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按照规矩,会有一位德高望重的先生来教李明远。
身为太子,德行为先,以他往日的表现,那肯定是不行的。
因此,必须有人来教导他如何端庄仪态。
“殿下,皇上给您选的老师是萧阁老!”
欣儿早早在门外等候,看到来人后立马回来报信。
看她担心的愁容,李明远放下了手里的汤勺。
今早的餐点是胡人厨娘准备的烙饼和牛肉汤,倒是很符合胡人的作风,一大早就丰盛的很。
至于这萧阁老,李明远的记忆中倒是有些印象。
此人是翰林院的院长,满腹才学盛名已久,教出来的门生遍布全国,当朝宰相都是他的学生。
萧阁老为人正直,执教严明,一手戒尺打了不知多少人。
就连当今天子武宣帝,也曾被他打过手板!
“萧阁老?好啊!赶紧随我出去迎接!”
李明远高兴坏了,要的就是这种刚正不阿的人。
只有这种人才容易生气,到时候去父皇那告状。
父皇一生气撤了太子,那不就完美解决问题了嘛!
“不用了,老夫自己有脚。”
正欲起身,洪亮的声音便从门外传了进来。
李明远抬头一看,穿着青衫素衣的萧阁老,简朴素雅一头白发。
年逾八十却依旧红光满面,身子骨倒是硬朗的很。
正气凛然的萧阁老,拄着先帝赏赐的龙头拐杖,这可是上打昏君下打奸臣,尚方宝剑一样的存在。
嘿嘿一笑,李明远连忙上前搀扶,可萧阁老一甩手便将他推开。
看着桌上残存的食物眉头竖起,怒道:“武宣十三年,武朝大荒,饿殍遍地,如今不过二十余载,汝等这般铺张浪费,可曾感到羞耻?”
拄拐在地上磕的咚咚响,李明远吓了一跳。
萧阁老就是萧阁老,一开口气势就出来了,当真是了不得。
可李明远是谁,那可是不想做太子要闹事的人,他巴不得萧阁老生气。
“萧阁老,此言差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此乃人世之常情,本宫出身高贵不知饥饿又有何不妥?”
李明远就是要抬杠,而且还要杠上开花,他就是不想好过。
这般狂妄的话语,着实把萧阁老气得不轻,胡子都气的翘起。
猛地抬手就是一拐杖敲在地上,咚的一声仿佛地动山摇。
萧阁老瞪圆双眼,大声呵斥了起来:“殿下出身高贵不假,可殿下是否知道,万民乃是江山社稷之根本,你若不体恤民情为万民谋福祉,将来谁帮你托起这万里河山?”
“先帝曾于祁州与万民同住,兴修水利开凿运河,这才解决了北方水源不足的沉疴旧疾。”
“当今天子,于大荒年间免税三年,终日粗茶淡饭与民同苦,难道殿下你就不该忆苦思甜吗?”
痛心不已的萧阁老,对李明远如此不懂事万分难受。
江山社稷若是落入这等顽劣自私的皇子手中,恐怕黎民百姓的日子会苦不堪言,武朝的未来势必引发大动荡。
比起李明远,萧阁老更看好九皇子李明浩,他还小更容易教导。
“萧阁老,那都是陈年旧事了,何必终日挂在嘴边?”
“若是真有能耐,为何不好好研究让粮食高产?”
“又或者,寻找产量高的粮食推广,让百姓有更多的选择?饿自己的事情是傻子才干的事,你得吃饱了才有力气。”
李明远作为现代人,当然不会被萧阁老这些话打动,说白了就是生产力太低。
解决的办法他有的是,他可不会傻到饿自己。
如此反问确实是大不敬,而且显得天方夜谭,但效果是很明显的。
而且你说说也就算了,李明远还坐下继续吃,甚至叫上欣儿一起吃,可那满满一桌的烙饼和牛肉汤,他们哪里吃的完。
于是,李明远举起烙饼,笑道:“要不?一起吃?”
“你……你……朽木不可雕也!”
萧阁老被气得连连倒退,差点一个站不稳摔倒在地。
这可把欣儿吓的不轻,急忙上前扶住萧阁老,脸上满是无奈,她知道殿下是故意的可是却不能点破。
“您老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好。”
拍了拍手,把剩下的半块烙饼丢到盘子里,李明远笑呵呵道:“今日可有什么要教的吗?若是没有,本宫可要喝花酒去了。”
“荒淫无道,无耻至极!”
萧阁老气得不轻,扬起拄拐就要打李明远。
但最后却没有打下去,而是摆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摇头一叹:“德妃贤良淑德,待人宽厚,可惜对太子殿下太过宠爱以至于变成这般模样,老夫定要好生教导你做人的道理。”
说到德妃,李明远眼神明显变了。
那是一个伟大的母亲,对他的顽劣统统包容,只因他身体不好,御医曾说活不过二十岁,这才让他那般任意妄为。
“萧阁老,既然如此,那就请吧!”
李明远笑着隐藏内心,背着双手向着书房走去。
看他那大摇大摆,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表情,萧阁老气不打一处来。
他对李明远的丑行早有耳闻,如今见到真可谓是大开眼界。
书房里很空旷,没有什么字画,书籍倒是有一些,但大部分都是民间的话本,内容自然多是些不可描述的。
“这,这,这都是什么啊?啊?统统拿去烧掉!”
萧阁老一看,气的直哆嗦,抄起拄拐就是一顿乱戳。
原本摆在书架上的话本掉落一地,甚至还有套着书皮的春宫册。
欣儿有些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李明远将春宫册拾起,坐在椅子上看了看,这画工倒是很不错,着实是浪费才能了。
“啪”
本就在气头上的萧阁老,一拄拐敲在李明远手上。
吃痛之下,那春宫册直接掉在了桌子上,李明远摸着有些淤青的手腕,笑道:“萧阁老莫不是觉得我没与你分享,所以生气了?”
“殿下好胆,莫不是真以为老夫不敢打你?”
萧阁老怒极反笑,此子实在是骄纵跋扈,狂妄至极。
身为太子,品行不端还引以为傲。
可耻!可恨!可恼!
“阁老,您莫要动气。”
欣儿看着心里慌,连忙倒茶安抚。
看到殿下手腕上的红印,她是又心疼又气恼。
为何非要跟萧阁老作对呢!
若是能拉拢萧阁老,便等同于拉拢了半个朝堂啊!
“哼!”
瞪了李明远一眼,萧阁老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生闷气。
他堂堂翰林院院长,何曾有人这般与他说话?
本以为李明远不过是好色,如今看来分明是无药可救的烂泥。
也难怪七皇子和三公主他们安心让他做太子,就这样子迟早会被废掉,到时候太子之位还不一样是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