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壶济世,从来都不是一方之功,一时之兴,命运多舛,病痛缠身的人那么多,她不可能人人都能救,但,或许她可以像帮桑甜儿那般,教给他们自救的本领。
很多人需要的,其实只是能拉他们一把的手,一个低谷里安静闪耀的烛光。
她忽然就觉得,原本只是打发璟找别的事做而让他画的图,或许真能用上,那本老弱妇孺均能看懂的医书,她想写,她还想把炎帝的神农本草经和蛊虫毒经的东西都记录下来。
术不分好坏,人才是,若因畏惧可能出现的恶,而毁去厉害的术法与技艺,这世界又如何变得更好。
她曾迷失过方向,最终还是找回了自己,这是属于她的道。
“你起来吧。” 小夭想通后,周身气势变了一瞬,看起来遥不可及,却让人心生向往,肃然起敬。
众人还没从自家祖母的激动行为与那番话的巨大信息回过神,便又被这股气势震慑到安静的继续当背景板,只是暗暗用眼神互相交流感叹:不愧是神族!
“六哥……我对着小姑娘模样的你这样叫还有点不习惯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如今住哪?”擦了擦眼角的泪,桑甜儿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失态。
“今早回的,也是缘分,如今就在隔壁落脚。”
“啊!那就好,那就好……那屋子宝柱也住了许多年,当初镇上也不少人找我打听,想找他结亲,但看他神出鬼没的,每年呆的时间都不固定,也就熄了心思。那时你来之前,他让我去买了些女子的衣物,我问是不是媳妇儿,他只说要颜色素雅的,眼里的温柔和笑意我可从来没见过,还以为能喝上喜酒,当初你还说是他亲戚,我还想姑娘家脸皮厚,肯定是不能承认的……只是真没想到就是六哥你。
再后来你走之后,他给了我一笔银钱,让我将屋子好生打扫着,说是要有段时间不来了,但以后或许会有人来住……可就再没见他回来过,你们二人后来可好?成亲了吗?”
桑甜儿精神一好,话便多了起来,她碎念回忆着当时,小夭手一抖,茶水撒了两滴晕在桌上,又迅速被木桌吸收,只留下两点深色印记,犹如泪渍。
她竟不知,相柳当初抢亲前还与桑甜儿有这样一段对话,他那时在想什么呢?他眼里的温柔是给她的吗?那他为何那般决绝的杀死防风邶?
还是……或许他做宝柱时,也带了些邶的风流潇洒,因此桑甜儿将他看茶壶都含情的目光当做了是想到心上人……
小夭自嘲的想着,她总是不敢去奢望这人对自己有什么情意,以她的性子,是从来不会主动争取的,可那时她还是无法自控的向他示好,主动靠近过那么多次,相柳却从来都不曾给过回应,她自然不可能自作多情去幻想些什么。
有些恼怒,相柳真的很了解她,知她若回清水,早已物是人非的回春堂,她自然不会选来落脚,首选定是这儿,便将房子托付给桑甜儿照看,可这人在此将他们之间的最后可能亲手斩断,又何必继续安排她的事!
但她又有些欢喜,这是不是说明他心里有自己的?不然他一个怕麻烦的人,怎会多此一举……
等等,若桑甜儿觉得她和相柳是一对儿,那她当初那些话……
“想要得到什么,一定要相信那东西存在。你自己都拒绝相信,怎么可能真心付出?你若不肯播撒种子,就不会辛勤培育,最后也不要指望大丰收。”
原来是在说她与相柳吗?她有些错愕,她那时只是想到与璟的相处,加上相柳冰冷的态度,小夭不信相柳会与自己有什么,连种子的存在都拒绝相信,自然不可能去撒种培育,又何谈丰收……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小夭嗓子哑了些许,干涩的说:“他有事忙,我也好多年没见过他了……”
“啊……六哥,今日想吃鸭脖吗?如今镇上做卤肉的是我孙媳妇儿,她的手艺不比当年那家差。”桑甜儿见她神色不对,又听话语内容,知道自己说了错话,赶紧换话题,顺手又将屋内杵着的一干人打发出去置办吃食。
“你去忙吧,不用管我,我先回屋换身衣裳……最后一天好好与家人道别”
小夭终究还是没忍住,她需要回去静静,看看那人留下的房子是否还有什么东西能证明她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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