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盛昱听出了她这次的真诚,先前因为教育男生,那股如狩猎者一般捕食猎物的凶恶气势消散了大半。
他唇角带着一抹微不可察的笑:“乔玥,这恐怕是你这辈子第一次说‘谢谢’吧。”
乔玥被说中了心事,杏仁一样偏圆又水灵的眼一睁,卡在嘴里的话顿时说不出来。
像是在忍耐情绪,她舌.尖顶了一下左腮肉,又把那顶帽子往他面前递:“还给你!”
一字一顿都透露着她的暴脾气。
祁盛昱朝帽子扫去一眼,表情有些不自然:“戴着吧。”
乔玥:“?”
祁盛昱很慷慨:“送你了。”
乔玥:“……”她看上去像缺一顶帽子的人吗?
况且这顶帽子就是特别普通的鸭舌帽款式,没有特色,黑不溜秋的,她才不稀罕。
乔玥撇着嘴,没好气地把帽子塞进他怀里:“我不要,我帽子多的是!”
真拿她当垃圾桶了?
别以为她没看见他眸里划过的那点嫌弃,难不成这破帽子还是她自己抢来往头上戴的?
祁盛昱看着怀里价值不菲的帽子,像是为乔玥错失了一大笔财富惋惜,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他也不打算解释,拨了拨额前遮挡眉眼的碎发,没有一点嫌弃地把她接触过的帽子重新戴上。
祁盛昱不紧不慢地扶着帽檐间,脸色说变就变,口吻警告她道:“以后别让我看到你走在路中央。”
一提这事乔玥就心虚。
以前数学老师教的,两点之间线段最短,所以她从小洋楼一路走过来都走的直线段。
她当时想,管它是大路小路靠边走,反正她这么大个伤者在这里,车见了还不能让让?
不过就刚刚她差点被撞的事情,不是驾驶那车的人不让,是他根本没看见她。
乔玥小声嘟囔:“我哪里知道会突然来车啊……”
祁盛昱声音冰冷:“这里是道路,车不往这开往哪开?”
“那,我也不能算完全有错吧?他也没注意看路,还差点撞到我……”乔玥刚起了气势,结果被男人凌厉的一眼,尾音顿时降了下去。
祁盛昱黑眸里席卷了些许碎冰,气极反笑:“要是我不在这,人家会认为你是碰瓷的,毕竟你有先例,不是?”
是个人都听的出来,这是在提她上回低血糖,晕倒在他车前的破事!
乔玥愠怒:“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
“确实不能。”祁盛昱两片眼睫仿若嘲讽的垂落,薄唇一勾,“毕竟这次还没晕过去,碰瓷手段总要愈发新颖才是。”
“你!”
乔玥涨红了脸,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
“……”
半晌,在乔玥眼里,极其牙尖嘴利没人性的死男人问道:“还走的动吗?”
乔玥还在气头上,懒得理他。
祁盛昱垂眸俯视她露在鞋袜外,雪白又纤细的脚踝肿了一小块,颜色紫青,他不自觉放轻了声音:“疼不疼?”
虽是这样问,但他看着骨头没断,应该没事。
乔玥被他突如其来的关心一抽眼角,口快道:“疼死了你背我啊?”
两人对视了将近两分钟。
乔玥俏皮的眼尾跟只小狐狸似的一弯,受伤的脚也不好动,她倾身凑到他面前:“要不……”
她一捏起嗓子来,声音娇的不行:“你背我吧。”
祁盛昱一愣,显然没料到她会提出这个过分到极致的要求。
想得美。
他想,冷冷地扯了一下唇角,毫不留情的拒绝到了嘴边,乔玥眨巴着无辜又可怜的眼喊他:“哥哥。”
祁盛昱脸上的表情打了僵。
乔玥头一回笑的这么真诚又好看,就是有点费嘴。
她其实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善于伪装,脸皮还厚,亲昵的“哥哥”两个字都喊出来了。
不过一切都是为了防止脚二次受伤,自己能早点走出学校,回家涂药,她豁出去了。
夜深,夏天这个季节确实干燥,祁盛昱觉得自己或许是吃多了糖,没喝水,喉咙有些热。
他喉结慢慢一滚,模样疏离,声音却明显多了几分哑:“乔小姐,没人告诉你,不能随意喊陌生男人‘哥哥’吗?”
乔玥歪了一下脑袋:“嗯?”
她发现这姓祁的一生气,就喜欢叫她“乔小姐”。
乔玥也不怕他,两只眼睛笑成可爱的月牙儿:“可是你不是陌生人啊。”
今晚没有月亮,也许她就是那轮白霜月。
见男人不吭声,乔玥又认真又乖:“哥哥,不是你向别人说我是你的妹妹吗?”
祁盛昱竟无话可说。
“……”
最后,大概是看她跟只受伤的小动物可怜的要命,这个尊贵到骨子里的男人竟转过身,背靠着满眼期待的女孩,缓缓蹲了下去。
真到了这一刻,当男人宽大的后背就这么朝向她,乔玥还是震惊的。
这位毒舌又恶劣的祁先生,什么时候这么好讲了?
“上来。”祁盛昱见她站在原地发愣,回过头催促道。
男人立体的侧脸线条在夜里尤为清晰,乔玥慢吞吞地朝他迈出一步。
祁盛昱斜着眼看她:“现在知道害羞了?”
“谁害羞了!”乔玥不忿,“我只是怕你背不动我罢了!”
吃了嘴亏,乔玥那点报复心就上来了,她转过身,弯起受伤的脚,整个人几乎是从天而降,后背躺在男人的背上,后脑勺垫在他的肩头。
祁盛昱一瞬的额角青筋暴起,继而,一动不动。
好在常年锻炼,这才没被她冲来的力道趴到地上。
乔玥自以为他苦不堪言,故意翻过身凑个脑袋看他,结果人家一脸云淡风轻,没有丝毫压力,完全不在她的设想中,乔玥漂亮的小脸拧巴了。
她不甘心,又就着这个姿势发力,用脚尖去推地面,使劲浑身解数要把他压倒,终不得果。
自己瞎闹腾还挺累。
乔玥拿手背轻拭了一下额前密麻的汗珠,刚缓口气,祁盛昱突然站起身。
乔玥没有依附点,一下腾空,整个身子甚至在往后坠,她脸上惊恐万状,几乎是下意识,两只手紧紧揽住男人的脖子,贴近过去,没被摔死。
乔玥心有余悸,整只脑袋埋进祁盛昱的颈窝里,感受到对方的温度,这才心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