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高厂长
李响看到高厂长后，紧走几步，来到他的身边道：“您就是高厂长吧？”
李响忽然窜出来，把高厂长吓了一跳。
“我就是，你找我有事？”
“高厂长，我想找你谈一笔业务，刚好你也下班了，要不咱们找个馆子，边吃边聊？”
高厂长虽然贵为厂长，但也许久没有下过馆子了。
被李响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馋。
“最近还真有点想吃涮羊肉了。”高厂长咽了口吐沫。
李响依稀能听见他喉结处的滚动声，嘴角不由得划过一抹笑意。
“这大热天，开着电风扇吃涮羊肉，再配上一口冰镇啤酒，简直绝了，高厂长铁凌你熟，要不你带我们找个吃火锅的地？”
现在是伏天末尾，气候依然很炎热，高厂长一想到吹着电风扇，喝着冰镇啤酒，吃着涮羊肉的场景，忍不住狂吞口水。
“既然是有业务要谈，那就在附近吧！前面那条街刚好有一家火锅店，在铁凌市非常出名。”
高厂长不由分说，拽着李响就走，也不管李响到底是什么来头了。
天骄火锅店距离酿酒厂不远，几个人走了不到几十米，便看到了这家店的牌匾。
店内摆放着四张八仙桌，墙上整整齐齐地贴着一些港台明星的海报，店铺装修的比较简陋，但也像模像样。
“高厂长，您想吃什么随便点，不用跟我客气。”
高厂长看着柜台上摆放的羊肉、牛肉、竹笋等食材，那一对小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老板，给我来五斤牛肉，五斤羊肉，两斤藕片，半斤竹笋……”高厂长果然没有客气，把这家火锅店的食材点了个遍。
上了饭桌后，高厂长忽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顿饭应该得花不少钱吧？”他搓了搓手，有些尴尬地说道。
李响从手提包里拿出大哥大以及一包中华香烟，递给高厂长一根道：“能够请到高厂长这种大人物，是我的荣幸，多花点又如何？”
高厂长被戴了高帽子，心里面美滋滋，一笑露出满脸的褶子，在看到李响手里的大哥大的时候，那双小眼睛更亮了。
“这……这是电影里面的大哥大？这一台要多少钱啊？”高厂长受宠若惊地接过中华香烟，面对李响的大哥大，不自觉的矮了一头。
李响指了指桌面上的大哥大，笑着说道：“也没多少钱，不到四万块。”
“不到……不到四万块？”高厂长拿着香烟的手一哆嗦，手指上被烫出了一个大血泡。
他身为铁凌第一酿酒厂的厂长，手底下管着一百多个员工，可每个月的工资也只有276元钱。
四万块，他不吃不喝也要积攒小四十年，按照现在的工资水平来说，这是他努力一辈子才能累积下来的财富。
人比人气死人，这一刻，高厂长喝在肚里的龙井茶也不觉得香了。
不光高厂长，就算赵辉、李牧和程远，在看到李响摆放在桌子上的大哥大的时候，眼中也直冒精光。
他们是刚刚加入到异地倒卖国库券大军的几个年轻人，做事全靠一腔热血。
别看他们手里每个人都拿着四五万，甚至六七万的现金。
其实，他们手里的这些钱都是借遍了亲戚朋友才倒腾出来的。
这个年代，让他们买大哥大这种奢侈品，是绝对买不起的。
火锅烧开了，食材一样样投进去。
几个人一边喝着二锅头，一边吃着涮羊肉，几杯酒下肚后，一下子就熟络了许多。
“李老弟，您找我肯定有什么事吧？既然大家都是朋友了，不妨把话说开了。”
李响吃了一根竹笋，笑着说道：“高厂长，是这样的，咱们厂子里的员工是不是手里都被分配了国库券啊？我们想收购你厂子里员工的国库券，想让你帮忙组织一下这事。”
“就这事？”高厂长几杯二锅头下肚后，嗓门都跟着大了许多，北方人特有的豪爽劲也跟着迸发出来。
“对，今天找您就这点事。”
“小意思，刚好明天早上就是厂子里的周会，到时候我在厂子里帮你宣传一下，看看有没有人卖吧！”
高厂长一边吃着肉，一边笑着说道：“对了，你们准备多少钱收国库券啊？”
“我们准备以六块钱的价格收面值十元的国库券。”
“六成？这个价格挺良心的了，这个国库券放在我们手里也没用，而且厂子里每个月都要给工人派发国库券的任务，工人们反对的声音很大，说这东西又不能当钱花，每个月都派任务，简直不让他们活了，反应强烈的一个工人，至因为这事把车间主任给打了。”
“六成的话，我估计许多人都会来兑换的。”
“行，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高厂长，你是铁凌本地人，认不认识铁凌其他国营大厂的那些话事人？”
高厂长抿了一口白酒，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有些犯难了。
“高厂长，这件事也不让你白做，如果可以的话，你帮我把他们约出来，就明天晚上下班，我做东，带大家吃一顿好的。”
说着话的功夫，李响如同变戏法一般，手里多了一条中华香烟。
“高厂长，你别误会，这可不是行贿啊！这是辛苦您一趟的跑腿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好说，好说”高厂长接过香烟，一对小眼睛也越发亮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高厂长抹了抹嘴，压低了声音道：“李兄弟，如果我能够把价格压得比六十还低，而且还能让厂子里的大部分工人都卖国库券的话，那这几块钱的利润可不可以分给我？”
李响和高厂长相视一笑，不由得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行，就这么说定了，辛苦你明天帮我约其他厂子的厂长。”
“没问题。”
高厂长见李响同意，不由得喜笑颜开，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等到把高厂长送走后，李响和赵辉等人再一次回到饭馆。
“这姓高的什么东西啊？临走前还摆了咱们一道，六块钱咱们都怕收不上来呢，他竟然还想五块多钱收人家面值十块的国库券。”
李响笑了笑道：“他是本地人，还是酒厂厂长，如果还想不到利用这一点赚钱的话，我恐怕会看低他，在这个奔腾年代，别管他黑猫白猫，能想到生财之道的都是好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