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买回小米粥的林故刚好错过了莫糍醒来的时间,一推门,看到的,是依旧“昏迷不醒”的莫糍。
有些烦躁地看了下手表,林故急匆匆地跑去找医生。
急急忙忙喊来医生,林故心情有些烦躁:“医生,她都昏迷这么久了,怎么还不醒?”
医生撸了撸袖子,刚想仔细检查一下,被吵醒的莫糍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
“你看,醒了吧。”
林故:……
收起听诊器,医生拍了拍林故的肩膀:“年轻人,长的斯斯文文的,就不要暴躁嘛,你要相信医学,相信医生说的话,你看,我说她今天会醒,这不,就醒了嘛。”
医生调了调点滴的速度,对莫糍说道:“放心啊,你就只是发烧,到时候这两瓶滴完了还没有护士来的话,你们就自己去找护士,再滴两瓶药水观察到晚上退烧了,就可以回家去休息。”
“嗯。”
医生走后,莫糍看着给她拆外卖盒子的林故,轻声说道:“谢谢你,林故。”
林故专门向老板多要了个盒子,正一个一个把滚烫的小馄饨放凉,闻言也只是抿唇一笑。
“你呀,如果真要谢谢我,下次就不要再生病了,这一次你可是昏迷了将近一天。”
“一天?”
“是啊,我昨晚上送你来的,现在我都第二天下班了。”
在昏迷中不知道滴了几瓶点滴的莫糍现在觉得脑袋好受多了,但是四肢却依旧软的无力。
不知道是生病的常态还是昨天被许言冉吓的后遗症。
林故止住莫糍的动作:“别起来了,我给你加个枕头喂你。”
闻着馄饨飘来的海鲜味,莫糍吸了吸鼻子,叹了口气:“我想先洗脸刷牙。”
一番折腾下来,馄饨刚好冷到一个可以直接入口的温度。
莫糍也没矫情,一口一口地吃着林故递到嘴边的馄饨。
稍稍垫了点底,林故忍了忍,还是觉得不要问莫糍发生了什么。
医院不准带宠物,莫糍吃饱喝足躺床上的时候,还想着打完点滴好快点回家看小夜,昨天自己忽然昏过去了,也不知道小夜那狗崽子会不会想她,结果人算不如天算,点滴还没打完,人先是吐了。
又是一顿忙活,刚请爽了一小会的莫糍又开始昏昏沉沉的了,不仅得到了推后出院的通知,还得到了几瓶不一样的药水。
心下越发讨厌许言冉了。
朋友?自己居然还想过跟他做朋友?让他改邪归正不再喜欢自己?
还送了他七千块的表啊!可以让我买几管新口红了!
莫糍这边还躺在医院,那边的许言冉,也是在警察局吹了半天冷风,才在晚上等来了姗姗来迟的景夫人。
景夫人坐在车内,车就停在警察局门口,待到许言冉上了车,景夫人闲闲地开口。
“儿子,清醒了吗?要是还不清醒,你再下车回去?”
许言冉没有开腔,静了一会车子还没开,推开车门就想出去。
“站住!”
景夫人喝道,一把把跨出去半个身子的许言冉拽了回来,顺便锁上了车门。
“你以为薛绥是铁齿铜牙,一个风刀霜剑都不怕的铁嘴壶吗?你妈我都知道了,我当你多喜欢人家莫姑娘,原来也不过如此,要是我是人家莫姑娘,别说喜欢你了,扇你两个打耳光让你跪下来道歉都不为过。”
“妈……”
“别喊我妈!你都干了什么?变态!偷窥狂!就像那地沟里面的老鼠一样让人恶心!”
许言冉疲倦地开口:“我没有,我只是想保护她。”
“保护她?”景夫人被气笑了:“你知道你对人家做了什么吗?人家都不认识你的时候,你一遇见她就把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了,你觉得别人会感到你很了解她然后感觉你很不错吗?要是我遇到这种人,早扭送去警察局了,我原本还以为你终于喜欢上人家一姑娘了,还想着凭你这条件怎么还没把人追到手?感情你要干的大事是让一正常姑娘喜欢一偷窥狂啊!”
许言冉眼神空空地看着前方灯火阑珊的夜景:“妈,你不懂。”
你不懂我为什么要保护她,你不懂……
这世间哪来那么多的一见钟情,若是真的有一见钟情,那看中的,也是脸,而他,许言冉对莫糍,那是日久生情的久别重逢。
可惜,另外那个主人公,并不认识他。
十多年前左右的朔城一中开学季。
有两个最耀眼的存在,那就是中考状元跟新晋校花。
这两大名头,吸引了一群荷尔蒙旺盛的少年少女,在他们查到状元跟校花是同一个的人,全校都炸了。
那个引起轰动的,就是莫糍。
莫糍性格不算热情,但是随和大方,学渣仰望她,学霸努力学习想要超过她,女生喜欢她,经常帮助她给她带零食。
但是,学神跟女神大多,都是孤独的。
再加上莫糍中午都是回家吃饭,跟她做好朋友的人就更少了。
她平常要么是一堆人,要么,就是一个人。
莫糍也不在乎,带着耳机,也活的自在。
许言冉也在朔城一中读书,与莫糍同级,但是,他是体育生,学习成绩半好不好地游离在及格线边缘。
莫糍没心没肺,满脑子只有玩,看小说也看的是恐怖灵异类或者是侦探小说。
许言冉讨厌女生,见人对他犯花痴,往他身上凑,就想一个拳头锤过去。
两个按理说格格不入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交集,但是根据某种定理。
越不可能的事情,越是要发生。
一车无言,熬夜这东西,熬到深处自然醒。
许言冉一路看着车窗外,路过朔城一中的时候,正巧是晚自习下课,校门外的路边摊瞬间火热朝天。
许言冉看着,记忆一下子又被拉了回去。
那个时候别人上晚自习,背景强大又是体育生的他就可以翘课,他最喜欢的,就是一圈一圈地绕着操场跑。
操场隔着外面的公路,就只有一道围墙。
许言冉跑着跑着,就渐渐地停了下来。
翘了晚自习的莫糍气愤地使劲踹了几脚墙,气的都想打电话叫一个施工队过来把墙推平了。
这个世界或许是不公平的,但是有一件事情,全世界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对矮子的伤害。
莫糍也不算太矮,但是已经在一米六这刚刚冒头的身高上待了好些年了。
气地又踹了几脚,莫糍搬来了几块大石头,当她踩着石头坐到了墙头的时候。
“同学,下来跟我去教导处!”
许言冉站在围墙底下,皱着眉头看要翻墙逃学的莫糍。
围栏一圈没有灯光,莫糍一回头,只看到了一片黑暗中发着亮光的眼睛,和微微闪着银光的校徽。
不屑地笑了笑,莫糍没把底下男生带着些警告的话听进去:“高一实验班莫糍,你想告,就去告喽!”
说着,莫糍就一下子跳下了围墙,许言冉被少女干脆利落的动作吓了一跳,三两下地爬上了围墙,只看到了少女安然无恙地拍拍手大摇大摆地都已经跑到路边摊的摊位上去了。
高一实验班……
莫糍。
第二天不知道怀着什么样的心思,许言冉开始有意无意地在跑操场的时候看向墙头,却再也没有看到过那个女孩爬墙。
但是接下来,却发现,一下子好像原本不相识的一个人,渐渐的,就能经常碰到了。
大讲堂内,坐在最后一排的少女低着头肆无忌惮地玩手机,却没有一个人说她,直到她拿着文件夹走到最上面演讲的时候,许言冉才知道,她就是莫糍。
演讲中的少女比起那些捧着个文件夹念得口水四射,激情万丈,底下听的人除了呱唧呱唧几下手,甚至面无表情的人不一样,少女一站上去,就感觉所有的聚光灯都聚拢在她身上,合拢了文件夹,用两根手指轻飘飘地夹在身后,莫糍开口了,声音清澈淡然,尾音稍稍往上翘,带着点发梢阳光的俏皮,没说几句,整个大讲堂几百来号人,一个睡觉的都没有。
知道莫糍长什么样之后,许言冉就觉得,两个人更容易遇见了。
比如,办公室里经常碰到她帮老师批改卷子。
比如,小卖部里她会站在棒棒糖罐里面挑半天汽水味的。
再比如……
晚上操场的围墙上。
期中考试排名下来了,四下无人的正午,许言冉站在张贴栏的排名表上面,轻轻地摸了摸最上面狠狠甩了第二名一大截的那个名字。
难怪逃晚自习你不怕,原来,省中考状元,是你。
看了第一名那一行半天,许言冉才想起来找自己的名字,只贴了年级前两百名的张贴栏,许学渣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摸着下巴,摇了摇头。
当许言冉终于可以让自己的名字跟莫糍待在同一张张贴榜上的时候,莫糍出事了。
说不清楚自己内心什么心理,许言冉发现自己的目光下意识的开始追随那个女孩。
那些男生的骚扰让他暴躁地想打人,但是还没有开打,女孩自己就结束了这一场闹剧。
私下教育了一番那些个男生,看着相安无事后,许言冉继续努力地让自己存活在一百九十多名,不被刷下去。
发现莫糍被尾随,是个意外。
那天放学后已经很晚了,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翻围墙的莫糍了,许言冉莫名其妙地,就很想吃莫糍经常吃的那家烧烤摊。
老板做的很正宗,红红的一圈辣椒吃的让人嘴唇发麻,越辣越想吃,晚自习结束的铃响了,辣的开始飚眼泪的许言冉突然很想让莫糍认识他,想站在女孩面前,说一声。
“你好,我叫许言冉。”
难得地注意起来形象,赶紧用纸巾擦了把脸,把还剩了很多的烧烤规规整整地摆好。
从热闹到安静,一直等到最后,许言冉才看到了一个人走出来的莫糍。
难得紧张了一下的许言冉抿了抿唇。
“诶!莫……”
名字还没说出口,许言冉就停住了,面色阴沉地盯着那个藏在阴影处的人。
本以为是护花使者,但是当他看到在莫糍回家后,男生站在树荫下,看着亮起来的那扇窗户,男生把手伸进裤子里的时候,许言冉暴走了。
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瞬间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男生跟踪莫糍时那熟练的动作,不难让人出来经常这样干。
在第二天看到莫糍上体育课时,待在器材室里比划着棒球棒的时候,许言冉抢先一步,把尾随的那个男生揍了一顿。
没好严重,只是要休学个一年半载的而已,许言冉顺手地,让他把休学办成了退学。
顺带警告了他们家一番。
然后,许言冉被自己的父亲介绍去了军校,紧跟着猥琐男,办了退学。
再后来,就是难得一次出了军校望风,才得知年级第一换了人,不是莫糍自甘堕落,而是她,不在这所学校,甚至不在这座城市里了。
本就是单相思的萍水相逢,了无音讯,其实可以很简单。
就这样在一路的回忆中,两个人相顾无言地回到家中,景夫人一眼都懒得看自己的儿子,摔上门就回了房间。
许言冉轻轻地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过了塑的四寸照片,那是他从朔城一中的荣誉榜上扣下来的。
小小的一张照片里,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孩扎着清爽高挑的马尾,微卷的发梢轻轻地靠在肩上,清澈的眼眸,让人看了,移不开目光。
看着莫糍的照片又熬了一个通宵的许言冉是在第二天才知道莫糍住院的事情。
汪岩在电话那头有些着急:“许哥,你别慌啊,我看了的,莫姑娘在普通病房,就是普通的发烧……”
许言冉一手举着电话,一手快速地换衣服,随意弄了弄,就要出门。
一把夺过许言冉的手机,又堵上了门。
景夫人问道:“你要去哪?”
许言冉烦躁地锤了一下门:“妈,她生病了,在医院。”
景夫人嗤笑一声:“你没招惹人家的时候,人家活的好好的,你前刚招惹了人,人家就发烧了,许言冉,你有脸去看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