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迟忆终于解放，和游玉说了声就开溜去了停尸房。相处这么久，彼此在这方面已经达成了默契，不需要问，渡已经在里面等着迟忆了。

“我们走吧！”迟忆钻进渡的怀里，双手搂在渡的腰间。

“好。”每到这时候，渡心里都是坏坏的窃喜。其实并不需要肢体接触也能带迟忆回家，不过还是抱着最好。可最近不一样，迟忆的体温似乎不同寻常的滚烫，也许是自己的错觉。

很快迟忆也觉得不对劲，从团建回来后，只要靠近渡些许，渡总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

“你好像不太对劲，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你快吃吧，一会早点洗澡睡觉。”

“我吃。但是你能不能坐过来一点，你离我好远啊。”

“不行。”

“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

“哪有你这样的。”

“那你先保证你不亲我。”

“啊？好吧好吧，我保证，那你可以坐过来了吗？”

渡搬起椅子向迟忆身旁挪了挪。

看到渡乖乖上当，迟忆露出难以察觉的微笑，又在渡的脸上偷袭亲了一口。

渡浑身一激灵，搬着椅子又退回到一旁。

“你怎么骗人。”

“我骗死神不怕吧？”

“大胆！！！”

“亲一下女朋友还不行啦？”

“不行！！！”

“亲亲可以增进感情啊，你不想我不可自拔的爱上你吗？”

“现在不行，我还没做好准备。”

“不用准备，有些事情自然而然就会发生。”迟忆没有说的很直白，不知道渡能不能听懂。能听懂就好了。

“不要，我不习惯。”心跳的好快，这感觉真的很不习惯。

迟忆伸手覆上渡的胸膛，触摸到她不同寻常的心跳，忍不住噗嗤一笑，“心动啊，是好事。”

“诶，你干嘛？”迟忆的动作吓的渡呆滞了一秒，回过神的时候心跳早已被迟忆盗走。

“你让我多亲几下，我给你做脱敏训练，很快你就习惯了。”

渡转念一想，能让迟忆不可自拔的爱上自己，这个说法真的太让人心动了，渡硬着头皮答应。“也行。”

“那你要不要坐过来。”

于是渡动身挪了挪椅子。

迟忆内心有种做了坏事得逞的窃喜，渡这样子哪看像活了千年，倒像是被哄骗上当的小孩。

不用上晚班，正好迟忆趁着中午休息，跑去商场一趟，给渡把手机安排上了，这下就可以和渡电话交流了，最近整天对着空气说话，同事都以为自己精神出问题了。

刚从商场回到医院，迟忆把手机装上电话卡揣在白大褂里，想着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来医院了，就可以随手给她一个惊喜，这么想着，路过科室门口的花坛，真就撞见了闲逛的渡。

“在这干嘛呢？”

“等你呢，去哪里了？医院找一圈都没见到你。”

“呐，拿着。”

渡看了眼从迟忆手中接过的小砖块，“手机！给我的？！”

“不然呢，这样你就可以随时找到我了。”

渡好奇的捣鼓起手里的小玩意，迟忆拉着渡坐到花坛边的休闲长椅上，耐心的教着渡怎么操作。人类的电子产品对死神同样有极大的吸引力，渡完全沉迷进去了。都不需要迟忆多说，渡自己探索很快也掌握了些必备功能，就像现在现在，渡打开相机开始对着迟忆一顿拍。

“干嘛，我没化妆很丑。”

“可我觉得很好看。”

打闹了会，午休时间结束，迟忆也该准备上班了，渡手里也多了几个信封。

2号床的薛阿伯，脑溢血住进来的，并发肺部感染一直处于昏迷状态。阿伯的老伴走的早，唯一的女儿又远嫁到了国外，阿伯昏倒在菜市场，好在送医及时才保住一条命。

薛阿伯昏迷了半个月，终于醒了，人是肉眼可见的消瘦，嘴里一直念叨着女儿，要去看女儿。医院已经联系过阿伯的女儿，只是孙子也在手术，老公还去了别的国家出差，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薛阿伯就这么盼着，依旧是没能盼到女儿回来，又突发二次出血，这次就再也没救过来了。

迟忆也以为阿伯会等到女儿的归来，每天的例行检查都安慰阿伯他女儿会回来了，让他再等等，可是世事无常，很多事情，不是嘴上说说就能轻易办到。阿伯的遗体已经转移单独病房等待亲属认领，而最近的亲属也要等到傍晚才能赶到。

休息间隙，迟忆拿着水杯想去看看自己的患者，经过空无一人的茶水间，看到和渡一样带翅膀的女生，加上这统一的暗黑西装，迟忆肯定，这也是死神使者。

“嗨，在找什么吗？”

这个死神大概率是被迟忆吓了一跳，“你看得见我？”

“当然，你来找谁？”

“薛阿伯。”

“哦，他不在这，他在慰问间。”

“慰问间？怎么走？”

看来是一个路痴死神，“走吧，我带你去。”

迟忆带着死神走着，这个死神对迟忆充满了好奇，“你怎么能看到我的？月姨明明说过人类看不见我们的。”

“我也不知道，可能因为我的女朋友是死神？”

“女朋友？哦！你是迟忆对吧？”

“你知道我？”

“当然，渡经常提起你，你给她买了手机，都跟我们炫耀八百回了。”

“哈哈哈，是吗？”

“对了，刚刚那个茶水间香香的是什么？”

“香香的？”

“就那个黑色机子冒出来的香气。”

“那是咖啡。”

“我能喝吗？”

“应该不行，你们死神吃不了人类的食物，要肚子疼的。”

“你连这个也知道。”

“当然，我了解过一些。好啦，到了，你自己进去吧。”

“迟忆谢谢啦。”

迟忆正准备转身离开，结果身后就传来争吵声，阿伯和死神竟然吵了起来，这才刚进去呢，迟忆不放心又推门而进。

“薛阿伯。”

“嘿嘿，迟医生来了，你看啊，这个骗子，说是死神要带我走。”

迟忆顿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来薛阿伯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过世。

“薛阿伯，你今天真的得跟我走。”

“放屁，你就是看我是老年人，来骗我，我不信的，迟医生在这，我不会死。”

“其实……。”真是难以开口，迟忆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一口气吐出，“薛阿伯，只有亡灵才能看到死神。”

薛阿伯还想争辩些什么，可看迟忆的表情满是愧疚。心里话，迟医生照顾自己尽心尽责，这病不好治，能让自己拖这么些时候迟医生肯定也花了不少力气，自己的女儿也和迟医生差不多大。薛阿伯不怪迟忆的，反正都是要走了，不想让迟忆心生愧疚。

“算了，看在迟医生的面子上，我跟你走，不过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行，你说说看。”

“我要去见我女儿一面。”

“行。”

“薛阿伯的女儿在国外，真的能行吗？”

“能行，国际业务，我也学过的。”

薛阿伯这下倒是积极配合。“早说嘛，那走吧。”

“行，跟我来。”

等死神带着薛阿伯的灵魂消失在慰问室，迟忆才安心离开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迟忆在各个病床来回奔波，手里的患者是送走一个又来一个，忙碌期间又听到隔壁床的阿嬷们在聊八卦。大概就是说不知道谁的男朋友被外面的狐狸精勾走了。以前迟忆都不关心这些，主要是当时连个对象都没有，但现在不一样了，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了，危机感这不就来了吗？自己只知道渡的工作是和亡灵打交道，至于渡的同事朋友，除了月姨也没听她提起过谁了。迟忆这么想着突然心里就闷闷的，不太开心。好不容易下班，去了趟停尸房，没见到渡，又给渡打去电话也没接，可能在忙吧，看来今晚要自己回家了。回家的公交车上，迟忆一直盯着机期待渡的回电，然而并没有，直到公交到站手机都是黑屏的，迟忆落寞的把手机放回口袋，朝家的方向走去。

推门竟然是铺面而来的饭菜香气，本来还很是郁闷的迟忆心情又好了，渡回来了。

渡手里忙的不可开交，看出来真的很着急，“回来了？我今天回来的有点迟，饭菜还要等等。”

迟忆把包往沙发上一丢，冲到渡的身后揽住渡的腰，“太好了，我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

渡笑着扭头看了眼身后的迟忆，“谁跟你说我不回来了。”

“没有啊，今天在医院碰见了别的死神，说和你换了工作，我看她懵懵懂懂的，应该是个新手，要和你换的工作的话，难度系数肯定高一些，说不定就不回来了。”

“你遇到她了？”，渡惊愕回过头，实在是不敢相信，真是服了这个初丁死神，新手业务差可以理解，自己千叮咛万嘱咐的告诉过她路线，就是为了避免她和迟忆遇见。渡自认长的不差，但还是担心自己的女朋友让别的死神勾走。废了这么口舌，还是浪费了。

“嗯。我在茶水间看到她的，是被咖啡的香味吸引过去了，怪可爱的。”说到这个，迟忆想起那个死神问能不能喝咖啡，忍不住笑了笑，死神都有什么嘴馋体质吗？

渡的语气突然酸酸的，“好啊，觉得别的死神可爱了呗”，说这又回头，心烦意乱又要担心着菜不能烧糊了。

“你也可爱呀，小馋猫。”迟忆忍不住伸手掐了把渡的脸蛋。

“不行，你说了我可爱就不能说别的死神可爱。”

“好好好，我女朋友最可爱了。”

“我不可爱。”

“怎么又不可爱了？”

“迟忆！你故意的，你知道我要吃醋的。”

“哎呀，乖，咱不吃这醋，我只喜欢业务能力好的死神。”

“我业务能力确实好。”渡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自信的，在死神当中渡一直是元老级的存在，新生的死神都拿渡当作奋斗目标。不过想想，是时候要把迟忆介绍给身边的死神熟悉一下面孔了，得让他们知道迟忆是自己的人，别整天虎视眈眈的。“迟忆你什么时候休假，我想带你去见见我的朋友。”

“我这个周末能休。什么朋友啊？都没听你提起过。”

“一个组里的。”

“你们还有小组？”这么看来死神也就是有点法力的打工人。

不得不佩服渡的执行能力，周末真就安排上了，第一次见渡的朋友，迟忆有些紧张，起了个大早收拾自己，生怕留不下个好印象，也就是个平平无奇的人类，能让渡看上是自己走了大运。

等迟忆准备好，闭眼间渡带着迟忆来到类似于茶馆的地方。

迟忆睁眼看到眼前的场景，惊慌拽住渡的胳膊小声急切的说道，“这太明目张胆了吧？被人发现怎么办？”

“担心什么，这里是死神驻人间的根据地，人类一般找不到这里。”

“好险，还担心监控会看到我凭空出现在店里，吓死我了。”

“还不相信我，我在你不会死的。”

“我只是形容一下我的吃惊。”

两人来到一个长桌前挨着坐下，等待渡的朋友到来期间迟忆扭头四处看。这个渡口中的根据地用原木建造而成，暖黄的木头有着和黑色西装冰冷的渡截然不同的温馨感，透过窗户可一看到这个小屋在山上，外面大片的绿植，云里雾里的。

“他们什么时候来？”

渡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方表，“来了。”

“43号到！”“57号到！”“90号到！”

接连的报告声，渡口中的朋友们嗖的出现坐在桌前的长椅上，服装那是一个清一色的黑。43号和57号迟忆是第一次见，看起来像是两位稍有经验的死神使者了，而且还是两个男性。至于90号，这不就是自己在医院遇到的那个新手死神使者吗？浑身上下散发出死神不该有的反差，是稚气羞怯的妹妹。

迟忆还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站起，“你好，我是迟忆，渡的女朋友。”迟忆伸手想和他们友好的握个手。

三个死神使者看到迟忆站起身，也慌张站起，“你好你好。”接连的你好声，三人还时不时瞥向一旁的渡，三人同时伸手想握住迟忆的手却被渡无情拍掉。

“我女友你们握什么手。”

43号立刻反应过来收回手，摸了摸渡刚拍到的手背，，“啊，是，老大说的是。”

“哎呀，你看我们这不是鲁莽了。”57号说着还用胳膊戳了戳一旁的90号。

“老大，对不起，下次一定注意。”90号甚至冲渡鞠了个躬以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