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灏的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哼着刚从本地牧民那里听到的悠扬曲调，驰骋在山南壮美而深邃的土地，看天幕下一望无垠的苍凉大地，在自然和文明的厚重中感受着难得的宁静。

在寥无人烟的空寂中，程灏却感到一种难言的兴奋，他突然想不管不顾地猛踩油门，朝着那未知的远方狂奔而去。

就在他即将踩下油门的那一刻，天空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他就看到眼前刮起了一阵狂风。程灏猛踩刹车，顶着狂风下车查看，就见到半空中掉下来一个穿着黑色制服，戴着奇怪墨镜的白发男子。

好像是真发。

如果是假发，这质量也太好了。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里是三次元，但是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格外得像五条悟啊。

这么掉下来都没事，居然活蹦乱跳地站起来了，看着半空嘴里念念有词，居然还在手里搓了个有着奇怪吸力的光球。

程灏赶紧后撤到安全距离，心中不由想到，老天爷，那可别真的是「苍」啊。

而且，虽然刚刚离得不算近，但他好像听到白发男子对着半空好像在叫嚣着什么“顶着个奇怪蘑菇头的家伙”。

蘑菇头？

紧紧抓住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的衣服，程灏羡慕的目光扫过连发丝的都没有动一下的五条悟，艰难地向半空看去。

然后，他的大脑就彻底宕机了。

他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震惊地看着顶着两个风环的留着齐耳的紫色短发疑似散兵的家伙朝着疑似五条悟的家伙丢去了两个风刃。

虽然，但是，五条悟和散兵？！

而且，这里是现实世界没错吧，就算是他误入了什么奇怪的时空，这个世界上也绝对不存在什么五条悟和散兵对打的神奇时空吧。

就在程灏下意识地想拿出手机看一下当前信号的时候，他的脑中突然响起了一个略显慌乱的机械音。

【我靠，怎么会这样，实习生都干了些什么？啊啊啊啊啊，这天杀的工作。】

好像突然也没那么机械了。

程灏又往战场外退了几步，顺势躲过划来的风刃，瞥过手机上仍然顽强地存在着的信号，礼貌开口：“你好？”

【我不好，我坏透了，我要完蛋了，我要失业了，我也许还要被格式化，呜呜呜呜呜。】

好现实的问题啊。

程灏挑眉问道：“所以你是？”

【我是编号HY5610的遂愿系统，我本来是……】

程灏温和地打断道：“不好意思，但我想问一下，你能先处理一下现在的‘状况’吗，再这样下去，他们两个快把这里给拆了。”

倒不如说是已经拆了——地面上遍布着被风刃划出的深深刻痕以及[苍]造成的数个以五条悟为圆心的深坑，植物被拦腰折断，砂石在空中飞舞，土地一片狼藉。

而且最重要的，他的车就停在战场边缘，现在正岌岌可危。

那可是租的。

遂愿系统像是才意识到那两人惊人的破坏力，机械音里甚至带上了哭腔。【对不起，呜呜呜，怎么办，更糟糕了，干脆让我现在就立刻消失吧。】

我也想立刻消失。

程灏虽然自认身体素质不错，由于喜欢极限运动和小时候的一些经历，心理素质也算得上是一流，但是面对这种跨越次元的战斗时，就算是超人过来，都不一定能解决得了吧。

就在程灏准备安慰一下这个明显极度悲伤的系统，至少让这个似乎是目前唯一能处理当前这个场面的家伙先冷静下来的时候。前方一直在不停跃动的亮光突然消失了，连震耳的响动也不见了。

【我把他们两个的力量封锁起来了。】系统的声音虽然还是抽抽搭搭，但是明显已经冷静多了。

虽然说着悲观的话，但做事情还是很迅速的。而且以刚刚几分钟内发生的事情所传递的信息量来看，也许让这个世界发生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它可能确实会完蛋。

程灏斟酌了一下用词，开口问道：“所以，刚刚是个什么情况，你又是做什么的？我想作为被波及的普通人，我应该有一部分的知情权。”

【当然，甚至之后我可能还需要你帮忙，哎。】

程灏一边向着战场中心走，带着一点好奇想近距离观察一下那两人，一边听着系统用低落的语气讲述了事情的由来。

简单来说，遂愿系统从名字就能看出它们为了实现人们的愿望而存在的。而编号5610则是隶属于“文艺创作”部门的“二次元”分部，主要负责实现人们因二次元产生的强烈愿望。

最近他们领导突发奇想，用5610的话说就是【能量多得没地方用了】，想要完成那些“让纸片人亲自来胖揍一顿黑子/奇葩作者”的愿望。为了不对任务原本所在的世界线发生变动，他们设想得很好，只要先把某一时间节点上独处他们送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由系统前去沟通，完成任务后消除记忆，再把人物送回传送时的那个时间节点就可以了。

想出这个办法的那个系统甚至得意洋洋地说，他还考虑到了世界穿越的误差，专门选择了人物独处且有大量无效时间的时候——赶路的时候。保证不放过任何死角。

“那他们在半空相撞是因为？”

【是因为那个该死的家伙，明明我们开会的时候是说传送时间要隔一个月，结果他传第二个人的时候忘记更改数据了，机器上还是第一个人传送的时间地点。】

【你要知道的，我们的机器定位是非常精准的，误差不超过0.1秒和1厘米】

“好的，我懂了。”

莫名其妙地撞在一起，再加上那两个家伙的脾气都称不上十分的“友善”，要是他们两个还能不发生一点“冲突”，那就该考虑一下是不是传错人了。

【绝对不可能搞错的，他们是我们精心选出来的，我们外派组二十四小时盯着，找准时机才送过来的】

他们可是开了三天三夜的会，认认真真选择了让饱受争议的超人气角色散兵来到现实惩戒无脑黑，以及让因为作者“发癫”而引发群情激奋的五条悟和作者好好“谈谈”这两个能提供大量愿望势能的还很简单的任务。

毕竟根据专业人士分析，五条悟和散兵都绝对忍不了现实中有人那样对他们，只要他们一说明情况，任务还不是水到渠成。

程灏：……

以那两个人的脾气，先不论任务的完成与否，就问是谁给你们的自信让你们相信那两个家伙会乖乖听话。

感觉他们这个部门从上到下都非常不靠谱啊。

程灏沉默半晌，又问道：“不能把其中的一个传送回去吗？”

【没能量了，要完成任务才可以……】

程灏：？

你们事先都不做预案的吗？你们的工作这不全是死角吗？

“所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呢？”

不过这个不靠谱的系统倒是给他创造了一个特别的“机会”。发生了这么有意思的事情，自己可以凑什么热闹呢？

【由于我刚刚太着急，结果准心一抖，不小心选错对象，绑定在你身上了。所以，我需要你帮我和那两个家伙沟通，然后一起完成任务。】

“不能换人吗？”

【为了让我们能够认真完成任务，不中途翘班，按照规定是不能解除的。解除绑定要扣我一个月的工资……】

你们系统为什么也这么社畜。程灏不仅吐糟，果然在现在的这个社会，无论在哪里都躲不开社畜的悲惨命运吗。

【绝对不会让你白干的，我会付钱的。】

“我倒也不是那么缺钱。”

【那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能给的我都尽力QAQ】

程灏挂起兴味的笑容问：“你能让我也穿越世界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要穿越世界干什么？你就是个没什么力量的普通人吧。】

“冒险。”程灏轻快地开口，又认真反问道，“但是有了你的帮忙，我不就不是一个没有力量的普通人了吗？”

系统5610：……

这个人虽然语气一直是礼貌又温和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怪怪的。

【好吧，不过事先说好，这两个任务的能量不一定能让你既穿越时空还获得能在另一个世界如鱼得水的力量。而且，穿越所需的能量是很大的，我能提供给你的能量大概只够穿越一次。】

系统的机械音甚至有些无奈。

【这个世界多好啊，你要是离开了，可就很难再见到这里的亲朋好友了。】

程灏的无所谓地说：“不重要。”

此时的程灏已经走进了那片遍布坑洼的土地，在路过因被波及而千疮百孔的越野车时微顿了一下，抚摸过被劈开的发动机罩，轻声问道：“请问，你会修车吗？”

【……我会】

“那一会儿可能要麻烦你帮忙修一下车了。”

程灏维持着淡然的表情继续向记忆中两人最后消失的位置走去，视线掠过坑洼的土地，在碎石中寻觅着两人的踪迹。

以那两人的性格，就算力量被封锁了，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静悄悄的。

戴着墨镜的应该是高专时期的五条悟吧，根据对方全程只使用[苍]作为主要攻击手段来看，他应该还没有经历星浆体事件。

至于散兵，根据风环很明显就能判断出此时的他应该是得到神之眼留在须弥的时间。

这样看来，此时的两人都不算是太难对付……

正在整理思绪的程灏脸上淡然的神情在看到了一只戴着墨镜的巨大缅因猫和……一个紫色白手套带着八瓣金莲斗笠的猫猫时，不由转为了困惑。

作者有话要说：青藏高原（控诉）：就没有人关心一下我吗？

系统：猫猫万岁！

程灏：处理猫猫ing

青藏高原：……（抱着珠穆朗玛峰哭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