕所里了,刚要去闯女厕所,幸好你就出来了。”
唐砚浓眉眼一动,不知道晏修突然跟她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只是闲聊,还是在试探是什么。
唐砚浓受宠若惊地抬头看向晏修,错愕又哀怨,“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那时候我确实已经不太舒服了。”接着抚了抚胸口,瓮声说,“对了,我在里面还碰见你的女伴了呢。”
晏修狭长的眼眸不动声色地一挑,反问道:“那你们说什么了?”
唐砚浓轻轻地动了动,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道:“也没说什么,只是徐小姐跟我解释了今晚她跟你一起出席的原因,让我不要误会。我知道老公最爱我,跟她一起出席宴会肯定是工作需求,我不会计较的。”
唐砚浓看起来柔柔弱弱,却全然一副懂事识大体的样子。
要是放在别的女人身上,肯定会大闹一场,惹人烦。
晏修勾着唇,对唐砚浓越发的满意。
唐砚浓低垂着眼眸,一脸羡慕的神色,“不过她长得好好看,眼睛又大又亮,皮肤还白,改天你见她替我要一张签名照吧。”
晏修一挑眉。
不过眉间却异常舒展,故意逗惹她,“真想要?”
唐砚浓眨眨红扑扑的眼睛,认真地点头。
“不吃醋?”
唐砚浓依偎在晏修怀里,垂着眸子,咳了几声:“虽然知道这不是真的,但还是有一点点,需要老公哄。”
唐砚浓适时地示弱撒娇,似乎对晏修很受用。
晏修并没有急着走,还打电话吩咐刘婶过来送饭。
不过他的确很忙,电话一直在响。
在挂断第三个电话时,唐砚浓懂事地让他接通。
接完电话,唐砚浓没有让晏修为难,道:“你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在这里没关系的。”
晏修收起手机,俯身在唐砚浓唇边吻了吻,倒:“好,处理完我就来陪你。”
在转身的那一瞬间,方才的温柔惬意变得寡淡清冷,没有任何情绪。
听见皮鞋踏在地面的声响越来越远,唐砚浓扯了扯嘴角,眉梢处的娇弱羞怯瞬间收敛干净。
“病歪歪”了几十年,又在唐家那种狼才虎豹的的地方生存,对于这种场景,可谓是信手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