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大掌落在兰雪靖的发顶,“不许赖床,赶紧起来。脸怎么这么红?”
苏衍轻抚兰雪靖的面颊,兰雪靖忙推开苏衍的手,“不许碰。”
“怎么又气上了?”苏衍单膝跪在床边,高大的身影笼着兰雪靖,兰雪靖往里面缩,“过来给世子爷瞧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
“苏衍你——”兰雪靖抓起枕头朝苏衍脸上丢去,苏衍抓住他的脚踝把人拉回来。
“大清早就闹脾气,过来给世子爷看看到底哪里不舒服。”苏衍明知故问,把小狐狸吻热了又故作镇静的走开,惹得小狐狸浑身滚烫难耐。
“苏衍你给我放开!”兰雪靖一脚踩在苏衍的胸膛,水涔涔的眸子含着难以言说的羞耻,偏偏还嘴硬。
“身上烫得挺厉害,莫不是受凉起热了?”苏衍也挺坏心眼,心里明镜似的还故意戏弄小狐狸。
兰雪靖咬牙,“苏衍你个混蛋!给我放开!”
“还踩我。”苏衍抓紧兰雪靖的脚腕,狠狠往身前一带,“身上好烫啊。”
苏衍将兰雪靖的脚往肩头一放,在兰雪靖耳边低声道,“湿了。”
“你……闭嘴!”兰雪靖闪躲,不敢直视苏衍滚烫的眼眸。
“小狐狸闹春了,耻与说出口,只能闹脾气了。啧啧啧,不过这怕羞的模样倒也可人。”苏衍托起兰雪靖的下巴,模样可怜的小狐狸快哭出来了,好生可怜惹人心疼啊。
“又欺负我……”兰雪靖委屈极了,看得人揪心。
“想不想?想不想世子爷帮你……”苏衍故意使坏,就看兰雪靖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兰雪靖咬唇瞪着苏衍,羞又恼,“不需要。”
“哦。那就起床吧。”苏衍铁了心要治一治兰雪靖嘴硬的毛病。
兰雪靖咬紧下唇,泪光点点,他也怄气上了,嘴硬到底。
苏衍心里乐着呢,他倒要看这只狐狸能嘴硬到什么时候,拍拍兰雪靖的头,“我去让人备饭,你先换衣,可以慢慢换……”
兰雪靖狠狠一脚踢过去,苏衍闪得快,兰雪靖踢了个空,苏衍挑衅地扬了扬眉毛,“气吧,气吧,看你能气到什么时候。”
早饭的时候兰雪靖一言不发,面上虽没什么,可吃包子的时候总感觉在咬牙切齿的吃人肉。苏衍一直在乐,就差笑出声来了。
武双心想着这两人难道吵架了,吵架在所难免,就是不懂苏衍为何看上去挺开心。兰雪靖筷子拍桌上,“吃饱了。”声音不大,面色倒也平和,但是明显是生气了。
苏衍没有应声,等人出去后掰了半块包子塞嘴里,侧身往外瞟了两眼,兰雪靖撒气地捡了石子往荷塘里丢。苏衍把剩下的半块包子塞嘴里,忍不住笑了起来。
武双不明所以,这难道又是两人之间的乐趣?他理解不了,低头吃饭。胡杨完全不关心苏衍和兰雪靖怎样,闷头吃饭,扫了一笼包子。苏衍吃好了倚在门口看兰雪靖在那儿闹脾气。
武双,“你家主人和我们世子爷肯定吵架了。”
胡杨放下粥碗,看看苏衍又瞧瞧兰雪靖,眉头蹙着摇摇头,“没有吵架。”
武双斩钉截铁道,“肯定吵架了,你没看方才饭桌上宁王都没看世子一眼,气着呢。”
胡杨懵懂地又拿了个包子,“主人常这样抱怨世子爷,他喜欢,没生气。”
武双,“……”果然是他们之间不为人知的乐趣,武双翻着白眼。
兰雪靖手里的石子丢完了,苏衍还是没来哄他,不但没来哄还乐呵呵地观赏着兰雪靖生闷气的模样。
兰雪靖甩袖往王府外走去,苏衍也没追上来,不来就不来。兰雪靖气鼓鼓地走出安西王府,没走多远迎上了燕熙宸的马车,“这老虎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睡过连送都不肯送,当真无情,他不心疼本王心疼,来,我送你回去。”
兰雪靖冷冰冰一锋利的眼神丢过去,燕熙宸不由的一哆嗦,“你看你,开个玩笑就气了。我这不是为你鸣不平嘛,上来我送你回去。”
兰雪靖上了马车,心里还气着呢,苏衍竟真没追来。燕熙宸不怀好意地盯着兰雪靖脖子上的咬痕,“啧啧啧,那老虎倒是挺狠,当真没对你温柔点。”
兰雪靖拢了下领口,冷冷一眼,“昨夜巡防营往皇宫方向集结,你们可是打算围宫?”
燕熙宸,“我是这么想的,不过给先生拦着了。他说东宫未动手之前我们先按兵不动,我这心里急啊,燕熙照都主动向陇西示好了,你说我能不慌吗?晁音若是有心帮燕熙照夺位,加上禁军和辅国司,我还有什么胜算。”
兰雪靖,“赵先生做得对,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沉得住气,陛下病情还不得而知,你若这个时候动了,东宫完全有正当的理由扣你一个意图谋反的罪名,别忘了他可是名正言顺的太子,陛下一旦驾薨他就是当之无愧大盛的新君。”
燕熙宸不服气地冷哼,“什么名正言顺,就因他是嫡出长子?我母妃也是身份尊贵的皇贵妃,除了没有一个皇后的名头。晁皇后是陇西嫡出贵女,我母亲也是宁远嫡出长女,入宫没她早罢了。身份一样的尊贵,凭什么他燕熙照就比我高贵。我不服!”
兰雪靖,“自古嫡庶尊卑,虽不知作何道理,却一直延续至今。我还有一事问你,大盛可有一位名唤朝辉的公主?”
燕熙宸顿了片刻,“朝辉?据我所知并没有,你莫不是看上哪个公主了?”
兰雪靖不知他是怎么联想的,“并非你想的那样。”
燕熙宸主动凑近,“瞧你这脖子,都是那头虎咬的吧,真想吃了你不成。啧啧啧——子虞你到底看上他哪点了,我至今想不明白,当初也就随口一说,不成想你竟真的从了他。”
兰雪靖刀架燕熙宸脖子上,“你若再不闭嘴,这辈子也不用说话了。”
燕熙宸贱兮兮地赔笑,“别,我就随口一说,刀放下,放下。”
兰雪靖收刀,“停车!”兰雪靖下了马车,燕熙宸后怕地拍拍胸口,他是觊觎兰雪靖不假,可这带刺的美人他着实无福消受,不过见苏衍先得了兰雪靖,燕熙宸自然是嫉妒,可惜他是个有色心没色胆的人,更怕那头虎过来咬他。
记得那是苏衍来盛安城的第一年,雍凉的虎圈养在南国水乡,怎是一个躁动难安。有次嘉良帝在宫里设宴,燕熙宸那时候也是气盛,人人围着太子转也就算了,可苏衍这么个新来的也能压他一头,燕熙宸着实不服。总寻思着找个机会压一压这头虎的威风,这不宫宴上教唆几个王公子弟跟苏衍拼酒,谁知他找来的几个酒囊饭袋全被苏衍喝倒了。
燕熙宸气坏了,于是又撺掇着比武,老虎被关进笼子憋着一肚子火呢,自然不会放过这个以武泄愤的机会,燕熙宸盘算着苏衍喝了不少酒,这个时候下场比武免不了出糗,谁知他一杆辉月银枪横扫千钧,一连击败好几个高手。最后沈夜檀下场,要知道沈夜檀是密卫第一高手,可惜当年走了文官路子,若是从武必然是武状元。
沈夜檀是西江武术大师沈浩汤之孙,据说十六岁力挫江湖第一剑客,一战成名。苏衍虽是年纪轻轻,自幼随安西王南征北战,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傲骨铮铮的少年将军,远在盛安提起这位年轻气盛的安西王世子也是赞美之声颇多。密卫第一高手对战安西王世子,在座之人无不充满了期待。
燕熙宸至今记得苏衍手握银枪的样子,威风凛凛,一身豪气,自由而野性,就像刚下山的老虎,身上那股锋利劲儿过于耀眼。两人交手之时,燕熙宸惊得忘了最初的目的,他第一次知道什么叫高手过招,沈夜檀身法灵活,精通各门武学,见招拆招。十八岁的苏衍凶猛如虎,力大无穷,一枪劈下,肉眼可见沈夜檀握剑的手颤抖。即便沈夜檀招式多变,苏衍无所畏惧,他年轻使不完的力气,少年英气,直接将沈夜檀领起来丢了出去。
当真威风八面,气吞山河,苏衍枪法刚猛灵活且快,沈夜檀抗下三招手臂都麻了。最后自然是沈夜檀败下阵来,那时的苏衍就像一头刚被套上枷锁的虎,挣扎得也凶猛,杀气凛凛,身子总有着难以驯服的野性,让人神往却又不敢靠近。
从那以后燕熙宸再也不敢惹苏衍了,打不过喝不过,每次见了都敬而远之。盛安七年,苏衍身上早没了初来盛安城的野劲儿和锋芒毕露,现在看他就是那种醉卧温柔乡的浪荡贵公子。
兰雪靖回到幽兰居的时候见罗绮早早候着他了,“主子,每次来都见不到您人影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世子妃呢。”
兰雪靖瞪了他一眼,“找我做什么?”
罗绮撇撇嘴,在他心里兰雪靖早已被苏衍迷得晕头转向,忘乎所以了,“主子,我在醉梦楼听说一事,觉得有必要跟您说一下。”
兰雪靖坐下,“你说。”
罗绮,“春露是醉梦楼的老人,她说从前醉梦楼有个侍女叫李幻云,说话不利落,有次醉梦楼的嬷嬷把李幻云狠狠教训了一顿,因发现她常偷跑去天诚寺拜佛,耽搁了做事。”
兰雪靖放下茶杯,“天诚寺?”
罗绮,“对,就是天诚寺,据春露所说李幻云常去天诚寺,醉梦楼的嬷嬷怀疑她和哪个小和尚交好,妖僧悟真案后天诚寺众多僧侣被诛连,那名叫李幻云的女子也不知所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