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帘在随风起伏,灯猛地被拍灭,屋内只余从外面透来的微光。
池锐有备而来,另外一个袋子里装的是曾经跟叶际卿用过无数次的东西。当光洁的肩膀从眼前闪过,叶际卿的理智在这一刻全数崩盘。
池锐被人掀在床上,后脑嗑到床头,未来得及说话,一道黑影俯身在眼前,伸手摸住了他的后脑,隔着发丝轻轻揉着。
“疼吗?”
池锐被他困于床头,摇头说:“不疼。”
“那待会儿也别喊疼。”
叶际卿说完,池锐紧贴过去,双手撑在他的肩头,用唇缠住了他。
叶际卿一手撑在身后一手顺着他的背脊慢慢往上滑。
由他手经过的地方瞬间滚烫了起来,敏感的肌肤上起了一层细小的颤栗,池锐急促地呼吸几下,唇不由得停了几秒。
肩胛骨猛地传来一阵酥麻,池锐微睁开眼,对上了叶际卿沉郁的目光,后背又是一阵疼,舌尖被人勾住,似乎在告诫他认真一些。
池锐捧起他的脸,很认真地嘬了一下他的唇珠,发出一声腻人的声响。
身前的胸膛很重地起伏了一下,下一秒,池锐被人推着仰在床上。
池锐真切地躺在眼下,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肌肤。叶际卿俯身看他,眼神沿着他起伏,从发丝看到趾尖。
窗子没关,叶际卿眼神跟外面的凉气融为了一体,池锐忍不住蜷起了腿。
“别动。”叶际卿说。
叶际卿像打量猎物一般的眼神不住地从他身上过,池锐的身躯一半滚烫一半微凉,他没再动身,就这样将自己放置起来,等着被人狠咬一口。
叶际卿手指从他的眼角眉梢划过,一点一点地勾勒着他身体的轮廓,忽然想起第一次的时候。
那天跟遇见池樱是同一天,似乎预料到了之后的艰难,当天晚上像极了灾难前的狂欢。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同居了一阵子,他顾忌池锐的年纪始终控制着自己没做到最后一步,可池锐总是对他步步紧逼,忍到最后,最多就是二人挤在卫生间里漱口。
晚上等池锐睡着,他还得再补一次冷水澡。
无论什么事,他总想给池锐留下美好的记忆,可那天晚上跟他以往的做法背道而驰。
没带身份证去哪里都不方便,正规酒店无法办理入住,叶际卿哄他,说回家也可以做,池锐僵着脸就是不走,说回去这个劲儿就散了。
七拐八绕地走了好远,找到一个类似于招待所一般的宾馆,好说歹说将他们收留了下来。
房间很闷很潮,灯一点儿也不亮,老旧的床垫坐上去就发出一阵命不久矣的声音。
就在那样的房子里,池锐义无反顾地按下了他的腰。
亲密与情感一样被阻隔了多年,池锐的生涩如同第一次那样,哪怕他总是一副轻佻的样子,真到了床上一点儿也不放肆。
叶际卿注视着他的脸,手下重重地挑了一下,池锐闷哼一声,肩头起伏在枕上。
“叶际卿,你不要磨了。”池锐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带着缥缈的远,“凉。”
叶际卿松开他,往前伸手过去。昏暗里似乎带起一丝银亮的痕迹,这道痕迹在空中起起伏伏,最终落在了池锐的眉骨上。
“这里也是车祸伤的吗?”
池锐嘴唇翕动,还未开始就已经被弄得气喘不堪。
“是....我不疼。”他弯着脖颈重复,“我不疼。”
池锐可以嚣张,可以蛮横,可以无理取闹,就是不该这么乖顺。叶际卿眼底充斥着沉郁的气息,指尖从他的眉骨顺直腰际。
“池锐,跟我横吧,像以前一样,跟我不可一世,跟我为所欲为,继续折腾我。”叶际卿倾身过去,吻了下他的左耳,柔声又说,“行不行。”
池锐胡乱地摇头,还未说话,腰被人一提,一声急促的闷哼刚刚出口又戛然而止,接着只余重重喘息。
“你他妈的.....”池锐面容扭曲,手下紧紧地攥着床单,气急败坏地骂,“不会轻点吗!”
叶际卿吸了吸气,嗓音里滚着粗粝,似是在鼓励:“这样就对了,可以骂可以嚷,别只跟我乖乖地点头。”
池锐痛苦地拧着眉心又喘了一声。
“池锐,看我!”叶际卿勒住他的腿,“只看我,不要闭眼。”
北马路上的余音隐隐传进耳里,池锐睁开眼,率先嗅到了一股奇异的暖香,再往上看,是叶际卿漆黑的眉眼,褪去了清冷的摸样,黑曜石一般的眼里是由他勾起的欲望。
“叶际卿。”池锐努力地抬起头,撑着身子去够他的唇,“你亲我...亲我一下。”
叶际卿托起他的背,用手撩开他额前的头发,唇与他不过毫厘:“说。”
“说什么?”池锐呼吸不畅地问。
“说你爱我。”叶际卿用拇指搓他下颚,嗓音低哑,“说你永远不会再离开我。”
叶际卿的手犹如一块儿烙铁,灼的他浑身滚烫。池锐抚摸到他的脸,指尖蹭到微潮的湿气。
“嗯!”池锐说不出话,沉沉地连嗯了好几声。
彼此的呼吸在细密地交缠,鼻尖上渐渐冒出一股热气。池锐的舌尖被扯的发疼,他蹙起眉心,扫了下叶际卿的牙齿,偏头躲开了他的唇。
仰头畅快地呼吸了几口之后,他将手指陷进叶际卿的发丝里,贴着头皮猛地一抓。
一声沉闷的哼声从叶际卿的胸膛里喘出,池锐偏头咬住他的耳垂,含糊地说:“配合一点。”
叶际卿非常配合。
忽而传出一阵不合时宜的水声。老小区的管道楼上楼下都互通,隔着未关严实的卫生间门,能听到水流从上而下的哗哗声。
或许是年久失修,每次通水,都能听见水声里夹杂着铁锈的磨砂声,连绵不断地冲刷着管道。
身体的温热在互相挤压,池锐觉得自己像是一块儿海绵,温热的水从四周浸入,逐渐汇聚到最中心的位置,湿哒哒的一块儿被悬置在半空,没人来挤,只能一滴一滴地慢慢往下掉。
不上不下地啃噬着神经。
窗子渐渐覆盖上一层潮湿雾气,窗外透来的光趋于薄弱。
外面一阵狂风袭来,窗子哐地一声被彻底打开,发出声响久久不散地回荡在房间里。
池锐猛地仰起了头,颈线绷起一抹妖娆的弧度,他半张着嘴,一呼一吸皆被压至喉咙内,瞬间失声几秒。
天花板在他眼里变成了浓重的黑色,等浓雾散去,视觉才重新回到身体里。
池锐的喉尖一连狼狈地滑动了好几下,气音怦然从鼻腔里炸开,颤抖的呼吸开始四处流窜。
“叫哥哥。”叶际卿捏着他的后颈,不讲理地说,“这个时候可以乖。”
池锐顺着后颈的力道低头看他,失神一般地说:“叶...叶哥。”
叶际卿刮了刮他的脸,很满意地嗯了一声。
窗外一道亮光划过,随后响起几声笛鸣,转瞬又归于宁静。
意识逐渐回笼,池锐动了动发麻的腿,被酸涩刺激地清醒了一份,他恼怒地按住叶际卿的肩头,顺着他的颈线轻甩了一巴掌。
“弄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池锐骂完就想要撤身。
手掌的那点儿份量跟小猫爪子似的,叶际卿弯着唇角收下了这巴掌,手却不肯移动半分。
“你...”池锐被他扣着腰,无法动身。
“池锐。”叶际卿将手压在他腰后,要让他满意到底,偏头在他左耳沉闷地说,“夜还很长。”
房间内的热气一遍一遍地起,凉气一遍一遍地换,那股不肯轻易消散的奇异暖香始终居于房间中央。
翌日,叶际卿被手机的震动声吵醒。
他眯着眼,摸到手机立刻按下了静音键,然后转身往旁边一抱...
“?...”
叶际卿猛地睁开眼睛,阳光铺满整个床身,另外一边的位置是空的。
跟空了一半的床一样,叶际卿脑子也是空的,他伸手过去摸了摸,被子里的温度早就没了。
“池锐!”叶际卿转头冲着卫生间喊。
这么大点儿的地方,一丁点儿动静都能听见,可房间内像是被封印住了,久久没人应声。
心划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区域,凉的发颤,叶际卿拿起手机,刚点开池锐的号码,还未拨出去,刚才将他吵醒的电话再次来电。
“叶总,您几点来啊?”王少野打趣他,“今天要跟合作方见面,你忘了?”
叶际卿嗓音凉的发涩:“没忘,我晚点儿去。”
“快点来啊,迟到了可不好,我跟.....”
叶际卿按断王少野的电话,控制着指尖的抖给池锐打了过去。
通话铃声只响了一秒,池锐哑哑的声音响起:“叶宝贝儿,醒了?”
这个腔调让叶际卿劫后余生般地松了口气,然而手一摸到凉透的被子,忍不住扬声质问:“池锐,你又跑!昨天怎么说的!”
池锐歪着身子,毫无形象地半躺在出租车后座,啧了一声说:“满意了就告诉你啊。”
“那你是不满意吗?”叶际卿气的鬓角突突直跳,“谁昨天洗澡都是我抱着去的!”
池锐哼了一声,用着跟哑炮似的嗓音说:“你真的很差劲,要不我怎么还能起得来床?”
出租车师傅隔着后视镜偷偷瞄了他一眼。
池锐动了动腿,牵扯出腰间的酸软,恨恨地捶了下座位,又说:“我走的时候叫你半天,醒的这叫个费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把你....”
得,晚上一过,池锐又登上了那个脸皮堪称城墙拐外厚的号了。叶际卿喘了一口气,问:“去哪儿了?”
“郊区。”池锐扶着腰不自觉地哼了一声,马上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去看亲戚,两三天就回来了。”
池恒估计还在宁城,叶际卿淡淡地嗯了一声,静了几秒,问他:“池锐,昨天真的不满意吗?”
车外的阳光隔着车窗洒在池锐的脸上,他里面穿了一件很大的白色毛衣,袖子长到将整个手连带手机一同裹在里面。
池锐明白他的意思,脸贴了贴柔软的毛衣,光明正大地跟叶际卿出尔反尔:“叶哥,都过去了。”
叶际卿不应答的那几分钟里池锐紧张到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伴随着车子拐弯,咯噔一声越过减速带,叶际卿的声音缓缓传来:“这一点,我可以不勉强你,那另外一点呢?”
眼眶忽然酸的发疼,池锐按着眼皮,字字清晰地说:“叶际卿,我用生命发誓,再也不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