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远骑着马,缓缓前行。
双手摁住刀柄的月魁紧随其后。
昏暗的火光下,武安侯的脸庞忽明忽暗。
深深地吸了口气,武安侯大声道:“殿下,本候亲自看了王全的双腿,并赔偿殿下十万两黄金,如何?”
这是武安侯做出的最大让步,他不能让儿子出事。
是,儿子是没啥脑子,可始终是自己的儿子,而且是独子。
高傲如武安侯,一生从不低声下气,如今却向李明远求情,这让跟随武安侯出生入死的一众亲卫红了眼。
他们如同一头头饿狼,想扑上去将李明远撕得粉碎。
周慕白等人脸色一变,哪里敢有丝毫怠慢,这些侯府的亲卫可不好对付。
李明远调转马头,看向武安侯,一字一顿道:“再生个儿子吧!”
“咯”
武安侯目眦欲裂,一口钢牙差点被咬碎。
右手捉刀想骑马冲杀过去,一刀结果了李明远。
可最终理智战胜了冲动,他的眼神变得冰冷不再有感情,看着李明远仿佛看着一具尸体,只要儿子死了,那他必然会让李明远付出惨痛代价。
“哈哈……”
李明远放声大笑,骑马穿过亲卫。
他没有带月魁走,因为她必须留下震慑武安侯。
唯有月魁在,武安侯才不敢动手,否则周慕白他们拦不住。
若非想跟李明远谈条件,武安侯早就杀了过去,哪里会等到这时。
只可惜,他错估了欣儿在李明远心中的地位。
走错了这一步,他便没了机会。
“侯爷,杀过去吧!”
“是啊!不能让小侯爷出事啊!”
“只要……”
在武安侯身侧的亲卫似乎忍不下这口气。
然而,他的话才说完,武安侯便一刀将他斩杀。
正准备说话的人纷纷闭嘴,生怕因此触怒侯爷。
“……”
武安侯眸子深邃,似是想到了什么。
他一语不发,只是眼神变得愈发锋利。
今日之耻,他日必定要让李明远百倍偿还。
似是感受到了武安侯的怒气,李明远的表情也愈发严肃起来。
得罪了武安侯,之后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但他并不后悔。
一人一马。
深夜独行。
李明远宛如夜里的寒风吹到了汴河渡口。
然而错过了时辰,李明远只能站在渡口看着花船离去。
坐在花船边沿的王全,将阿古娜搂在怀中,一脸淫笑道:“真遗憾你来迟了,所以你的女人今夜是属于我们的,哈哈……”
听着王全那邪恶的声音,李明远眼神冰冷。
他双手握拳,牙齿紧咬,从马上下来后看着黑黝黝的河水。
“哈哈……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跳下去游过来啊!”
王全得意大笑,他就是要折磨李明远,对方越痛苦他越开心。
夜来风寒,这河水冰的很,相隔数丈远,李明远根本游不过去。
“呼”
吐了口气,李明远纵身一跃。
看到李明远真的跳河,王全却愣住了。
本以为他不敢跳,谁曾想居然一点犹豫都没有。
“傻子……”
然而,就在李明远跳下去的时候,一道身影如鬼魅一般掠过。
即将掉落河中的李明远,只觉身子一轻便被提了起来,而后在水面几个起落,竟是飞到了花船上。
那是一身青衣的女子,如仙子一般美丽,不是李清淩又是谁。
“人家叫你一个人来,你就真一个人来么?”
李清淩将李明远放下,一双美眸满是无奈,这人总是这般让人看不透。
她知道,肯定还有人守护在旁,但她不愿其他人出手,因为她要李明远欠她一次,而不是他说的那样。
李明远呵呵一笑,道:“这不是有你吗?”
“贫嘴。”
嘴角一扬,李清淩便不再多言。
既然她出手了,李明远自然不会有事。
在这艘船上的人,除了侯府的几个人,还有那些纨绔以及随从,恐怕全都是其他人安排的卧底。
也只有王全那个傻子,以为自己赢了李明远。
“呵呵……李明远,没想到你居然还藏了个身手了得的美人,今晚我们艳福不浅啊!”王全哈哈一笑,双眼盯着李清淩看,就好像要把她扒光看个清楚。
感受到王全那邪恶的眼神,李清淩眉头一皱抬手就要教训他。
李明远却拦住了她,笑道:“别啊!直接打死就不好玩了。”
“好玩?李明远你脑子没毛病吧!”
“这艘船上都是我的人,而且我手上还有人质,你还想跟我玩?”
“跪下,给小爷磕头,小爷还能让你死的舒服点。”
王全冷笑一声,根本没把李明远放在眼里,一副我赢了的表情。
看到他这般不知深浅的神情,李明远感觉很无奈,跟傻子做对手,就要做好被对方侮辱智商的准备。
“你爹说斩断你的双腿,然后赔本宫十万两金子,让本宫放过你来着,你说你这样让本宫如何放过你?”李明远手扶额头,一副关爱傻子的表情。
王全一听,怒从中来,怒道:“来人,将他拿下。”
只是,诡异的一幕出现了,并没有人站出来。
那些王全带来的亲卫,此时已经全都躺在地上,被夜色染黑的血液从他们的胸口,脖颈,以及嘴角汩汩而流。
刚刚还在跳舞的舞娘,此时挤作一团瑟瑟发抖。
花船的甲板上的一众纨绔子弟以及随从,也是一动不敢动。
然后,几个身穿夜行衣,提着带血刀刃的人从旁走出。
“没你们的事了,撤了吧!”
李清淩点了点头,示意他们离开。
黑衣人拱手行礼,从甲板上跳下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就是前朝余孽,因李明远的请求而来,为的不止是和他接触,也是为了拿到李明远所说的人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
王全没脑子,可也知道李清淩身份不简单。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早已被惊恐占据,哪还有刚刚威风八面的样子。
他就是一个没胆子的纨绔而已,仗着人多就狐假虎威,一旦没了依靠还比不上街上的乞丐来的有骨气。
“嚯嚯”
李明远徐徐踱步,呵的一笑:“看来,单刀赴会的是你不是我啊!不要害怕,接着奏,接着舞!”
船上的乐师一听,急忙演奏起欢快的曲子。
那些原本瑟瑟发抖的舞娘,此时也翩翩起舞。
如此热闹的景象,哪里像是发生了大事。
唯有李清淩知道,今夜的寒风注定要有血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