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西尔懵逼了几秒。

他刚刚……说了什么？

喜欢？

谁喜欢我？

莱安吗……？

埃西尔一个激灵猛然后退几步，他看着对面目光灼灼的眼神，连忙垂下视线，结结巴巴道，“你，你来的路上是不是喝醉了，问错人了吧？”

莱安认真道，“没有，从头到尾只有你。”

“我喜欢的是你，艾文。”

他指着自己的眼睛，“你看，我很清醒，我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你不知道。”

莱安固执道，“我知道，我就是喜欢你。”

埃西尔看向别处，他极力保持镇定道，“我明白了。但是抱歉，我不能回应你的感情。”

“这样是不对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明明对我有好感，为何不和我试一试呢？”

“莱安你不要胡言乱语，我是神父！”他有些生气了，“我对你的好感是基于你是我的朋友。”

“我知道，只是——”

“成为情人也不行吗？我们可以小心一点……”男人俯身在他耳边诱哄道，“不会被人发现的。”

“难道你不想拥有一个可以分享喜悦与痛苦的情人吗？神父只是要求不能结婚，又没有说不允许人产生其他的情感。我不要求名分，我们可以偷偷的在一起。”

埃西尔愣愣地望着他，心在这一秒忽然剧烈跳动。

“你在胡说什么！我们还是朋友，今天……”他下意识摸着颈间的项链，慌张道，“今天就当我没听到过这句话。”说完转身就要走。

紧接着莱安一把拽住他的手，脸上写满了疑惑，似乎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为什么不同意？”

“我为什么要同意。”

埃西尔转回身，默默叹了口气，他知道今天要是没和莱安讲清楚，他以后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我是把你当做我的好朋友，就和利普一样，我对你……”他顿了顿，“我从头到尾对你都没有那种情感。”

莱安立马脱口而出，“不可能。”

“艾文，我知道你的性格比较内敛，但这次不要再藏下去了，你不用害怕，因为我也是喜欢你的。”

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你的那些顾虑我明白，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埃西尔苦笑，他弄清楚根源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前的行为给你造成了什么误解，现在说可能晚了……”他郑重望着他，道，“莱安我没有喜欢过你，我只把你当成朋友。”

“这辈子我也不会喜欢上别人。”

莱安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埃西尔不忍看下去，可他又必须这样做，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如果你不能控住自己的情感，我认为我们……也没有必要再做朋友了。”

莱安沉默了一会儿，道，“还是因为光明神？”

埃西尔不明白他总是抓着光明神大人不放，但他仍耐心解释道，“这是一个原因，还有就是……我不相信这种东西。”

他难得吐露了一点自己的事，平静道，“我的父母曾经很相爱，结果我父亲还是背叛了母亲，我母亲更是甚至因此失去了性命。”

“再强烈的感情终有消散的一天，我绝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动之中。”

莱安看着他冷静的面容半晌，自嘲道，“所以你不会喜欢我，倒是我自作多情了，居然还以为你是和我一样的心情……”

埃西尔紧抿嘴唇，垂下眼帘。

他只说，“只要你走回正道，我们还是朋友。”

“走回正道？”莱安不屑哼了一声，“你所认为的正道很多人都没有走，尤其是教会那群人！”

埃西尔面露惊讶，“你怎么知道的？不管别的，但我希望你能回来。”

“我就是知道。”莱安赌气道，“我前面说的话你不要当真，你不喜欢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你。”

埃西尔假装惊喜道，“那真是太好了！”

他轻声道，“刚才吓死我了，莱安你以后别开这种玩笑了，不然我可能真要和你绝交了。”

莱安:……

他如鲠在噎道，“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埃西尔有点迟疑，“不是吗……？”他小心瞟了他一眼，“那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看着他一副要是真的就绝交的神情，莱安咬牙切齿道，“当、然是假的。”

话音刚落，埃西尔就笑了，“我就说嘛，你不是那样的人，我最讨厌撒谎的人了。”

莱安身子一顿，他僵硬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嗯，下回见！”

埃西尔扬起笑脸朝他挥挥手，等看不见他的身影后，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他低首看了看项链，但愿莱安没有骗他。

心里想着事情，埃西尔走的很慢，快天黑了才到霍克蕾丝门口，但他没有立马进去，因为他看见布莱恩和一个蓝发的女人似乎在吵架。

要是这时候过去，肯定会使布莱恩感到尴尬吧……

埃西尔便打算等布莱恩进去了，他再回去。

*

布莱恩不耐烦地别过头，“不要再说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和你回去的，真不知道父亲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相信他。”

康妮看着这个叛逆的弟弟，心里一阵无奈，他以为她愿意来吗，若不是继母以婚事作要挟，她哪愿意来啊！

为了让弟弟回家，她只能继续劝道，“父亲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才让我来接你回去的。你就算要待在王都也要回家准备一些东西对不对，现在你手里的钱肯定没多少了，你一个人在这很容易出事情的。”

“布莱恩你是父亲唯一的儿子，他最疼爱你了，你假如出了事，你让家里人该怎么办？先回去好不好，最起码也要将东西备好了再来不是更好？”

“你骗我吧。”布莱恩狐疑道，“跟你回去了我怎么可能还出来！”

康妮想了想道，“那这样，你同我回去露一面，然后我再找机会帮你逃跑怎么样？”

布莱恩不相信，他指控道，“上回我让你帮我，你都没有同意，到头来还是我母亲帮的。”

“反正我是不愿意回去的，除非我死。”

康妮复杂道，“你就这么讨厌继承家业吗？”

布莱恩思考了一下，“其实还好，主要在家太不自由了，还是外面比较方便，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人来阻止我。”

康妮实在没法了，坦诚道，“你要是不回去，母亲说就要把我嫁给安东尼，安东尼的为人你是清楚的，酗酒成性，喝醉了还会打人，他的第一任妻子就是这样没的。弟弟，你就忍心看着我跳进火坑吗？”

母亲怎么这样！

布莱恩烦躁地摸摸头发，“家里人怎么偏偏就找你来了……”

康妮无奈道，“因为家里就我算和你说得上话了。布莱恩你就跟我回去吧，就当是我求你，你就救救我吧～”

布莱恩默然不语。

片刻，他才不情不愿道，“……你先下字据保证会帮我离开家。”

康妮眉开眼笑，她明白布莱恩是答应了。

“好好好，我马上。”她小心试探道，“你什么时候和我走？”

布莱恩道，“三天后，我还没好好逛逛王都呢。”

“好，届时我在这里等你。”

布莱恩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好了，话都说完了，你快回去吧，我进去了。”

……

埃西尔听见说话声停了，他想应该谈完了，便走出来，准备回去。

结果布莱恩是进去了，那个蓝发的女人还在原地，而且他出来的时候，她刚好转身走了过来。

她的长相清秀，眼睛是少见的黑色，气质优雅，此时穿着墨绿色长裙，显得格外贵气。

陌生女人仿佛察觉到他的目光，她也看了过来，然后微笑着朝他颔首。

埃西尔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立马加快了脚步，偷看别人被抓见，真是尴尬的要命。

等进了房间了，他才松了口气，希望那位小姐没有生他的气。

“艾文你这是去干什么了，怎么搞得这样狼狈？”

布莱恩瞧着他面红耳赤的模样，满脸揶揄道，“不会是去见喜欢的人了吧……？”

“没有。”

埃西尔失笑道，“你是知道我们的特殊的，我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我刚刚就是跑太快了。”

布莱恩表示困惑，“什么特殊，不能结婚？但是这和我们有喜欢的人有什么关系。”

埃西尔认真答道，“作为光明神大人的信徒，我们不应该将身心都献给神明？”

布莱恩好像被逗笑了，他弯下腰止不住的笑，连眼泪都出来了。

“艾文你怎么这么天真啊，也只有你了。”

埃西尔不由皱眉，他坐到床边，与布莱恩面对面。

“什么意思？”

布莱恩擦了擦眼泪，笑道，“我是说这种事情根本就做不到啦，人不可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感，我们又不是神，我们会有私心，会有欲望，太多东西会阻扰我们的思维，但我们也无计可施，除了克制，就是去接受，因为这就是人啊。”

说到这，他身子往前倾了倾，小声道，“我告诉你就是教皇也做不到，他私底下都有好多个私生子，这在贵族圈都是公开的事情，还有一些主教怕弄出孩子，就专门去找男人呢。”

他耸耸肩，“真正能做的全身心都奉献的太少了，可能……”

布莱恩对着埃西尔笑道，“就你一个吧。”

埃西尔:……

他面色凝重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布莱恩大大咧咧道，“我家算是贵族，虽然很不想了解，但总是会有这种事传入我的耳中。”

埃西尔心事重重道，“那你也很不容易啊。”

“是啊，谁说不是呢。”

布莱恩忽然身体往后仰，懒洋洋地倒在床上，“可惜我都从家里出来了，还得再回去一趟。”

埃西尔纠结了一会儿，问，“发生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布莱恩无力地摆摆手，“没办法，只能靠我了。”

他发呆了片刻，盯着天花板道，“艾文你测出来亲和力是多少，我啊，才八十五，估计是不成了。”

埃西尔没有回答，反而道，“不管是多少，尽力就好了。”

“你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得到，你的一定比我高。”

“布莱恩……”

布莱恩翻过身，低声道，“艾文我有点累了，抱歉……”

埃西尔怔怔地看着他，而后也躺下休息，只是他始终无法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翻了个身背对着布莱恩，他紧紧抓着被子看着白色的墙壁，为什么心中会有种愧疚的感觉……？

他慢慢磕上眼。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光明神大人能帮他解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