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里，李明远眉头紧皱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过今日来侯府，本想刺激武安侯好让他做些出格的事。
可现在看来，这并不算合格的挑衅，反倒是自己中了对方的阳谋。
“德妃娘娘的死因吗？”
李明远是真的没想到此事还有内情。
本以为七皇子的记忆便是全部，没想到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至于十岁前的记忆，李明远并不是全部忘记了，但武安侯的话绝不是空穴来风那么简单。
“远儿，娘给你做好吃了。”
“怎么跑的满头大汗啊！娘给你擦擦。”
“不要乱跑，当心摔着……”
忽然，李明远的脑海里出现了母亲带自己赏花的画面。
那个时候的自己笑的很开心，陪着自己一起抓蝴蝶的便是欣儿。
只可惜好景不长，德妃娘娘患上了重病身体每况愈下，苦苦坚持了几年后终是没能痊愈。
可如今细想，母亲肯定不是患了重病，极有可能是中毒导致身体变差。
“滋”
抿了一口茶，李明远的眼神愈发冰冷。
也不知道是因为七皇子的记忆影响，还是怎地，李明远此刻很愤怒。
是的，他知道这事是武安侯的阳谋，可能牵连甚广，可有些事是不得不做的。
不管是谁对母亲下的毒手，他发誓一定要对方百倍偿还。
马车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朝阳从路的尽头升起，一抹阳光洒在了大地上。
清晨的太阳很暖。
永宁宫的花园里。
一抹阳光越过宫墙照在花朵上，三公主放下了手里的小锄头，用手挡住阳光看向红彤彤的朝阳。
“公主，刚刚传来的密报。”
侍候在旁的宫女，恭敬地递上一张纸条。
那是一张两指宽的纸条，上面写了两行字。
“武安侯诱使七皇子查德妃娘娘病故之事，且试图阻止七皇子继任太子之位。”
上面所写的，便是今日早晨武安侯所做的事，以及准备做的事，可见武安侯的侯府里面有三公主安插的眼线。
三公主徐徐转身，吩咐了一声：“把杂草都扔了吧！”
“是，公主！”
宫女们应下后，便开始整理花圃。
刚刚送上密报的宫女，急忙跟着三公主回房。
房内，三公主将刚刚收到的密报纸条在蜡烛上点燃，随手扔到一旁的火盆中，淡淡道：“既然武安侯想死，那便送他上路，雨柔你亲自去办，你知道该怎么做。”
“遵命！”
叫雨柔的贴身宫女躬身行礼，缓缓退出房间。
站在房内的三公主叹了口气，目光落在一个泥人偶上，原本有些冰冷的眼神渐渐变得温和起来。
“七弟，你会怎么做呢？”
三公主转身坐在一尊古琴前开始弹奏。
宁静的皇宫内，袅袅清音传来，随着清风飘向远方。
然而，在御书房内的武宣帝，此时也是一脸阴沉，他也收到了密报。
“该来的终究会来，陛下又何必苦恼？”
之前李明远遇刺的时候出现的老妇人，就站在武宣帝的身侧。
昨夜武宣帝批阅奏章彻夜未眠，早朝之后便直接回到了御书房，还未坐热便收到了这种消息。
对武宣帝而言，这可不是好消息。
因为这是不该再次提及的事情。
武宣帝看向老妇人，冷笑道：“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朕放弃了自己的宠妃，抛弃了自己的儿子，甚至如今朕连苦恼都不行？”
“当年的事已经过去，武朝安稳昌盛便是最好的结果。”
老妇人面无表情，内心没有任何波澜，对这些事似乎毫不在意。
保龙一族，保的是武朝皇帝的安危，保的是武朝的安定。
若是皇帝做出危害江山社稷安定的事，他们也会矫正皇帝的行为。
“哈哈……”
狂笑一声，武宣帝眼中泛泪。
都说当皇帝好，可他却这么认为，皇帝这个身份让他失去了太多。
挚爱，亲子，全都只是工具，为了江山社稷全都可以抛弃。
德妃的事被再次提及，他居然连伤心流泪都不能做。
可悲，可笑。
老妇人抬起头，一双锐利的眼眸闪过一道精光，叹息道：“最是无情帝王家，陛下当以江山社稷为重。”
“好一个以江山社稷为重啊！”
摇头苦笑，武宣帝看着窗外的飞鸟，一脸羡慕道：“朕是皇帝，却如同一只笼中鸟般仰望天空，无法振翅高飞啊！”
“……”
老妇人默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之所以出现，为的便是阻止陛下犯错。
德妃之死已然过去这么多年，没必要再为了这种事动摇。
只可惜，她终究是小看了德妃在武宣帝心中的地位。
武宣帝忽然一脸温柔，看着御书房里的一颗盆景，轻声道：“此事非朕要重提，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儿要报仇有何不可？”
“陛下！”
老妇人震惊不已。
须知，李明远若是彻查此事，必然牵一发动全身。
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武朝，到时候恐怕会掀起腥风血雨。
作为保龙一族，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她其实是在警告武宣帝。
然而，武宣帝却笑道：“朕不参与此事，要如何做保龙一族可自行定夺，可在吾儿还未威胁到武朝社稷安危之前，谁敢动朕的皇儿朕决不轻饶！”
“陛下，您当真要为了一个已故之人，不顾社稷安危？”
老妇人万万没想到，向来以国家为重的武宣帝，今日居然会这般强硬。
登基二十五年来，武宣帝无功无过，勤勤恳恳，武朝倒也安宁，唯一的危机便是德妃的事。
好在当年以德妃的病故而平安度过了，如今再次重提很不明智。
武宣帝眼睛通红，但满脸温柔，道：“朕有负于她，如今五皇子和三公主皆是帝王之才，朕又何须忍让？”
“陛下这是在考验七皇子吗？”
老妇人的情绪归于平静，不再为此时动容。
如今还只是开始，结果如何无人得知，但武宣帝如此决定，她也无法反驳，只能在一旁看着避免发生错误的事。
“朕的五皇子和三公主是傻子吗？”
武宣帝问了一句这样的话，着实让老妇人有些意外。
这根本无需问，若五皇子和三公主是傻子，那全天下的人便都是傻子。
眉头一抬目光一闪，老妇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缓缓向后退了几步，然后消失在盆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