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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闯秦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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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今年她已成年,需要登记户籍,所以在她身体大好时,就去乡里办理了“验”,也就是秦人的身份证。“验”是由光滑的杨木片制成,写着名字,性别,相貌体征,家庭地址等。

至于从军时要带的另一个证明:“传”,她也找亭长办理了。商鞅变法后,为了鼓励耕种,要求“使民无得擅徙”,出门必须携带“传”,上面写着姓名,性别,去哪里,做什么。徐瑾瑜的传上,就写着去河西大营,投军做女医。

顺利办好这两样,徐瑾瑜暗暗庆幸:还好是魂穿,这要是身穿,没有验和传,估计出门就得被抓,毕竟在秦的老百姓都是堪比北京朝阳群众的存在,严守秦法、觉悟极高还十分敏锐,发现异常之人就立马上报。

徐瑾瑜仔细的抚摸着手中的木片,生怕碰碎了似的。也不怪她如此小心翼翼,对秦人来说稀松平常的大碗、竹简、器具乃至粗布麻衣,在她眼里都是“文物”啊,还是无损的、高清的、能摸得着甚至能亲自用的活文物。

考古人穿到战国,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在现代难得一窥的史料、文物俯拾皆是。但是有喜就有悲啊,身在中国文明正源之始,考古人需要再就业了,做什么呢?做个女医?

好在现代的徐瑾瑜,患有罕见病症:超忆症,通俗来讲就是过目不忘。这个病症曾经让她十分痛苦,毕竟有些不好的记忆、无用的碎片她是想忘也清除不了,就像一个老式电脑二十多年没清理垃圾,CPU每天都是过载状态。她也去医院看过,但是医学界还未研究出治疗方案,只是猜测是大脑器质性病变。

也正是这个让她曾经爱恨交加的超忆症,一朝穿越成了她唯一的金手指,带着现代的记忆而来,她可是妥妥的带着海量信息,说是一个移动图书馆也不为过。

选择从军当女医,也是她考虑再三的选择,在先秦你想做个不事生产的咸鱼是要被治罪的,躺平是不可能了。

虽然原身父母离世前给她攒了些家产,节省来花的话也可支撑不少年。但是还是要谋一条生路,种地得靠天吃饭,经商秦国重农抑商,从医是个不错的选择。

一是原身跟母亲系统学过医,熟知医理,平时也帮附近村民看病;二是徐瑾瑜之前为了研究中医史,曾翻遍中医典籍。这相当于给她的技能加了buff,论实践能力她可能只是个泥腿子,但是论知识储备,她可是随身携带中医典库,绝对吊打绝大数医生,说不定或许还有机会跟这个朝代的神医扁鹊battle一下。

怀揣满满的信心,背着重重的行囊,吹着簌簌的秋风,徐瑾瑜挥手向乡亲们告别,虽然她和徐家沟的邻居们相处不足两个月,但是收获的却是满溢的温情。

离开徐家沟前,她去了原身父母的墓前,供奉上酒肉,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后,承诺道:“若此行平安,定每年回来祭拜”。原身的灵魂已逝,她既然魂穿到这个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上,就要替她尽孝。

带着沉重的心情,她踏上了前往河西之路,此时的河西不同于后世的河西走廊,而是指黄河以西,北洛水以东那一块儿狭长之地,在现代的话相当于在陕西北部。

战略意义极为重要,原是白狄居住地,后被秦、晋瓜分,战国时韩、赵、魏都因抢夺这一地区霸权展开过无数次大小战斗。而秦、魏两国就进行过五次河西之战。

河西之地距商於之地直线距离大约一百多公里,如果在现代开车也就三个小时。但当前最快的交通工具就是俊马,而马匹可不是她这普通老百姓能买的起的,大争之世,马这种战略物资真的是忒贵了。

一匹普通车马和壮奴的价格相当,相当于牛价的2-3倍,需一镒黄金,大约十六两。因此此时几十家甚至上百家共买一匹马,共享使用权的情况很普遍。买不起马,只能靠两条腿了,步行的话估摸着需要四五天。

首先买出行物资,正午之时她到了集市,她买了一个斗笠,一些干粮、一个水囊、几套粗布衣还有中医标配工具箱。

为了出行方便,她将头发全部盘起用簪子和布条固定,盘成一个丸子头,然后将工具箱挂在肩上,水壶挂在腰间,给徐诚大哥带的衣物和其他的东西都装在背后包袱中,一切安排妥当后,徐瑾瑜啃着新买的热饼子,迎着骄阳向东进发!

日落时分,她终于到了岭底的一个客舍。

“用夕食还是住店?”舍人见有人进来,用白布巾擦着手招呼道。

“住店”徐瑾瑜回道。

舍人一听要住店,眼神立马变得锐利起来,问道:“可由验传?”

徐瑾瑜把包袱放到桌上,一层层打开,最后从一个皮套里中拿出验和传,双手递给舍人。“我是徐家沟的徐瑾瑜,前往河西投军。”

舍人细细看过验传,又问了她一些村中情况,方才引她到客堂用夕食。客舍简陋,堂中只有一张大方桌子,此时已有三哥着短褐男子在用夕食。徐瑾瑜拿起一个草编的蒲团盘腿坐下。

几人听她说要去河西投军,皆投来好奇的目光,其中一个独臂男子担忧地问:“妹子,你要去河西?”

徐瑾瑜微微点头说道:“可有什么不妥?”

那独臂男子男子名叫“甘胜”,抿了一口酒略略放低声音道:“汝可听说,我大秦有再举进攻魏国打算?”

甘胜旁边的白宁也放下了筷子,兴奋地抢着说:“我听说了,我从隔壁县过来的,我们那里又征了一批新兵,还征集了一大批粮草,由公子疾亲自押运送往河西,说是已经到了商於,估计是准备打仗哩。可惜我是家中独子,不让从军。”

甘胜用仅剩的左手一拍大腿道:“谁说不是呢,要不是我就剩一条胳膊,我还能上战场杀敌。”说完他摸了摸右边空空的袖管,骄傲的说“我叫甘胜,这右胳膊就是上年在河西被那魏狗给砍了,不过我也没让他们讨到好处,用左手我也捅了四个魏军,值了!”

白宁向甘胜抱拳,佩服地说道:“是条汉子,甘大哥我敬你!”说完给甘胜满上,又给自己续了一碗,一仰头便将酒饮尽。

徐瑾瑜也在碗中倒了半碗酒,爽声道:“我酒量不好,就倒半碗,敬大秦壮士!”语毕也举起陶碗,学着白宁一饮而尽,然酒刚入肚就被呛到了,她放下空碗咳嗽起来。

其余几人见她如此惨状也笑闹起来,甘宁拍着桌子咧嘴道:“妹子豪爽!我信你确实不胜酒力,哈哈哈。”

徐瑾瑜喝了几口茶水也缓过来劲儿,解释道:“秦酒,够味儿。”

甘胜咬了口饼子,满足地说:“现在的秦酒味道柔和多了,之前那老秦酒,才叫苦,都是拿坏的野果子酿的。要我说啊,现在的生活真是好多了,变法之前哪想过能吃上这肥羊炖、炒菜还有白面饼子,每天就是就是苦菜苦酒,吃不饱走路都打哆嗦。”

喝了碗羊汤,甘胜接着说道:“二十年前,我才几岁,父亲和我那十四岁的哥哥都死在河西,他们打仗都是饿着肚子的。”说到这里,他这个硬汉也不由得声音哽咽。

徐瑾瑜心中暗叹,今日她对老秦人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二十年前的河西之战,秦国由秦献公亲率步骑二十万大举进攻河西要塞少梁邑,而魏国则是以丞相公叔痤为统帅,举重兵二十六万迎击秦军。魏军此战中有十六万闻名天下的魏武卒,其余的十万也是装备精良的骑兵部队。

而秦国连年征战,国库空虚,民早已无粮可征,战场的士兵不得不食草充饥。虽有二十万步骑,但其中的8万步兵中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兵甲陈旧,武器破损。

而就是兵力如此悬殊之下,二十六万魏军不敌食草秦军!

是啊,有人可能说秦是“虎狼之国”,秦是美食荒漠,秦人不知风雅,只知打仗种地,但也正是这些能吃苦、有血性的秦人做后盾,让大秦东出有了底气。

加之秦统一六国之前,六世无昏君,他们殚精竭虑、励精图治、任用贤才,经过6代人的坚持和努力,最后秦王嬴政扫六合而一统天下,建立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封建王朝,秦朝也成为中华民族原生文明的正源。

江山就是人民,人民就是江山,有这样的人民,有这样的君臣,秦在战国这个大争之世崛起,看似偶然实则必然,“胜天半子”靠的不是那百分之一的运气,而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

这时,旁边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壮硕的汉子,随着甘胜的话头说道:“兄弟说的对,我是新秦人,原是韩国逃荒过来的,在秦分了地,头几年免赋税、免徭役。这几年风调雨顺,俺种地是一把好手,每年都多交粮,还得了个造士爵哩!现在娶了婆姨,还生了两个胖小子。”

甘胜也从刚才悲伤情绪中抽离,嘿嘿一笑,“喝,我家也是俩儿子,老大甘英今年成年入籍,投军去了,说要给俺挣个爵位回来哩!”

随后几人又说起上年的齐魏之间的马陵之战,甘胜也分享起他在那年河西之战中的经历。

他抿着酒回忆道:“马陵之战中,魏将庞涓中伏身亡,齐国俘魏国太子申,歼灭魏10万大军。如果说那役让魏国元气大伤,那我们河西之战大败魏军,诱俘魏主将公子卬,就是给了他们沉痛一击。”

白宁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地说:“要我说,我们就应趁着魏国还没喘过来气,乘胜追击,彻底收复被魏狗夺占的河西之地!”

徐瑾瑜作为熟知历史走向的未来人,也插了一嘴,坚定地说:“不出十年,大秦定能收复河西!”

几人听徐瑾瑜如此断定,皆精神一震,齐声喊道:“一雪前耻,收复河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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