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作俑者是李坤之前的司机,池锐在车上跟李坤聊过天,言辞之间漏过几句往事。
那阵子徐开年给了池锐不少业务,被司机听了一部分,按理说李坤身边的人嘴严是最基本的标准,可他见池锐闷不吭声看起来很好欺负,私下找他要过好处,说什么都是他带着徐总去帮忙找的。
池锐没理他,并且将这件事情跟李坤说了,李坤自然不会往自己身边放个随时会泄密的雷,便将人直接赶走了。
那人怀恨在心,不止一次在池锐账号下黑过他,每次都被池锐的粉丝问候,导致扭曲的心理愈发严重。
这次池锐由李坤牵线参加政府项目,直接甩开了同期好大一截。别人还在为了一个商务打的头破血流,他倒好攀上了这艘船,自然有人看他不顺眼。
有人牵头就有人下黑手应和,哪怕压不死池锐,也能恶心恶心他。如果东窗事发他们也有说辞,反正不是他们先开始的,他们只是被误导了。
便利店今天依旧闭门歇业,海瑜跟小念在隔壁,鲍可爱跟汪臻几人在陪着小念玩儿。叶际卿来到便利店时池锐正在打电话,他对电话那边轻点着头,不时低声笑笑。
池锐坐在柜台内,抬眼对他弯了弯唇,跟电话那边说:“叶际卿来了,你要跟他说话吗?”
叶际卿接过电话:“陈凛,我是叶际卿。”
“没缘分的朋友,好久不见。”陈凛的声音微黯,安静了片刻闷闷地笑了一声,“咱们还真是没缘分。”
叶际卿高中毕业后陈凛念了大二,医学生的时间本来就宝贵,加上做研究,之后几乎没再跟叶际卿打过照面。
二人仅有几面之缘,可一次都没有正式说过话。叶际卿轻叹了一声,说:“陈凛,谢谢你。”
陈凛在处理完林海阳的事情之后就消失了,他从医院辞职,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林家父母的账户里每个月都会多出一笔钱,金额不多,但持续到了现在。
池锐去查过汇款账户地址,归属地在外市的某个片区,去与不去之间池锐没有纠结多久,就像他选择保护林家父母,守在海瑜身边一样,陈凛这么做也有他自己的理由。
事情发酵后,陈凛在网上发了一篇声明,维护了池锐的名声,关于林海阳,他字里行间的情谊无法掩盖。
特殊的感情总是会受到更多的关注,风向又完成了一波倒。在陈凛发完声明的半个小时后,有人爆出了他的消息,在又一波高潮来临之前,所有的一切被人拦腰斩断。
网络上对池锐所有不好的信息一个字都不存在了,陈凛发布的消息也同样消失,与此同时始作俑者以及蹦的最欢的那几个账号以露脸直播的方式对池锐道了歉。
“不用谢,他帮了我很多。”陈凛轻声说,“我不在,是他帮我保护着.....海阳的家人,别担心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一个字也不会出现了。”
叶际卿知道这么大的手笔如他一般的普通人无法做到,问道:“谁帮的我们?”
“我有个资本家的朋友。”陈凛只解释了这么一句,“后续的事你也不用管了,他会帮忙处理,我待会儿给池锐发几份委托书,让他签一下,那个人会付出代价。”
陈凛的声音有些狠厉的意味,叶际卿不禁想到初次见他的时候,眉目沉静气质非凡。
“你还好吗?”叶际卿问,“我们能不能把缘分续一下,见个面。”
话音刚落,池锐非常赞同地猛点了好几次头。
“我很好,人总得往前看。”陈凛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现在我混的挺差的,真要见面?”
池锐按着叶际卿的手腕,扬声冲手机说:“见!陈凛,海瑜姐的女儿长大了,你不想看看吗?”
“你要这么说...”陈凛笑道,“我们还是别见了。”
池锐一下子没了声音,他看向叶际卿,食指突然狠狠地跳了一下。
就像当初他选择离开一样,有些人,最好不见。见一面,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所有的坚强都会在这一眼里崩溃。
“就我们两个去找你,好不好。”池锐又说,“其实我知道你在哪个城市。”
陈凛那边叮当响了一声,好像弄掉了什么东西,他问:“你怎么知道的?”
“从汇款的账单里能看到归属地。”池锐说。
“我还真忽略了这点...”陈凛犹豫了一下,“不过现在别来,我最近挺忙的,后面再说吧。”
与陈凛结束通话后池锐跟他说要自己待一会儿,让他先走。叶际卿不放心,站在柜台前沉默地看着他。
他不是全然不关注网络消息,偶尔也会看到一些令人惋惜痛心的新闻,有人从出生就疾病缠身,有人英年早逝,也有人老无所依流落街头。
这些人与他素昧平生,看到这个时却也会忍不住唏嘘一声。
然而这次的事情发生在他身边,池锐的信息被人在网上扔来扔去,许多人素不相识的人又在为林海阳短暂地唏嘘一声。
叶际卿刚接受了这份痛苦,可在池锐那里已经成为了过去式,所以他不能再多问一句。
“你要不要出去走走。”叶际卿问,“我陪你。”
池锐愣了一会儿才摇头:“冷,我就想在这里缩一会儿,你先走吧。”
叶际卿动了动唇,池锐的眼神停在他脸上,手指一蜷,倾身勾住他的脖子偏头吻了他一下:“叶际卿,你怕我想不开?”
“不是。”叶际卿捻了下他的后颈,“怕你闷的不舒服。”
池锐重新坐下:“不会,就是吧....我还没缓过来,总觉得不真实,想踏实地坐一会儿。”他抬眼又说,“一个人待一会儿。”
叶际卿没再多待,直接回了隔壁的屋。
工地暂时停工,几个人没事干,围着一层的办公桌溜溜坐了一圈的人。三位女士在最里面,刘昶手里拿着小念的娃娃手一个劲儿地挑高逗人玩儿。
何煦挨着海瑜坐,轻声问道:“小念是不是好几天没去学校了?”
幼儿园都是小孩子,正常没人会关注这些,不过池锐平时没事的时候也会帮忙接送孩子,里面的老师难免不会记得他。海瑜点点头:“再过几天吧,等彻底过去我再送她上学。”
“海瑜姐,你闺女好可爱啊。”汪臻托着下巴,笑眯眯地说,“借我养几天吧。”
鲍可爱闻言贴住她:“我可爱吗?”
“可爱可爱。”汪臻说,“你也可爱。”
两个女孩子说笑,海瑜心情也松了不少,装长辈故意催她:“觉得可爱你也生。”
汪臻夸张地摇头:“孩子这个生物,只有别人家的香,自己的臭,我可不要,我还小。”
“你比叶际卿小几岁?”海瑜问。
“就一岁。”
海瑜捂着嘴笑了一声,凉凉地啊了一声:“快三十了吧?小?你也好意思?”
汪臻捂住胸口,准备辩驳自己永远十八岁,坐直身子后一下子看到门口多了一个人。她那位实打实快三十的好哥哥抱着胳膊靠着门,安静地听他们交谈年龄的问题。
“他!他三十了。”汪臻指着他哥,“我刚十八!”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海瑜看向叶际卿,挑眉问:“哟,又被赶出来了?”
“什么?”鲍可爱问。
周保贝插了一嘴:“你看不出来,他那个脸,摆明了池锐哥又把他撵出来了。”
“对啊,要不然他才不会回来。”汪臻补刀。
叶际卿隔着磨砂的玻璃门往街上看了一眼,回身抬步往楼上走,到汪臻跟前很幼稚地说:“我才十九。”
身后又是一阵笑声,话题已经从小念好可爱转移到了叶际卿好无趣上面。
汪臻没怎么折腾他的房间,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柜子里的香膏散发的淡淡的清香。叶际卿靠在床头,拿出手机看了眼微博,新的热点已经取代了之前的荒唐,他输入了几个关键字试着检索,再也没有出来那些令人厌恶的话题。
事情彷佛没有发生一般,消散的干干净净。
晚上李坤给他打来电话,跟叶际卿一样不知道是谁的手笔,说他也跟着沾了一回光,本来他以为这架势怎么着也得大出血一回,没想到这么顺利地过去了。
“叶老弟,真对不起。”李坤说,“说起来还是我这里出了问题。”
叶际卿问:“您跟池锐打电话了吗?”
“打过了。”李坤叹息,“他说没事,可我...太过意不去了。”
叶际卿淡淡地嗯了一声。李坤又解释道:“我知道你有怨气,本来这个是该我出手解决,可上面的人明里暗里地斗,我再不低调点,大家都会出事,叶老弟,你理解我一下。”
李坤挣下这份家业不容易,项目的事情还没完,何况池锐这些年受了他不少照顾,叶际卿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难听话。
“知道了李哥。”叶际卿表示理解,“项目什么时候可以动工,再耽误下去,工期肯定会延误。”
李坤沉沉地嗯了一声:“估计快了,最多一个礼拜。”
“好,我跟团队说一下。”叶际卿说,“项目那边您让....”
“我知道,开年已经沟通好了。”李坤接道,随后又说,“没别的事了,你俩早点休息吧。”
叶际卿猛然觉出不对劲儿来,问道:“谁俩?”
“你跟池锐啊。”
这次沟通算得上他第一次跟李坤谈及池锐,前阵子何煦套路徐开年用的是他跟池锐不和的名头。叶际卿抓到重点,问:“你怎么知道我跟池锐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