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天涯的声音不大,几乎淹没在舞乐声中,可足够莫飞鸢听清楚了。“区区女流之辈!”六字落进苏兮荷耳朵里,像被扎了刺一样难受,苏兮荷冷冷地勾起唇角,“陛下,难得文臣武将齐聚一堂,不如让会武的下场一较高下,也好给大家助助兴。”
嘉良帝捋着胡子,“兮荷是觉得这宴会太过沉闷了吧,朕也觉得沉闷,这样,凡是会武的今日赢得过兮荷郡主者,朕就把这把莫邪剑赐予谁。”
苏兮荷起身,“盛安城人杰地灵,会武之人比比皆是,只是不知在座哪位愿与我一较高下?”
苏兮荷一言落,在座群臣倒是多了不少看热闹的,苏兮荷的武功怕是除了手没废的苏衍无人是敌手。苏衍知道苏兮荷被邵天涯那一句“区区女流之辈”气着了,非要替莫飞鸢出这口恶气不可。
苏衍懒散地坐着,故意高声道,“我阿姐比武就没输过,我看是没人敢上了,就连风头正劲的邵大将军都踌躇了。”
燕熙和直接笑出了声,“别闹了,大将军喝醉了,上去还不得给郡主踢回来。”
苏衍余光瞟着不远处的兰雪靖,这只狐狸又在勾他,“是啊,那也太欺负人了,再说邵大将军都上年纪了,伤筋动骨可使不得。”
燕熙和故意笑得大声,笑之余还不忘用挑衅的目光刺着邵天涯。邵天涯本就酒劲儿上头,又被苏衍和燕熙和一唱一和的言语刺激着,双目发狠地红了起来,“郡主,邵天涯愿意和郡主比划一二,还望郡主赐教。”
苏兮荷手持银枪,威风不输男儿,“邵大将军援北国,痛击沙匪,战功赫赫,该是我向您请教。”
邵天涯取来自己的佩刀,那是一把十来斤重的长刀,单单是拿起来就让人感觉甚是刚猛,邵天涯一屠户出身,就是靠着一身猛劲儿才坐到今天的位置。邵天涯举刀,“郡主请!”话音刚落长刀朝苏兮荷砍去。
苏兮荷长枪一挥挡下邵天涯刚猛的一刀,扬枪一扫给邵天涯推了出去,邵天涯后退几步,用长刀抵着才勉强站稳了脚,邵天涯早有耳闻知道苏兮荷功夫了得,没想到力气还那么大。苏兮荷没有主动迎击,等着邵天涯再次出招,邵天涯刚出招就被压制了,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脸上自然挂不住。
咬牙发狠再次挥刀迎上,苏兮荷游刃有余地挑落邵天涯的长刀,长枪带起的利风擦着邵天涯的耳际而过,吹醒了他的酒,只剩害怕的心跳。苏兮荷收起长枪,低声道,“败给我一介区区女流之辈感觉如何?”
邵天涯咽了下口水,耳朵被长枪带起的风刮得疼,再近点他的耳朵就要没了,苏兮荷收枪不屑地扫了一眼,高声道,“大将军承让了!”
邵家父子得势后飞扬跋扈,朝中看他们不顺眼的太多了,今日他败给了苏兮荷,在座的人更是丝毫不掩饰讥讽之意,邵天涯素来看重脸面,今日颜面尽失无疑是触碰了他的逆鳞。邵天涯看苏兮荷的眼神尽是毒怨,无疑他是记恨上了。
邵天涯回到座位上闷头喝酒,他不高兴燕熙和就高兴,这种人就该被唾弃。邵天涯落败后又几个人上场,自然都被苏兮荷轻松击败,邵天涯脸面上挂不住早早离席了。
嘉良帝今日兴致很好,脸面上红润了些,“既然没人打得过郡主,这把莫邪剑朕就赐予郡主了。”
苏兮荷跪地,“陛下,臣想借陛下的圣恩借花献佛不知陛下可否应允?”
嘉良帝,“剑赠与你就是你所有之物,想赠与谁都可以。”
苏兮荷接过莫邪剑,“多谢陛下成全,臣想将此剑赠与莫飞鸢将军。”
莫飞鸢愣了片刻,“郡主这——”
苏兮荷神采飞扬,“我自幼善用长枪,这等宝剑给我实在辜负陛下的美意,莫将军一手长剑舞得实在好,宝剑赠英雄。莫将军收复耀州,歼灭沙匪,乱军中的英勇身姿苏兮荷至今难忘,还望将军不要推辞了,就收下此剑吧。”
莫飞鸢红了眼睛,“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过陛下,谢过郡主!莫飞鸢定当不让此剑蒙羞!”
嘉良帝,“郡主和大统领惺惺相惜,今夜之事日后必然会传为盛安城的一段佳话,都快入座,今夜不醉不归。”
莫飞鸢望着苏兮荷的眼神熠熠生辉,苏兮荷在她眼中如神明一般耀眼。苏兮荷颔首对莫飞鸢微微一笑,觥筹交错间是那么温柔。
苏兮荷再望向苏衍,这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兰雪靖身边。苏兮荷暗暗咬牙,回去非抽他几鞭子不可。
苏衍装醉单手托着脸,而另一只手悄悄爬上兰雪靖的侧腰,有一下没一下,这么多人在场兰雪靖着实不敢作声,咬牙道,“世子,你摸到我这边作甚?”
苏衍醉醺醺地歪头瞧着兰雪靖渐渐泛起红晕的耳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世子爷想你了。”手上可没少用劲儿。
兰雪靖咬着后槽牙,瞪了他一个怒眼,苏衍非但没收敛反而越发得肆无忌惮,一下轻一下重,反复折磨着兰雪靖,兰雪靖微微朝苏衍侧了侧身子,低声道,“世子捏舒爽了?”
苏衍也靠过来点儿,“若是没了这层阻隔,温香软玉那才叫舒爽。不过你…脸怎么红了?”
兰雪靖扶杯的手指曲起,“是是是,世子爷说什么就是什么。”垂在桌下的手也有样学样,不过兰雪靖的目标不是腰肢而是苏衍的大腿,苏衍这下笑不出来了,这有一下没一下的,一会儿发力一会儿轻柔,较苏衍方才之行径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兰雪靖挑衅地弯着唇角,“世子爷脸怎么红了?”
苏衍咬牙,慌乱地去抓酒杯,兰雪靖突然发力,苏衍没忍住叫了一声,引来不少诧异的目光。兰雪靖笑得得意,故作姿态地关切道,“世子可是身体不适?”
苏衍脏话险些脱口而出,强忍着骂人的冲动僵硬地赔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唉,喝多了一时昏头,刚才又被虫子咬了一口。”
兰雪靖惊讶,装得天衣无缝,“快到夏季了有虫子不奇怪,听闻有虫子还会钻脑子,太可怕了,世子可得小心着。”
装得还真是那么回事,“还有会钻心的!”逮住兰雪靖的手狠狠揉捏着,这手修长又柔嫩,怎么揉捏都不够过瘾,兰雪靖自然不甘心给他这般揉捏着,可力气上不是苏衍对手,最终败下阵来。苏衍胜利了,当然要好好享受胜利的果实。从兰雪靖柔白的指间到凸起的骨节再到手腕,这玉手好生纤细啊。
就在苏衍得意时,兰雪靖抓住空隙反手握住苏衍的手腕,笑容单纯至极,肚里憋足了坏水,苏衍着实大意了,“够耐心的。”
兰雪靖端起酒杯,“没有足够的耐心怎能抓得到猎物?”
苏衍眉头蹙起,兰雪靖用指甲刮着他手腕的疤痕,疼又痒,要把人折磨疯了,苏衍的眉头越蹙越深,他不知道兰雪靖天生好学还是无师自通,在燎火这一块儿总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苏衍燎火反被压制,心中不爽到了极致,却也只敢闷头喝酒。“热,给我放手!”苏衍几乎用威胁地声音说道。
兰雪靖倒也痛快的放开了苏衍的手,“世子爷不胜酒力,脸红了,还出汗了…”软绵的声音仿佛在苏衍心头吹气,怎一个可恶了得。
苏衍自食恶果只能默默吞下这一击闷亏任由这只狐狸得意着,当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苏衍松了松襟口离席,兰雪靖身上太香了,他又酒劲儿上头,再待下去怕是要失态了。
苏衍安西王世子的身份,可在宫里自由行走,不觉间就走到了玉华池,风吹进襟口凉爽了不少。苏衍自觉造孽,怎就在兰雪靖这儿翻了船?
月光照在玉华池银光点点,如星碎了撒落水面,青荷端于月下翠如碧玉盘,苏衍寻了块光滑的石头坐下,敞开了些襟口,假山下隐有一道红色若隐若现,苏衍忙合上襟口。
红影近了,红衣烈如阳,人却冷得似月中仙,柔声道,“宫宴正酣,世子怎会在此?”
苏衍马上行礼,“苏衍见过岁安长公主!”
岁安是嘉良帝的长女,极为受宠,即便早已过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嘉良帝也从未就婚事上违背她的意愿,岁安生得美极了,艳若牡丹,清冷如月,“世子不必多礼,我也只是呆着闷到玉华池散散心。世子不回宴席吗?”
苏衍恭敬道,“酒吃多了晕得厉害,回去再喝只怕会失了态。”
岁安望着粼粼水面,无喜无悲,“既然世子无事可否陪我走走?”
苏衍迟疑了一下应声道,“是。”
岁安走在前面,苏衍跟在后面,岁安长公主苏衍来盛安七年加上今夜他也只见过三次,岁安性子冷不喜与人往来,更极少出席宫宴。朝中极少人见过这位大盛最尊贵的长公主,“听闻兮荷郡主来了,我仰慕郡主已久,劳烦世子传个话,过几日我在宫中设宴,请郡主务必赏个脸。”
苏衍,“是,苏衍必然将话带到。”
月光照在岁安身上,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心头,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岁安停下脚步,“就到这儿吧,世子早些回去休息。不过……路上黑,无灯的地方难免藏着绊人的石头,世子可得当心着些。”
苏衍心头冷,岁安淡淡地笑着转身而去,难道有人要对他不利?岁安在提醒他,何人敢在宫里对他下手。
苏衍忐忑着往回走去,经过一段无灯的路,来的时候灯笼是亮着的,为何现在灭了?
作者有话要说:救命啊就几个词这也给我卡了(T_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