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修拿着车钥匙走出公司, 他跟陈酌约在城南的一家咖啡厅。
订的时间是下午五点,现在已经四点半多了。
他从来不是一个约会迟到的人,但也绝对不是一个会提前去等的人。
一路过来撞上了三个红绿灯, 正烦闷地等第四个, 陈酌的电话突突地打过来。
晏修摁了下耳机,语气里带着些情绪,“等红绿灯呢。”
陈酌夹杂着笑的声音传过来:“没事, 没事, 你慢慢等, 我有的是时间。”
晏修问:“你不是很忙?”
今天下午要不是晏修强制要求见面, 陈酌也各中理由推脱过去。
陈酌改口道:“不不不,我现在闲的很。”
“等着吧,10分钟就到了。”
“好哒呢,快点来,我给你准备了个惊喜哟。”
晏修听完,眉头皱了皱。
几天不见, 怎么说话娘们唧唧的了。
晏修到咖啡厅, 陈酌已经提前点好了咖啡, 以及甜点。
晏修扫了一眼, 抬眼看向陈酌,“抹茶咖啡, 抹茶蛋糕?”
陈酌忍笑说道:“啊, 这是他们家的特色, 你没发现这是一家抹茶主题的咖啡厅吗?”
晏修脸一沉, 难怪他刚进来就觉得别扭,整个咖啡厅的装修风格都是以绿色为主,抬头望去, 头顶绿油油一片。
晏修忍着不适坐下,无语地看着陈酌,“你被绿了,选这么一家?”
陈酌嘴角冷不丁地一抽,“我这万年单身狗,又没有女朋友。”
说完目光悠悠地盯着晏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可惜地摇了摇头,脸上的堆积的笑几乎藏不住。
晏修拿出手机,要拨号,道:“想要女朋友还不简单,我马上给小姨打电话,给你安排相亲。”
陈酌脸一抽搐,迅速摁住晏修的手,“哥,我亲哥,不带这样的。”
陈酌最害怕晏修来这一手,之前,有晏修在前头挡着,这中事还轮不到的他这个弟弟。
自从晏修突然结婚,各中花式催婚,联轴相亲,一股脑地砸在了他头上。
不过,他的苦日子马上就要到头了。
“哥,在打电话之前,你要不要先听听我给你准备的这个惊喜。”
陈酌也不去抢手机了,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全然一副农奴翻身把歌唱的姿态。
晏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继续翻电话簿。
陈酌眼看着晏修摁下拨打键,脱口而出道:“我今天接了个离婚案子,男方跟你重名。”
晏修哼了一声,“他还算有眼光。”
陈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儿,继续说道:“女方姓唐,叫……唐砚浓。”
晏修手一顿,脸色瞬间黑了几分,沉默了几秒后,咬了咬牙根。
他还没提出离婚诉讼,她自己倒是挺会抢先。
陈酌看了晏修一眼,从来没有见过晏修如此吃瘪,还挺新奇。
被女人主动提出离婚,这脸可就丢大发了。
“前嫂子的离婚理由也比较奇葩,你想听听吗?”
晏修沉着脸,没有说话,陈酌憋着笑说道:“没有理由,单纯想离。”
毫无意外晏修的脸越来越难看。
陈酌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机会打击他,当然不能放过。
“这个不是重点,最重要的是她来离婚的时候,有男人陪着,至于男人是谁,我不方便告知,但是……”
“方伯煦?”
陈酌话没落下,晏修出口打断,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陈酌惊住,“我操,你怎么知道?”
方伯煦是他大学同学,这些年两人一直有联系,他不好说出他的姓名。
只不过想委婉地提醒一下晏修他被绿了。
没想到他竟然知道。
陈酌瞪着大眼八卦,完全没有律师的稳重公正,“哥,你这么大度的,你知道还不主动提离婚,却被对方一脚把你给踹了?”
陈酌难以置信地啧啧了两声,“难道外界传言都是真的,你真的爱她爱到无法自拔,连这中事也能忍?”
晏修看了他一眼,几秒后,嗤笑道:“闭上你的嘴。”
陈酌乖乖地封嘴,刚才太过兴奋,现在才意识到,他刚才简直就是在老虎的头上拔毛啊。
晏修被绿了,心情不好,他可不想这时候冲上去当沙包。
晏修点上了一根烟,抽了一会儿,舌尖抵了抵,道:“她现在办到哪一步了?”
陈酌:“我一看她是我前表嫂,当时灵光一转,只是让她填了个表格,不过……她已经开始考虑财产分配问题了。”
晏修嗤笑了一下,“她考虑得怪不少。”
陈酌瞥了晏修一眼,小心翼翼地开口:“不过我听前表嫂那意思,打算净身出户,只想快点离了。”
晏修:“……”
陈酌:“哥,你不会是有什么隐疾吧?”
不然就晏家的家底,离婚怎么可能不分上点。
晏修毫不留情地踹了他一脚,“你继续盯着她,有什么情况,马上给我汇报。”
陈酌瞪大眼,“你是想让我当卧底?这不符合我国法律……”
“滚,别吵吵!”
陈酌闭麦。
过了一会儿,他看向晏修,“奥,对了,你今天约我是干什么来着?”
晏修沉着脸,瞪他一眼,“没事。”
陈酌:“……”
-
晏修咖啡厅出来,开车去医院。
他打开手机,点到与唐砚浓的聊天界面。
今天上午他给她发的消息,到现在也没有回。
这是准备想跑路,连装都不想装了?
晏修嘴角掠过一丝嘲笑,然后调转方向盘,转向去公司的路。
走了没几分钟,薛寂白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晏修烦躁地扫了一眼,反扣住,不想接。
电话铃声锲而不舍地继续响,晏修拿起来,语气不善地说道:“干嘛?”
话音一落,对面顿了一下,然后传来晏老太太的嗷嗷哭声。
“我这老太婆是不中用了,这么久没见我宝贝孙子了,给他打个电话,他竟然凶我!”
晏修一愣,看了一下手机,上面显示的不是薛寂白,而是奶奶。
晏修一阵头疼,温声哄着道:“奶奶,我不知道是您,我没有故意凶你。”
晏老太太不理不饶,“我不信,我不信,我的乖孙不乖了,是我这老太婆没用了。”
晏修头大:“奶奶,真的没有。”
晏老太太也知道过犹不及,感觉差不多了,收起哭腔,便说道:“算了,今晚上乖乖把我的孙媳妇带回来,我就原谅你了。”
晏修:“……”
挂断电话,晏修无奈地咬了咬牙。
一家子戏精。
本来晏修打算今晚上自己回去,这下好了,要是不把唐砚浓也带回去,今晚他就不好过。
晏修拧了拧眉头,打开手机给唐砚浓发消息。
晏修:【我马上到医院了。】
晏修故意这样问,她既然没病,又不打算继续装了,她自然不可能在医院。
三秒后,却意外收到唐砚浓的消息。
唐砚浓:【好】
晏修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
以往她回复,都是‘好哒,老公’,后面紧跟着一个恶心巴拉的亲亲表情。
而今天她只是单纯地一个字。
很明显的冷漠与敷衍,不过搞不懂,她为什么还在医院,为什么不想去却又答应。
-
唐砚浓垂着脑袋,窝在方伯煦办公室的沙发上,盯着手机发愁。
两人从律师所出来之后,唐砚浓跟他来了医院。
方伯煦手上转着笔,扫了沙发上的唐砚浓一眼,“不想去就不去。”
五分钟之前,薛寂白给她打来电话,说晏修的爷爷奶奶回来,做梦都想见一见自己的孙媳妇。
今晚务必让她跟晏修一块回去。
她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但是她觉得晏修肯定不会叫她去。
结果电话挂断没多久,晏修就发来消息要来医院接她。
她一开始是懵的。
晏修不是已经知道她是装的了吗?
为什么还会给她发消息?
更重要的是,他要来医院接她!
唐砚浓问方伯煦,“既然他知道我是装病,就知道我肯定不可能在医院,为什么他还要来?”
方伯煦看了她一眼,“难道你想说,他根本不知道你装病?”
唐砚浓的心跳跃了一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看到方伯煦无语地表情,她又说道:“我知道可能性不大,那他到底是为什么?”
方伯煦轻笑了一下,“或许他真的爱你,爱到头脑发昏,给你个台阶下也说不定。”
唐砚浓惊恐道:“他有这么好心?”
方伯煦:“或许你魅力大呢。”
唐砚浓听得出方伯煦这是讽刺她,愤然地瞪了他一眼。
“不管了,我先应付过今晚再说。”
毕竟一直以来,薛寂白对她都挺好的,她不去就不合适了,何况现在她跟晏修也没有挑破。
方伯煦看她一眼,“随便你。”
唐砚浓拎过包准备下楼,走到门口回头说道:“你手机一定二十四小时开机,我害怕被谋杀。”
方伯煦没看她,“你高估自己了,你还不至于让晏修把你灭口,去吃牢饭。”
唐砚浓:“……”
-
唐砚浓从窗户里往楼下瞭了瞭,看见晏修的车已经到了,甚至通过车的前窗,隐隐地看见他影子。
唐砚浓吸了口气,稳了稳心神下楼。
刚靠近车,晏修就下车,亲自给他打开车门。
突如其来地体贴,让唐砚浓瑟瑟发抖。
她不敢看他,翁声道:“谢,谢谢。”
上车后,晏修没有发动车子,而是盯着她看了许久。
唐砚浓低着头,被他看得发毛,就在她忍不住破罐子破摔的时候,头顶传来男人调笑的嗓音:“我的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