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轻吻着兰雪靖的耳尖,“哪里矫情了,到底怎么回事,跟我说说。”
“今日见了莫老夫人,莫名得会想如果…如果朝辉公主还活着,会不会像莫老夫人一样温柔。不知怎地,心里就拧巴的难受。”
苏衍抱紧兰雪靖,“小狐狸想阿娘了,下次心情不好直接来找我,不许再喝这么多酒,烧刀子太烈,对你身子不好。”
“苏衍能不能再抱紧一点儿。”兰雪靖像是被人扯掉了画皮假面,所有伤口和脆弱都被暴露出来。
苏衍收紧手臂,“好。”
“再抱紧一点儿。”
温热的泪珠落在苏衍的胸口,苏衍的心被灼伤着,“子虞……”
“别问,也别看,抱紧我就是了。”兴许是喝了酒,又兴许是伪装被撕下,兰雪靖脆弱得只想被苏衍的体温包裹着。
“小狐狸乖。”
兰雪靖再也忍不住崩溃大哭起来,他第一次放声大哭,好像要把这些年受过的委屈一次全部哭出来。苏衍的心都被哭碎了,“子虞……”
兴许是饮了酒兰雪靖身子发烫,“子虞你是不是受凉了……”
兰雪靖用唇封住苏衍的话语,泪落在苏衍脸上,“子虞别胡闹,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可你身子在发烫。”
兰雪靖眼角含泪,面颊诱人的红晕分明是醉酒了,桃色的唇颜色深了几分,苏衍的目光从他的唇到泛起绯色的脖颈,看一眼喉咙干一寸,“别闹好不好,我看看你是不是发热了。”
苏衍的大手覆上兰雪靖的额头,有些烫又不是太烫,一时间也难以分辨是醉酒了还是发热了,兰雪靖挺起脊背,捧起苏衍的脸,用高姿态看着他,“苏衍……”他是真醉了,眼神涣散,“苏衍……”
“我在,不难受了好不好?”苏衍试图去安抚被剥去外壳的兰雪靖,他极少会把伪装的壳子全部褪去,虽说平日里会跟他示弱,可还是会隐藏一些,此刻的兰雪靖剥掉了全部的外壳,他还是那个伤痕累累的兰雪靖,带着一身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苏衍……”晶莹的泪珠滚落,可脸上却挂着勾人的笑容,像是一个被摔碎重新拼凑起来的瓷娃娃,一碰就又碎成无数片,“苏衍,这里好痛。”
兰雪靖拉过苏衍的手放在心口,“苏衍,好疼,好疼,救救我好不好?”
苏衍红了眼眶,如果可以苏衍愿意用一切交换,让那些伤痛给他承受,苏衍贴在兰雪靖的心口,“不痛,我的子虞不痛了好不好?你喝醉了,我们洗完去睡觉,我抱着你睡觉,等你睡醒了就都好了。”
苏衍用最笨拙的方式安慰着兰雪靖,兰雪靖扬起脖颈,“不要,苏衍我要你……”
苏衍知道他又在闹脾气了,“别胡闹,你喝醉了……”
“我就要胡闹。”别看他喝醉了,力气大得惊人,掐着苏衍的脖子把人按在浴池边,“今晚你无论如何都要由着我。”
兰雪靖酒后发疯了,他根本不是在跟苏衍商议,而是他就要这么做,笑容一下凉薄了起来,苏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随你开心。”
兰雪靖俯身下来,“随我开心,怎么个随我开心法儿。”沾了水的长指轻抚着苏衍的眉宇,又滑过他的鼻梁,最后到苏衍的唇边,兰雪靖的眼神一下疯狂起来,他在笑,就是那个笑容像准备扑食猎物的鹰一样危险。
这些日子见他服软惯了,苏衍险些忘了这才是兰雪靖的本来面具,其实两人本质上是一样的,都对彼此有着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兰雪靖咬住苏衍的肩膀,苏衍吃痛敛深了眉头,清晰感觉到肩上的皮肉被兰雪靖咬破了,兰雪靖松口,舌尖舔过伤口,似乎尝到了甜头,慢慢变成了吮吸,痛,却很酥麻,苏衍扣住兰雪靖的后颈,也不忍责怪,由着他好了。
第二日兰雪靖睡到正午才起来,浑身酸疼,懒懒翻了个身,“苏衍……”房间里空荡荡的,兰雪靖昨日喝了一坛烧刀子,嗓子彻底哑了,他挣扎地爬起来,可身上没多少力气又沉沉地倒回床上,“苏衍……”兰雪靖头痛欲裂。
门被推开,隔着纱帐看那个身影是苏衍无疑,“苏衍……”
苏衍撩开帐子把人抱起来,“来,先喝口水,听听你这嗓音。”
喝过温水,喉咙舒服多了,兰雪靖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苏衍,我这是怎么了?一丝力气都没有。”
“忘记你昨晚耍酒疯那事了?”
兰雪靖一丝一毫也想不起来,“不记得了,你说说看我到底怎么耍酒疯了,是拆家了还是放火了。”
苏衍对他甚是无奈,不过兰雪靖又恢复平日里的样子苏衍还是很开心的,“你折腾我了。”
“我不记得,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死无对证。”
苏衍捏兰雪靖的鼻子,“没良心的小东西,你昨夜是怎么在浴房欺负我的忘了?”
“忘了。”
苏衍把人放回床上,“忘了就不理你了,自己起来吃饭。”
兰雪靖抓着苏衍的衣角不松手,“我不记得了你可以慢慢说,你详细复述一下,说不定我就想起来了。”
苏衍扯开襟口,“瞧瞧你咬得。”
兰雪靖抬手抚摸着苏衍肩头的牙印,“嗯,一看就是我干得,这个我认。”
反正账日后是要清算的,不如干脆点,先乖乖认下等苏衍清算的时候能少些利息,“还有呢?”
苏衍,“还有啊你在我身上作威作福,大汗淋漓,这事也忘了?”
苏衍让兰雪靖枕在腿上,替他揉着太阳穴,兰雪靖不想睁眼,“我之前也这么作威作福过,这次发酒疯较我清醒时如何?”
苏衍的手一顿,面色发烫,“不如何。”
兰雪靖,“那就是埋怨我没伺候好你了,兴许是我酒后表现差强人意,王爷可是不满了?”
苏衍捏捏兰雪靖的脸,“你存心气我是不是?”
“不敢,昨夜发酒疯是我理亏,王爷若是不嫌我贫寒,我自然会负责到底。”兰雪靖张开眼睛,笑意淡淡。
苏衍对他是无奈了,“我做了你爱吃的菜,起来吃饭。”
“如此酷暑难耐你还下厨。”不难听出兰雪靖甚是心疼。
“难得有时间下厨为你准备桌像样的饭,别辜负为夫一片心意,赶紧起来吃。”
兰雪靖一骨碌爬起来,腿酸得厉害,昨夜他是多疯狂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兰雪靖乖乖坐在桌前吃饭,苏衍给他夹菜,“长公主处决了关太妃,今早宗人府传来了梁王死讯,不过陛下赦免了他的孩子,还封了官爵,过几日就迁去封地。”
兰雪靖,“当初我答应梁王会救他的孩子出宗人府,岂知他在利用我,不过我同燕熙宸说过让他考虑赦免梁王的孩子,后来他被刘佳下毒这事也就搁置了,赐死梁王,顺便赦免他的孩子,恩威并施,燕熙宸成长不少,可惜啊……”
苏衍也不免惆怅,“确实可惜了,今早探子来报,苏杭二州的总兵连夜调兵往盛安集结。”
兰雪靖,“赵元初还想逼宫不成?”
苏衍担忧道,“就怕如此,阿姐正带兵往回赶,只要陛下还撑得住,他们就不敢动,禁军把皇城围得里三层外三层,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兰雪靖老老实实吃了一碗饭,“我记得赵元初手上还有先帝的遗诏,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这回是个杀手锏。”
苏衍,“我也在担心这个,不过这个杀手锏的风险可不小,用不好会烧到赵元初自己。只要雍凉军一到,他赵元初必然老老实实。”
兰雪靖,“我怕赵元初早知道郡主带兵回来,提前下手就不好说了,我们也得早做准备。”
苏衍同意,“辅国司和密卫署确实抵挡不了人数众多的正规军,禁军不能离开皇城,就怕他们把苏杭二州的兵全调来,到时候可不好办,我已经修书让阿姐尽快赶来。”
兰雪靖放下筷子,“为了以防万一,苏衍我觉得你不如让离盛安最近的松亭总兵魏以求来支援。”
苏衍倒了杯茶给兰雪靖,“不是我不想,是魏以求这人就我监国一事颇有微词,若是我让他带兵早做准备,怕他会误以为我要谋朝篡位。”
兰雪靖轻快地笑了起来,端起苏衍给他备好的茶,“也是,魏以求草根出身,对世家子弟出身的人尤为排斥,这人脾气古怪又倔,一般人还真难降得住。不过再倔的人也有降得住他的人。”
苏衍挑挑眉毛,“那么请问宁王殿下谁能降得住魏以求这头倔驴?”
兰雪靖汤匙搅着碗里的甜汤眨眨眼,“我自然有我的法子,你可以期待下。”
苏衍伸手刮了下兰雪靖的鼻梁,“故作姿态,行吧,本王静候美人佳音。”
东郊别苑,晁音坐在凉亭里下棋,又像在布局,黑子白子势均力敌,见兰雪靖来晁音放下棋盒,眼角皱纹也慈祥了些,“无事不登三宝殿,宁王此来是为魏以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