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阿黛尔，早上好。今天是星际历1024年雨季第一天，天气小雨。还有，伊文先生来访。”

听见智能管家安妮的机械音，阿黛尔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转头果然看见伊文已经坐在客厅的高脚凳上，手里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库卡饮料，他说：“早上好。”

阿黛尔还从没在这么早的时候见到过伊文，多看了他两眼：“你最好是有急事，不然我该考虑一下换个副官了——毕竟当初招副官的时候可没说过还附带闹钟技能的。”

伊文笑笑，并不争辩，扬起手中的纸质文档：“能在看过之后再谈吗？”

阿黛尔挑了挑眉，接过那份材料，随口喊道：“安妮，播放新闻。”

安妮的声音从屋顶的音响中传来：“好的，主人，根据定位，已自动为您调整到伽马城早间新闻。”投屏上应声放出伽马城新闻频道，阿黛尔趁机埋头快速翻阅文档。

快速阅读是军校生的基本技能，在伽马城新闻频道第一段简讯还未播报完成的时候，阿黛尔已经翻阅完纸质文档的全部内容。伊文端着一杯库卡，借着热气氤氲不动声色地打量阿黛尔，试图从她表情中看出来点什么。

但出乎意料的，阿黛尔这次的表情很是平静。她看完文档后沉思一会儿，大概捋清了事情脉络——

“假如元帅让我们寻找的郝拉教授还在，那肯定还会继续实验。根据之前的消息来推断，他曾经从事的某种秘密研究失败了，曾经跟随他的研究人员现在还在军事学院任教或者继续从事研究。”

伊文放下杯子，补充道：“假如这位教授还在伽马城，从事某种地下研究，那他面临的最为严峻的问题不外乎三个，实验器械，材料和人手。”

阿黛尔挑了下眉，把文档卷成一卷轻轻敲着掌心：“以你的为人，我不认为你会拿这么一份半成品过来。”

“但事实就是，只有半成品。”伊文有些无奈：“我记得我拿的是副官的薪酬，军部可没说要多给我一份侦探的补贴。”

“伽马城下的黑区有多复杂长官你也是知道的，我只有一个人，实验器械和材料反而不太好查，我的建议是从实验人手方面着手。”

说到这里，伊文就停下了。阿黛尔嗤笑一声：“所以呢，到这一步就不知如何下手了吗？”话都出口，阿黛尔理智地感觉到哪里不对，默默黑了脸：“伊文，作为一个副官，你不觉得你插手太过了吗？”

伊文不慌不忙地端起杯子啜饮一口，，然后把视线转移到投屏。阿黛尔皱了下眉，转头却看见投屏上出现了温的身影。

“……近日来颇受关注的omega形象艺术中心艺术总监拉基意图□□案今日正式开庭，原告克莱因曼小姐更是社交网络红人，不久前才查出易感体质。根据医疗中心公布的数据来看，这是近二十年来发现的首例易感体质……”

阿黛尔已经无心听下去，匆忙越过伊文出去了。伊文还在原地，不慌不忙地将一杯库卡饮尽，目光久久地停留在温的投影上，意味不明。

伽马城法院。

爱丽丝在法院门口找到了一直徘徊的温：“温，马上就要开始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她冲过来拉起温就要往里面跑，温挣扎两下挣脱了：“我……我不想进去……”

“你在开玩笑吗，温？”爱丽丝瞪大了双眼，气鼓鼓地问她：“到这个时候了，你想退缩？”

温沉默一下，撇开头：“我就是觉得，事情好像闹得太大了……”

“事情闹得太大了？”爱丽丝眨眨眼睛，“你是说受到广泛关注吗？这不是好事吗？有了你站出来，Omega被性暴力的实践会引起众议院注意，Omega保护法说不定会因此更加完善。”

她顿了顿，又说：“而且你看，这件事引起的争议越多，Omega们未来得到的帮助就越大，你也会越出名，不是很好吗？”

温一时语塞，感觉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到底不是星际人，根本没办法和爱丽丝解释，华夏人总是含蓄内敛的，讲究中庸，讲究调和，不喜张扬。她可以起诉拉基，但绝对不是这样大张旗鼓，被长枪短炮对准，话筒恨不得塞进她嘴里，一群别有用心的人对她围追堵截就为了把一件她不愿意提起的事刨根问底。

她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爱丽丝皱起眉头，看了看个人终端，距离开庭时间还有十分钟。她松开温，双手抱胸：“好吧，给你五分钟的时间冷静一下，五分钟后你就是躺着，我都要把你拖进去！”

一股浓烈的憋屈感涌上心头，温心中憋闷得慌，看爱丽丝都显得咄咄逼人，又百口莫辩，一急，眼眶一热两行热泪，她崩溃地大喊：“你能不能别逼我了！”

爱丽丝脸上从威慑变为茫然：“我什么时候逼你了？”

她茫然地眨眨眼：“你不会觉得，我鼓励你站出来反抗不公正待遇是在逼你吧？”

温本来心里还有些愧疚，不该这么大声对着爱丽丝说话的，但她心头堵着一口气，反而用更恶劣的态度尖刺地嘲讽回去：“我都说过了不愿意不愿意，你还是非要我去，这不是在逼我吗？”

后来的温想起那天依旧很愧疚，鬼使神差地竟然说出了那句话：“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想要出风头啊！”

爱丽丝当时就变了脸色，一脸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嘴唇嗫嚅着，还没说话眼泪就夺眶而出。看见爱丽丝这个样子，温撇过头，用力拽着自己的裙摆，她应该去道歉的，但可恶的自尊心让她梗在那里，如同一尊雕像。

气氛一时沉默僵持下来，温脑子里嗡嗡的，乱成一锅粥。不知道过了多久，爱丽丝突然开口，声音是带着哭腔的故作镇定：“还剩五分钟开始了，走吧。”

爱丽丝这次没来拉温，垂手静静看着温。温只觉得双腿沉得迈不开步伐，看了爱丽丝一眼，勉强鼓起勇气，正要抬腿朝大厅走去。爱丽丝抽了两下鼻子，正要破涕为笑，温头也不回地逃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把故事写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