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
“只要你乖乖听话，想要的一切，族里自然会毫不吝惜。”
“那你们可要失望了。”
青莲笑得眉眼弯弯。
人类有虚伪又恶心的，神族又何尝不是，往往还比不上妖怪坦荡。
片刻后。
“走吧。”
相柳一袭白衣还是不染尘埃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来前脚才杀了好多的神族之人。
“相柳大人好厉害。”
“不过，你这么厉害，为什么要跟着洪江将军混啊？辰荣军毕竟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残军败将了。”
“依你所见，我当如何？”
“我也不知。不过，注定要沉没的船，为什么还要登上去，不是很奇怪？”
相柳转头看青莲时，双目已然发红。
不用想也知道，我应当是说了他相当禁忌的话。
既如此，“痛”是必然要承受的结果。
在利齿刺穿后颈的皮肤时，果不其然是预料的痛，青莲不由痛呼了一声，一瞬间痛感好像又变得轻了点。
奇怪，他有这么温柔过吗？
青莲睁开眼，却见相柳已然回到了之前的位置，叹道。
“难道我说得不对？辰荣军是能打败声名赫赫的西炎？现在的战局已定，无论相柳大人你多么厉害，多么能力挽狂澜也没用，终究不能以己胜天。”
我大概是疯了，是想要激怒他吗？
还是说，我想要知道什么？
青莲不太明白现在的自己，却还是倔强得一直看着相柳。
“他是一群傻子，领着一群傻子，在做可悲的事情。”
“所以你也要加入，变成其中之一？”
青莲满脸的问号。
“他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一命换一恩，再公平不过。我们可以假设一下，你没有被救，最多不也就是死一次，反正你不是九命相柳嘛，其实根本用不着像现在这样。”
面对她劝说一样的口吻，相柳没有说话，场面变得异常得安静。
“你很在意我会不会死？”
重点不是这个吧？
“只是担心你违背诺言。”
“放心，十年而已，不会这么快。”
所以，你真的决心要死战到底吗？就因为过去的恩情。
这家伙是傻子吧？
感觉很容易被人卖掉还帮忙数钱啊。
总不能因为被救了一条命，就要还别人九条命吧？而且，就他那些军营里的同袍，凭什么？为看不起自己的那些人奋战到底，值得吗？
奇怪的胸闷。
都怪这个犯蠢的九头妖，诚心要把我气疯是不是。
彼时的她，并未想过一件事。
自己为什么会关心别人的生死抉择。又是为何事而胸闷难受？
“对了，你让我杀了那些神族，是知道你母亲被关在哪里吗？”
“我给她下了相思蛊，知道位置倒是很容易，需要的是以武力破局的帮手。”
沿着曲折的小路，两个人走了一会，直到看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屋檐，青莲方才迟疑着推门而入。
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个面容枯槁的老妇人，她正在对镜细心得梳理长发。
奇怪的是，她分明已经看起来很老了，头发却是乌黑发亮的，就像是一个未出阁的妙龄少女。
“打晕她！快！”
自从进入起居室看到熟悉的身影后，青莲就毫不犹豫得示意。
相柳没有询问原因，听话得做了。
初晨，清亮如水。
踏着沾满雨露的草地，青莲悠哉得向前走，忽而看到颜色各异的鲜花，蹲下来编花环，忽而又停下了脚步，观摩途径走廊的画作。
“不急着去见你阿母？”
青莲看着相柳，微笑道。
“无碍。”
相逢何必曾相识，再会已是陌路人。再见一定还像之前一样吧。
……
“我恨不得杀了你。”
“魔鬼！滚出去！”
……
往事种种，皆不可忆。
没有什么母慈女孝的久别重逢画面，只见那个疯疯癫癫的老人，明明看上去已经老态龙钟了，却还是吃力得抓起花瓶就要养青莲身上砸，最奇怪的是她竟躲都不躲得站在原地。
真是疯了！
相柳旋身一搂，就将青莲带离了花瓶掉落的地方。
“躲都不知道？”
那种相当嫌弃的口吻。
青莲笑了笑，无所谓得摆手。
“罢了，是我欠阿母的。”
“她过去也是这样对你的？”
虽然从小破壳而出就是自己一根独苗，没有父母，但拜他另一个身份防风邶所赐，他其实是体会过短暂的母爱的，尽管那是偷来的，不属于他自己。
可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安心感真的非常美妙。
“我流着那个卑鄙无耻的神族男人的血，本就是原罪。况且，我毁了她的人生不止一次，被讨厌被痛恨都是理所当然的。相柳大人，你不知道，我的阿母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过去对这样的我，她都做到了竭尽全力……
“我还没跟你说过吧，阿母本来是人族官宦之家的大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通的有名才女，想要求娶她的人那可谓是多不胜数。”
说到此处，青莲脸上的笑容终止了。
“然而及笄之年却被一个贪图她美色的畜牲给玷污了，然后生下了我，世家大族自然是觉得丢人，想要默默处理掉我们两个，没想到阿母打小就聪明，发现了异常之处后，就带着我逃跑了，然后我们一路跑啊跑，不知从哪里打听到了那个畜牲的出生，也知道他已经死掉的消息，阿母就一直背着我来到了东羿氏族，原本以为终于找到了一条生路，可是，那些所谓的族人们却都说混血是杂种，人类的血脉是下贱的，我不是他们的族人。”
“呵呵，是不是很可笑？如今有了利用价值，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族长老就想要画地为牢圈禁我们了，即便那时阿母已经过上了平静的新生，我后来听说，她嫁的是个做事稳妥待人和善的商人，时隔几年好不容易生下了孩子，乳名唤作阿宝，虽然不曾见过，应该是个很可爱的弟弟，假使他现在还活着的话，弟弟应该也有一大家子人了。”
“相柳大人，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坏的家伙呢。为了斩断阿母的羁绊，彻底和我绑在一起，她后来嫁的那一家子人，全族无一人生还。”
说着说着，眼泪随之滑落。
青莲不以为意得挥袖准备擦拭，却见一只雪白的袖摆放在了自己面前。
“仅此一次。”
不久后。
绝对哪里有问题吧。
不是你自己递过来袖子，让我擦眼泪的？为什么……
明明没有被吸血，却被九头妖专程泄愤咬一口是什么概念？
我肯定得罪他了。
小气鬼！
青莲愤愤不平得背对相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