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糍正打算回复,就听到了动静,抱着手机抬起头来,看到了莫景跟莫云复杂的表情。
莫景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小侄女脸上慢慢消退的笑意,看着看着就笑了。
“你一直开开心心下去就好了。”
莫糍沉默着,没有说话。
莫景坐在了椅子上面。
“我走的时候留了一封信给他们,他们应该不会为难你的,都是我们的错……”
莫景前些天打了个电话给莫云,莫云一下飞机,他就拉着莫云来警察局了,进警察局的前几分钟,才打电话给了莫糍。
没过几天,莫景的头发又花白了许多,但是面上的表情看起来舒展了很多。
这里冰冷而没有自由,但是他的心下却放松了很多。
刚刚休息了一下,居然还做了一个年少与兄弟姐妹生活的梦。
“我跟警察都交代了,是我们,我们没有你父母混的好,你奶奶去世的时候,还是留了遗产给你们家的,但是你小姑,你小姑那个时候想要跟那个外国人去国外,我又想给你堂哥一个好的生活……’”
“大哥!”
莫云扭曲了一张脸,猛地冲了过来:“哥,你不要胡说!”
警察连忙过来拉开莫云,莫景脸上被莫云镶了钻的指甲勾了一道口子,现在慢慢地往外面渗着血。
他无知无觉,继续说道:“孩子,你知道,你奶奶一向对你们家不太好,这都是老年人的一些毛病,觉得你爸独出去,只爱你们这个小家,不爱她……”
莫景看着莫糍,眼里面闪着泪光:“是大伯跟你小姑鬼迷心窍了,想要吞掉那笔钱,农村嘛,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规矩,我们就改了一下遗产,但是……但是不小心被你爸爸听到了,他跑了出去,是大伯怕啊,大伯怕你爸在第二天的葬礼上瞎说,就想着让人……”
莫糍愣愣地,她听明白了,那个孙宇,跟小姑有点关系,小姑想去国外,就想着让孙宇拖住自己的父亲,先把事情在外人面前瞒下来,私底下,一家人的事情私底下也好解决。
但是三个人在商量好的时候,没有把话说清楚。
莫景跟莫云表示,只要接下来的葬礼莫灼不能出席就可以了。
但是几个人万万没想到,混混出生的孙宇居然做事情那么狠,诱导着喝了酒的莫灼去闯红绿灯,也更没有想到的是,人居然也给撞死了。
莫景用双手蒙住脸,泣不成声。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呢?他是我弟弟啊!我没想过……没想过……”
莫糍喘息了几声,往后跌了几步。
她知道事实残忍,但是没想到会这么残忍。
原来她的父亲真的是被自己的兄弟姐妹害死的,那妈妈呢?
妈妈是不是知道这一点,才会抑郁去世的?
“砰!”
一个身影突然冲了上来,一把扑在莫糍面前,把她摁在墙上。
“小糍,小糍,孩子!”
莫云眼眶红红的,头发也有点散乱。
“不是这样的,你不要听你大伯的话,小糍,不是的,我丈夫,我女儿,你的姑父小侄女,你见过吧,阿曼达跟奥莉,阿曼达很喜欢你,你也很喜欢他吧,我还要回去,小姑还要回去陪他们,小糍,不是这样的……”
警察冲过来把莫云拉着往后退。
莫云身子无力地往下滑,满脸的泪水与无助。
她跌坐在地上,眼泪糊了满脸,头发被泪水凝着,一丝一缕地贴在脸上。
“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已经过去啊!你父亲就是因为妈的突然离世伤心过度去喝酒,酒醉出了车祸啊!不是这样的!”
莫糍站直身体,看着自己血缘关系上面的小姑跌坐在地上,一声一声地哭喊。
“我还有孩子,我还有丈夫,他们还在等我回家,我要回家陪他们,我要回家的啊!”
“……”
莫糍转过身去,慢慢地往外面走。
听着身后小姑凄厉的嘶喊声,还有警察严肃的呵斥声越来越远。
莫糍突然感觉全世界都是黑色,沉重如暴风雨前的乌云一般,沉甸甸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在灵堂,在医院,好像一下子所有负面情绪都压了过来,翻云覆雨,下了好大一场泼天大雨。
一把伞遮在她头上的时候,她才发现原来真的下雨了。
夏季的雨,下的从来没有理由,没有预兆。
莫糍抬眸,看到了莫紊昊紧张的眼神。
……
“哥?”
莫紊昊搓了搓手掌心。
“小糍妹妹……”
嗫嚅间,一个人冲了过来死死地拽住了莫糍的衣袖。
“小糍小糍,孩子!”
蒋春兰双眼通红,她原本都要准备跟丈夫回老家了,突然丈夫就不见了,说是进了警察局,她忐忑不安到现在。
“小糍,你大伯父不可能害你的父母,一定是误会,你去跟警察说说,让他回家,回家好不好?我们一大家子人可还等着他回来。”
莫糍看着眼前老了许多的脸,自己的堂哥站在一边扶着自己的母亲,姗姗来迟的嫂子低声劝慰。
黑夜里,三双眼睛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小糍妹妹,你看……”
莫紊昊抿了抿唇:“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
蒋春兰吼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你爸跟你小姑怎么会害自己的家人,小糍,小糍!”
蒋春兰拉着莫糍。
“你先让他们把你大伯父放回来好吗?”
蒋春兰满眼的祈求,无论如何她不会相信自己同床共枕这么久的丈夫会害自己的兄弟!
莫糍沉默地说着:“我做不到。”
“你做不到?你……”
“这位阿姨。”
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闯进了这片天地。
一双带这些粗粝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莫糍抬眸,看到了许言冉冷硬的下颔线。
许言冉拉着莫糍护在身后,直面着蒋春兰。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的事情,但是我知道进了警察局,就是警察在负责,放不放人也是警察说了算,警察局就在前面,你们不去找他们,在外面为难一个小姑娘……”
许言冉轻呵,带着淡淡的嘲弄。
“这算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