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昭很讨厌闻一鸣。
真的真的很讨厌。
凭什么这种人把他压的死死的,所有的共感都让自己单方面承受,被拖进无厘头的梦境,看到了过去的事,然后看到本不该在桥上的闻一鸣掉了下去。
这一切是何其荒谬。
他几乎要容忍不下这股怒气。
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的闻一鸣都有种烂成污泥还要烂在他脚边的既视感,摆脱不掉,无法逃离,没有胜利可言。和他所努力的一切背道而驰。
可是他不想大喊大叫。
他醒来,却睁不开眼,身边冰凉得像停尸间。宿醉后知后觉找上门,头疼和发热,他好像发烧了。那些污染并不是无害的,长时间陷入梦境就是在帮闻一鸣消化多余的污染物,完全亏本。
先是手指尖,手臂,然后到心脏。
就像是鬼压床一般,无法遏制的发抖和心慌开始躯体化,他无法动弹。
该死的闻一鸣。
门被打开了,意识模糊的应昭听到,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一双手抚上他的脸,然后将他抱起,圈在怀里。
“放松……”那人像老妈子一样啰里啰嗦哄着人,手上不知道沾了什么带着香味儿的膏体,轻轻打着圈抹在他的太阳穴上,“别生气,一会儿就不疼了。”
碍于身体不听使唤,绷紧的神经逐渐松懈,除了一阵一阵的抽痛之外都还好,他苦中作乐地想,能动了一定要揍他一顿。
然后久违的困意涌上脑海,应昭进入了浅眠。
闻一鸣看着怀里呼吸逐渐平稳的应昭,将那人的脑袋移到枕头上,绷着的一口气终于松懈开来,刚刚在嗅觉里像是股票崩盘的辣椒气味吓了他一跳。
今早费了老大劲儿将人从酒馆扛回来,还没躺多久就出事,只觉得有些狼狈。闻一鸣摸了摸鼻子,共感这东西他也控制不了,毕竟是医院出来的,在他身上稀松平常的事情应昭受不了也很正常。
他苦哈哈地叹气。将刚刚拿进来的茶盘扯到面前。
托盘里的橘色药剂试管有15ml的量,被丢进大茶壶,然后往里参了一大把红糖块,山楂碎和大量的水,用小火慢慢煮沸。
甜腻的红糖味掩盖了药剂的酸苦,随着挥发满溢整个房间。
闻一鸣关了火,坐在小沙发上玩手机。
消息列表闪了闪。
默多克(有事请发邮箱):药喝了吗?
文鸟不鸣:没呢,刚睡着,我寻思着让他睡会儿会好点。
默多克(有事请发邮箱):呵呵。
文鸟不鸣:干什么,医生要有医德,不就是大清早把你喊来急诊吗,我出双倍诊金好吧。
默多克(有事请发邮箱):【自动回复】您好,我现在不在,请勿打扰。
闻一鸣自讨没趣,又点开了群聊。
你闻哥:家人们,咋办啊,惹事啦。
多吃肉:哟,杀人了还是放火了?
闲人多事:你小子出狱了竟然只找了笋子哥和莽夫,诶惹啥事了讲出来让我乐乐。
竹笋:?
闻一鸣噼里啪啦打了一段字。
完美体现欲盖弥彰又心虚。
你闻哥:就是,那个共感,做梦来着,然后一个没注意,污染好像感染到那个谁了。就,刺激到了。
闲人多事:谁?
多吃肉:谁?
你闻哥:……应昭。
竹笋:没救了,破腹谢罪吧。
闲人多事:+1(你个渣男)(指指点点)
多吃肉:+10086
你闻哥:家人们再见。
剖腹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闻一鸣胡思乱想着,也在这水汽中昏昏欲睡。
应昭醒来就见到闻一鸣缩在小沙发上,歪着头靠着沙发睡觉。
他试着动了动手,虽然僵硬但好歹能动了。应昭艰难地从床上起身,想要下床。
“别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的闻一鸣从后面将人抱住,不让他继续。
“放开我!”应昭气急,想要挣扎却使不上力。
“你现在还不能下床。”闻一鸣好声好气地说,“别气,等你好了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使力气比不过闻一鸣,便泄了气,应昭冷冷笑道:“闻一鸣,你可真混蛋。”
“是是,我错了。”闻一鸣将人拖回床上,把靠枕竖起来垫在后面,盯着他看了几眼,“别动哦。”
茶壶变冷了些,闻一鸣又抓了一把山楂粒丢进去,小火煮温了才倒进杯子。
应昭看着怼到面前的杯子,问道:“这什么?”
“药。”闻一鸣看褐色的药水悟了,“怕苦?”
说完他就试图把药水倒回去再往里抓一把冰糖。
应昭额头直跳,拦住了他,一句话没说干了一杯甜酸和涩苦参半的药水。甜是红糖,酸是山楂,把药水弄得不伦不类的,给应昭折腾得够呛。
下一秒就被闻一鸣塞了块蜜饯,应昭也没拒绝,嚼吧嚼吧吞下去才压下喉咙的苦味。
“你这又是在干什么?”应昭缓了会,面色不虞。
“照顾病人?”闻一鸣将一盒子膏体递给应昭,“头疼的话抹这个……饿了吗?差不多也该吃午饭了。”
应昭皱着眉,只觉得头疼。他翻了个白眼,“我得什么病了?”
“轻度感染。”
“……”
说实在的,应昭没听过谁家因为共感和联觉梦境就把人整进医院的,他觉得闻一鸣污染重得无可救药,该进医院,又无法觉得这是无妄之灾,把自己独身事外。
他们是什么关系?应昭想不出答案。
可是结契不可逆转,那本该是胡闹的一纸契书终究还是报应到这两人身上,不可申诉,无法抗拒。
应昭只觉得荒谬,连责难都暂且忘却。
“你到底怎么活到现在的?”
明明重度污染了不是吗?若不是共感,应昭察觉不到一分一毫异样,同样的,他疑惑这人到底怎么把自己作践成这样。
他泄了气。
“多久了?”
闻一鸣歪了歪头,不是很懂他在问什么小饼干,疑惑道:“什么多久了?”
应昭忽然就不想问了,还能是多久,两年之前结契,结契第三天达维安大桥断裂闻家父母双亡,这半年物是人非。闻一鸣是因为什么有病……应昭有些意兴阑珊。
软弱中生了病,却又在窒息中活下来。
可真矛盾。
“又疼了?”闻一鸣嗅着空气里的酸味莓果气息,举着手中的蜜饯块,“再吃一个?”
“不吃。”应昭没好气地回到。
“好吧。”闻一鸣转头塞自己嘴里,准备去做午饭,还不忘叮嘱道:“晚上还要喝一次药,我现在去做午饭,你别乱跑。”
应昭偏着头不想理他。
闻一鸣也不在意,托着茶盘就下了楼,天街这栋楼冷冷清清,他早上让闻喜加急弄了点东西才让这里不那么空,至少有菜能做饭。他提着一根芹菜,犹豫半晌,还是丢进垃圾桶。
应昭好像不吃这玩意,他不确定地想。
作者有话要说:tip:解释一下这种仗着身体优势(划掉)让对方难受的行为我们称之为家暴。所以才说渣男啦但是闻不是故意的所以我就不说他家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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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好生气啊)(好想打人)(泄气)(生无可恋脸)
闻:(干什么我没有家暴不要造谣)(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