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生痴走到了玻璃窗前的桌子旁,点了两份前台的关东煮,自顾自吃了起来。
透明的玻璃倒映出他缠满绷带的脸,恍惚间又浮现出少年瘦削的脸庞。狂生痴探出手去触碰,这才发现额前的碎发已经快遮住了眼睛,看不真切了。
“狂……额,那谁,你吃不吃蛋糕?”盛玄微的喊声拉回了他的思绪。
“随便。”
“巧克力还是草莓的?”
“巧克力。”
“我觉得草莓好吃一点。”
狂生痴无奈道:“那你就全拿!”
那边传来一阵东西扔进筐子的声音,旁边有个奶奶发出低笑声,道:“兄妹吧,我家也是,比你们还大东西也要分。”
鬼个兄妹,盛玄微不失礼貌地尬声一笑,继续拿东西。
不一会儿,盛玄微拎着三大袋东西回到了他旁边,狂生痴简单翻了翻,薯片、汽水、大福、凤爪等等东西。
以及一个袋子中放了四盒草莓蛋糕,且只有一盒巧克力蛋糕。
“你丫全买零食?”狂生痴骂出口。
“嗯?不买吃的买什么?”
狂生痴把原来给她的关东煮端到自己面前:“去拿点填肚子的,面包,压缩饼干。”
“好吧。”盛玄微不情不愿嘀咕道:“不好吃。”
“我以前流浪饿肚子时,什么都吃过,还不好吃?”狂生痴打了一下她的头。
盛玄微倍感嫌弃逃走了。
拿完东西后,两人到前台付钱,此时夜深无人,收银员不由得多看了狂生痴两眼,似乎觉得他的装扮太奇怪了。
“看什么,扫码。”盛玄微习惯了般道:“Cosplay没见过啊。”
出了店,狂生痴抱着手笑了,心情颇好的拆开了草莓蛋糕,盛玄微拎着许多袋子喊道:“你不是吃巧克力的吗?”
“你不是说草莓味好吃点。”
“懒得和你拌嘴。”盛玄微把东西放后备箱,拿出剩下的草莓蛋糕放进了书包:“分。”
狂生痴重新坐上车:“幼稚。”
又是前进的一天,大约行了一里的路,两人就来到了疑似于乡下的地方。
此处周围全是杂草,时不时有几声怪叫,像鸟又像人,但看不见一点灯光和屋子。
“你确定是这儿?”盛玄微转头。
狂生痴扭转着戒指,颔首道:“就是这附近。”
“可是这儿什么都没有啊,难道也是到专门时间的异人通道吗?”
“不是。”狂生痴把她往前一推:“少废话,去找找看。”
盛玄微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几步,无奈道:“你总得告诉我那个僧人叫什么吧?”
“你找彼岸花纹就行。”狂生痴跃起往前,陷入了孬长的草丛,盛玄微提了提背着的盒子,摇头跟了上去。
彼时乌云遮住了橙色的月,只露出一点没落的光尘,四周寂静无声,怎么找都不像有人。
“这地方真荒。”盛玄微抱怨道,两人已经找了有一番时间了,她打开手机看了看,心烦道:“还没信号。”
“别吵。”狂生痴忽然抬手。
盛玄微立即捂嘴,惶恐地观察着周围,依旧什么都没有,低声道:“怎么了?”
“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没啊!”盛玄微更加害怕了:“你听到什么声音了?”
敲击木鱼的声音空旷而悠远,时不时地传到狂生痴的耳中,他仔细凝视着盛玄微,似乎在斟酌着什么,道:“你就在此地不要动。”
“……你要去买橘子?”
话音刚落狂生痴几个跃起便消失不见了,连个背影也没给她留下,盛玄微忙招手:“哎?喂!”
把她一个人丢在这么恐怖的地方,一个人哎,一个人……对啊,一个人?
那她岂不是又有机会逃了?可是这附近看起来好像不太安全,但是陈无伤都说了能逃则逃,到底要不要跑呢,盛玄微正在苦苦挣扎的时候,肚子突然一阵酸痛。
糟了,零食吃多了。
逃不逃的先不管了,她急需上厕所,盛玄微不再犹豫,捂着肚子匆匆忙忙跑了起来,忽然手机一亮,盛玄微大喜,这里有信号!
她点开了地图,无意间发现上面有个公厕的标志,心想天助她也,开了导航就奔了过去。
公厕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地方,但以防万一,盛玄微速战速决了,并且给狂生痴发了个信息:“人有三急,非是逃跑。”
这条信息发出去了,但狂生痴没有回她。盛玄微拍腿,才想起来他那边没有信号。
公厕里很黑,她心里有些发毛,打开了灯,还是没有异常。
“真奇怪,没有村子却有厕所。”她摸了摸墙壁,就是简单的木头搭造而成,看上去没有机关,再往旁边照去时,眼睛陡然睁大,那块木条上竟然刻着一朵彼岸花纹。
歪打正着?!她直接把图片和地址都发给了狂生痴,那边依旧没有回应。
盛玄微只好走了出去,大喊了声:“有人吗?云水僧人?”
“有人吗——云水僧人——”
广阔无垠的天地间只有回音,月亮已经长出了白毛,不知何时起周围起了浓厚的大雾。
盛玄微叹气:“什么破地方!”
“什么破地方!”
盛玄微一愣,她刚刚说话声音很大吗?这都有回声?
“狂生痴是傻逼?”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试探道。
“狂生痴是傻逼。”
耳边又有声音,她那句话说的非常轻,明显不是传音,而是有人在故意学她说话!
盛玄微立即警惕了起来,拔出斧头叫道:“谁?是谁在搞鬼!”
“谁,是谁在搞鬼!”
那声音再次响起,和她很像,但仔细一听还是可以听出不同的,仿佛是在模仿她的声音。
盛玄微挥斧向那声音砍去,只有一团白雾散开,她怒吼:“什么东西,滚出来!”
“什么东西,滚出来!”那声音飘忽不定,盛玄微分辨不出它的方位,气极反笑:“学我说话是吧?”
“学我说话是吧。”
“学我说话烂嘴巴。”盛玄微骂道。
“学我说话烂嘴巴。”
盛玄微边走边听着这声音,能感觉到它捉弄人的窃喜,又道:“你敢吃屎吗?”
“你敢吃屎吗?”
盛玄微完全不顾及什么面子羞耻心:“我敢。”
对方果然一怔,还是学:“我敢。”
盛玄微觉得有些好笑,不再说话了,既然它那么会学,那她就不说了,她抬起手,猛地抽了自己一个巴掌。
啪!空中的声音清脆至极。
“啪!”对方似乎也下了狠心,不仅模仿她说话,还模仿她行为。
盛玄微满意极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于是咬牙拎起斧头往自己肩膀上一砍。
血流如注。
对方也是不要命的,咔嚓一下砍了下去。
她算是明白了,这家伙也够疯,只想赢不要命,但是她可是瞬恢之体啊,刚刚肩膀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迷雾中有人影一颤,对方怎会知道她还有这本领。
盛玄微笑道:“还学吗?”
“你耍赖!”那东西终于不再模仿她了。
冲着那个身影和声音,盛玄微一把斧头飞了出去,对方却不想有过多的纠缠,往远处加速逃去。
盛玄微追了过去,瞥见那东西刚刚站着的地方上有一堆木屑,挑了挑眉:“没有血?果真不是人。”
她冷哼一声,心中的怀疑与猜测更甚,疾速朝那东西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雾虽越来越浓了,白色尘埃不显得厚重,反而轻盈地飘散在空气中,泥土也布满霜寒潮湿如急雨日。
此刻微风徐徐,忽然出现了一个长木门,檐下左右各挂着一串红灯笼,摇摇摆摆,在黑夜中妖异而可怖。
盛玄微的脚步慢了下来,那东西好像已经跑了进去,里面似乎不太安全。
莫名的,盛玄微心中涌起热血:“我堂堂华夏好青年,一身正气,岂怕妖邪!”
中二病过后,她踏步走了进去,挥舞着斧头砍出了一条路,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破旧的木屋边摆着一个坏了木偶。
盛玄微踢了踢木偶歪掉的头:“就是这玩意?”
咯吱一声,木偶的头掉在地上,滚落到另一边,盛玄微顺着方向看过去,霎那间被吓住了,彼时雾淡了许多,一眼望去可见前路,而在路的两侧,除了房屋,则参差不齐摆着变化万千的木偶。
残缺的,歪扭的,穿着红衣,挂着绿裳,腮边血红,嘴巴被密密麻麻缝的缝住了一般。
“这是一个村子?”盛玄微终于反应了过来。刚刚那玩意儿会不会混在这些木偶中?
思索片刻,她干脆直接把红灯笼摘下来一个,提灯前行。
她敲过门,也推开了窗户,走了许久就看了许久,没有发现活人的痕迹。这里杂草丛生,看起来荒废了很久,而门口的灯笼却亮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莫非就是那个什么云水僧人?
盛玄微逛了一圈,最后来到一处戏台,这里的木头色泽稍微亮一点,观赏尚雅,她摸了摸地板,并没有机关,也无特殊之处。她绕身来到后台的屋子,这里有一张床,没有灰尘像是有人住过。
盛玄微有些沉不住气,将斧头往地上一砸:“喂,学人精!耍什么花样!滚出来!”
她声音响亮,震的木头一动,随即床底传来骚动,像是人的呜咽声。
盛玄微立刻打起精神,举起斧头挡在胸前,鼓起勇气弯下腰看向床下,她已经接受好血腥刺激的冲击或是怪物的袭击了。
“嗐!”
“呜呜呜~~”
床底下的不是怪物,是一些被绳子绑着塞住嘴巴的人,瞧着有些面熟。盛玄微呼出一口气,把他们拉了出来,拽掉嘴巴里的布,问:“你们是谁?怎么在这儿?”
其中一个瘦子叫道:“小心后面!”
盛玄微这才觉察到危险,暗叫不好连忙俯身躲过,头顶上有武器横扫的风呼过,她借机旋腿往后扫去,那人侧闪一避,盛玄微终于有机会直起了身体,飞步踏前,手腕一转斧头当头朝那人劈下!
那人袖手一带将她拽飞一边,黑暗中两人借着声音打了好几个回合,直接破了木墙来到庭间,雾气蒙蒙。
“是人是鬼!”对方猛喝,他用的是指虎,当即接住了斧头,火星呲啦间,盛玄微和男人四目相对,对方又不依不饶道:“是人是鬼!”
盛玄微:“人!鬼会说话吗?”
男人又一拳挥出,直接打在了盛玄微的腹部,撞飞了好几米远,在接触到实体后,他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拳头。
“大哥我都说了是人啊!”盛玄微嗓子有腥味,好在很快消失了。
男人并未道歉,慢步走上前:“哼,鬼说鬼话,人说人话,你……嗯?是你?!”
他语气惊讶,好像认识她一般,盛玄微也才看清他的面容,刻薄普通,但好像在哪里见过,就是在暗市跟她争吵的那个。
“你是……那个慈善家?”
一口气买了所有的奴人的那个,对方稍微松了口气:“慈善家?哼,我乃巫鬼门大祭司的徒弟!萨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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