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陈哥的心脏病是真的要发作了。
他远远看见楚淮和沈楚楚并排站在一起, 他们靠得很近，沈楚楚偶尔抬起头，看着楚淮的眼睛, 这个时候，楚淮就会微笑。那是陈哥从来没见过的笑容。
纸灯笼微红的光映在他们的脸上，竟有一种拍电影的质感。
陈哥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真能等到电影上映？他看这状况不像啊！
他带着成员们进了饭馆, 一张大圆桌，他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 然后招手叫沈楚楚：“楚楚, 来, 你坐这边。”
沈楚楚刚刚做了亏心事, 现在坐在他旁边，乖巧得像只小绵羊。
楚淮刚准备去她身边坐下，还没接近沈楚楚，就被陈哥拉住了, 把他按在自己的另一边。
沈楚楚小声说：“陈哥，这个阵型很奇怪啊。”
以前他们吃饭, 都是她和楚淮坐在一起的, 那样就显得很正常, 两个老板嘛。
陈哥眼睛一瞪：“你是觉得我不适合坐中间？”
楚淮说：“哪有的事，您德高望重，当然应该坐中间。”
陈哥：……他怎么觉得他的工作又要不保了。
虽然说是陈哥请客，但今天楚淮在场, 按惯例都是他请客的，成员们一点都不替他省钱，毫不客气的点了一堆菜。
她们平时要控制饮食, 今天是经纪人带着出来吃饭，那必然是可以放肆一回了。
吃完饭之后，卓芷琦意犹未尽：“要不我们再点个甜品吧。”
女生们立刻举手赞成，你一言我一语的点单：
“那我要冰淇淋。”
“我要杨枝甘露，多加芒果。”
“双皮奶双皮奶双皮奶！”
沈楚楚点了一份巨大的冰淇淋，正准备分给楚淮一半，转头看见陈哥要杀人的眼神，她的勺子一转，冰淇淋落在了陈哥的碗里，笑道：“陈哥，来，吃点冰淇淋消消火。”
等到买单的时候，楚淮慢条斯理的把陈哥推了出去：“您坐主位，我就不和您争了。”
陈哥有苦说不出，楚淮的礼貌简直是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
第二天拍单人镜头。
其实，她们的戏份已经拍得差不多了，有的成员已经提前杀青，就剩下沈楚楚和卓芷琦的戏份比较多，还有一些镜头要补拍。
奇幻部分早就已经拍完了，现在拍的都是现代部分，难度比较小。
沈楚楚换了一身校服，走在落满阳光的草坪上，微风吹起她的头发，马尾辫随着脚步一跳一跳，说不出来的青春活力。
这是黎导最擅长的戏。
楚淮拿着相机站在场边，他很想拍，但拍戏的部分不能拍进vlog里，这是违反保密协议的。楚淮想来想去，用自己的手机拍了一段，沈楚楚光是站在那里，就漂亮得像一幅画。
他从中截出最好看的一帧，设置成了手机壁纸。
这个镜头拍了两条，黎导就喊了过，沈楚楚去休息，道具组冲上来换景。
楚淮给她递水，沈楚楚拧了一下瓶盖，没开。
沈楚楚把水重新递给他，微微抬着下巴：“我打不开。”
她还穿着刚刚那身校服，脸上没化什么妆，皮肤看上去清透白皙，像是一颗粉.嫩的水蜜桃。她的眼神很亮，盯着楚淮给她开瓶盖的手。
不知道怎么回事，楚淮忽然感觉自己的动作有点凝滞，沈楚楚的目光仿佛有实质一般，落在他的手腕上，让他觉得紧张。
沈楚楚好不容易喝上了水，连着灌了几口，终于缓过气来，她在休息区里找了一圈，无奈的问：“你又把我的助理支开了？”
楚淮点点头。
沈楚楚说：“唉，你天天客串助理，业务还是这么不熟练。”
她还没来得及说原因，场务已经过来叫人了，沈楚楚只好把水瓶一放，又跑上操场，这回拍的是和卓芷琦一起在体育课上扑蝴蝶。
场务把蝴蝶放出来，她们俩就去扑，不仅要扑，还要扑得好看，扑得青春。
沈楚楚扑了半个小时蝴蝶后，嗓子都在冒烟。
楚淮站在场边，等她一过来就把水递给她，这次连水瓶都换了，不是普通的矿泉水了，是她平时常用的吸管杯。
沈楚楚：“怎么忽然就学会了？”
楚淮：“找前辈取经了。”
沈楚楚这才看见她的小助理又回来了，跟在楚淮的后面，一副被抢了工作的憋屈表情。
沈楚楚忍不住想笑。
休息十分钟后，又继续开工。黎导效率很高，一下午拍了五个镜头，等到晚上七点多才宣布下戏。
沈楚楚已经累得没力气去吃饭了，站在场边先啃起了玉米。
她叫住黎导：“黎导，真没必要赶进度，不用替我省钱。”
黎导老神在在的说：“我没替你省钱，这就是定好的进度，这周补拍完，下周你们就可以杀青了。二组再去拍一下自然风光，我们就进厂了。”
沈楚楚：……
黎导显然是没有听懂她的潜台词。
*
黎导对拍摄进度的把控很准确，周日，沈楚楚拍完了最后一个镜头。
黎导宣布：“追光少女全组杀青！”
沈楚楚的心里终于松下来一口气，卓芷琦她们已经欢呼起来，在旁边讨论要去哪里吃杀青宴，四处充满了放假的喜悦。
陈哥上下跑动，给黎导他们送咖啡和点心：“黎导，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上映前还要你们多费心。”
追光少女这七个人进组之前，除了沈楚楚，谁都没拍过电影，其他成员说是拍过电视剧，那也是拍过几个配角戏，整体来说都没什么经验，这次电影能顺利杀青，还是全靠黎导有经验，会教演员。
黎导一边喝冰咖啡，一边盯着显示屏：“谢什么，都挺有悟性的，等会你带她们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们了。”
剧组还没整体杀青，黎导还要在这边继续拍几个配角的戏。
陈哥满脸笑容：“那是那是，等会我带她们去吃饭，晚上我叫外卖送到剧组来，你们就别点了。”这也是惯例了，杀青了的演员要请剧组吃饭。
他们这边还没交际完，陈哥就看见卓芷琦在门口探头探脑，对他挤眉弄眼，陈哥瞪了她一眼，示意她赶紧出去。
黎导说：“别瞪了，你也快去吧，她们肯定等急了。”他平时对她们是很严厉，但总体上还是很喜欢她们的。
陈哥刚一出影棚，就看见面前一溜的行李箱。
陈哥：“你们这是都准备好了，要连夜搬走啊？”
沈楚楚理直气壮的说：“不然呢？我们都拍完了，就不在这儿浪费酒店钱了。”
保姆车已经在停好了，就等着陈哥一出来，他们就打包走人。
沈楚楚看着陈哥和妹妹们上了车，点完人数之后，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准备去找楚淮，她还没走出三步，陈哥就从车窗里探出一个头，把她叫住了。
陈哥：“楚楚，你去哪？”
沈楚楚：“这车坐不下了，我去蹭个车。”这是实话。
陈哥立即从车上跳下来：“你坐这个车，我去坐楚总的车。”他现在是宁可牺牲自己，都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看见沈楚楚和楚淮谈恋爱。
沈楚楚“哦”了一声，上车坐好，她看着陈哥上了楚淮的车，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居然有一丝失望。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楚淮天天客串她的助理，真的还培养出她的习惯来了？
沈楚楚摇摇头，把这个问题赶出脑海，转头问卓芷琦：“晚上想吃什么？”
她们这边讨论得热火朝天，楚淮的车上却是寂静无声，堪比西伯利亚的大雪天。
楚淮都已经跟沈楚楚说好了，保姆车坐不下，他们可以一起走，没想到他等了十几分钟，拉开车门的人……是陈哥。
陈哥：“楚总，保姆车坐不下，我来蹭个车。”他直接借用了沈楚楚的台词，听到楚淮的耳朵了，颇有一种他在嘲讽的味道。
陈哥秉承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理念，一路上都在跟楚淮攀谈。
“楚总，你觉得我们楚楚接下来演什么比较好？”
“楚总，马上就要开杀青发布会了，这次楚楚穿什么合适？”
“楚总，我们下阶段要不要调整一下计划？”
楚淮快被他烦死了。
换做以前，他早就让陈哥闭嘴了，但是，现在他不敢，他怕他现在让陈哥闭嘴，回头陈哥就跟楚楚说他的坏话。
楚淮还没追到心上人，就已经感受到了和艺人谈恋爱的滋味，那就是经纪人像极了高中的教导主任，时时刻刻盯着你不能越雷池一步。
他把车停好，和陈哥一起进了饭店。
沈楚楚她们还没到，楚淮不等陈哥按住他，就已经主动坐在了陈哥旁边的位置上，空出另一边的位置给沈楚楚。
他看开了，现在他就是那种想搞早恋却不得法的高中生。
陈哥却坐在了桌子对面，笑眯眯的说：“楚总，把握好分寸啊。”
楚淮平时运筹帷幄，做决定从不犹豫，现在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陈哥这话是什么意思？把握什么分寸？
陈哥看着楚淮茫然的表情，心里不由得暗爽。
这就是让老板吃瘪的感觉吗？狐假虎威也太快乐了！
沈楚楚带着妹妹们从门口进来，一眼就看见了这奇妙的座位布局。
楚淮和陈哥分别坐在圆桌的两边，像极了在对峙。
她心里一跳，不会吧，他俩不会在路上吵起来了吧？
沈楚楚左右各看一眼，陈哥表情好严肃，杀青这么欢乐的日子，他居然是这幅表情，应该心情不是很好。
她的脚步不自觉就挪到楚淮那边去了，她在楚淮身边坐下，小声问：“这是怎么了？”
楚淮心中默念，要把握分寸。
楚淮：“他可能不想请客。”
沈楚楚仿佛搞懂了一个惊天大秘密，她郑重的点了点头，站起来对大家说：“我们的电影终于杀青了，是个值得纪念的好日子啊！今天我请客！”
她还没看见陈哥欣慰的笑容，就听见卓芷琦问：“啊，今天楚总不请客吗？”
沈楚楚：……
她又一次被卓芷琦的傻气折服了。
楚淮一点都不介意，他觉得成员们默认他请客很好，楚楚是她们的队长，她们让他请客，他有一种提前享受姐夫待遇的错觉。
楚淮：“当然我请，你们随便点。”
沈楚楚不知道楚淮心里在想什么，她和卓芷琦头碰着头，开始研究菜单。
杀青宴啊！她们第一部电影的杀青宴，当然要郑重一些了！
点完菜之后，卓芷琦就非常的兴奋，一直等着主菜上桌。
楚淮偷偷问沈楚楚：“她们点了什么，这么兴奋？”
“龙虾，”沈楚楚同情的看着他，“你要出血了。”
楚淮：“一人点了一只吗？要不要再加点别的？”
沈楚楚被他吓了一跳，一人点一只？这家店的龙虾全是那种大龙虾，能立在桌子上当摆件的那种，楚淮竟然问她们是不是一人点了一只，还要不要再加？
她最近在剧组过着艰苦朴素的啃草生活，已经忘记有钱人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了。
服务生把那只大龙虾立在桌子中央，卓芷琦立刻拿出手机拍照发微博：“杀青啦！老板请我们吃饭！”
楚淮还问：“就点了一只？再加两个吧？”
沈楚楚连忙拦住他：“吃不完的。”
她们啃了一个月的草，现在还没调整过来，根本吃不了什么东西。
陈哥在对面凉凉的说：“哟，这就想着替楚总省钱了呀？”
沈楚楚不知道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经纪人，今天她根本就没做坏事啊？而且，她连楚淮的车都没坐到。这样一想，她还有点委屈上了。
楚淮又叫了两只龙虾，说：“不用替我省钱，想点什么就点什么。”
沈楚楚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跟陈哥一起嘲笑我。
楚淮被她瞪得心都酥了，但是，他知道沈楚楚这是在生气，他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他拿过菜单，问她：“想吃冰淇淋吗？”
他记得沈楚楚喜欢吃冰淇淋，上次她点了好大一份冰淇淋。
沈楚楚翻着菜单，点了一份抹茶巧克力豆绵绵冰。
她等到绵绵冰一上来，就分了一半给楚淮，连带着自己的勺子，一起放在楚淮的碗里，分完冰淇淋，她还特意看了陈哥一眼。
陈哥眼睛都瞪圆了，这是在报不让她给楚淮分冰淇淋的仇啊！
这真的是，这还没有谈上恋爱……
要是等他俩谈恋爱了，这还得了！
陈哥犹自在这边痛心，那一边，卓芷琦也很痛心。
她捧着碗控诉：“楚楚，你居然不分给我！”
沈楚楚忘记了，这回她的好姐妹就在她的身边，不分给她实在不像话。
她又把自己的冰淇淋分出去一半，剩下那一小半，她吃了几口就没了，但是，楚淮的碗里还有，她多看两眼，楚淮就把碗放在了她的面前，把她的冰淇淋还给了她。
沈楚楚美滋滋的吃着冰淇淋，楚淮满眼柔情的看着她，刚刚她眼巴巴的看着冰淇淋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卓芷琦在旁边吃着冰淇淋，感觉自己像个三百万瓦的大电灯泡。
她看着沈楚楚一脸幸福的吃冰淇淋，不由得产生了深深的疑惑，这冰淇淋有这么好吃么？她又看看楚淮，他笑得春风拂面，看着沈楚楚吃冰淇淋，她不由得又产生了深深的疑惑，楚楚吃冰淇淋有什么好看的？
这个场景虽然诡异，但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好像是……她拍电视剧的时候，男主角和女主角就是这种架势，你一眼我一眼，看得其他人一身鸡皮疙瘩。
一瞬间，卓芷琦忽然悟了。
——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