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在场的人注意力瞬间汇聚到了秦嬴身上。树王苍老的树皮不停抖动着，期待着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秦嬴顿了顿，梳理了一下思路，接着说道：“据我所知，不少门派都听了您的话，留下了两份灵力的种子。”
“它们之所以没有融合在一起，是因为虚灵子一直在消灭残余的灵力。”
闻言，叶歌垂眸细思：“那为什么说树王前辈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秦嬴眼中含笑看着她：“因为你，因为阿呆，因为小水滴，还有娃娃......”
“由于各派留下的种子都变成双份了，且虚灵子一开始并不知道，所以就多了不少‘漏网之鱼’。”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龙渊泽里一定有过另一股水灵力，只不过已经被虚灵子抓走了。他应该也没想到还有一个躲起来的小水滴。也正是因为他搜罗了各派留下的灵力，才能有如今的力量。”
听了他的话，树王浑浊的眼睛里一下子有了光亮：“这么说，只要再找到火灵力，咱们就能集齐五灵力了！”
秦嬴面色凝重，但还是点了点头：“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咱们的灵力种子比起虚灵子的力量还是太弱了。”
说着，他依次指了指娃娃、小水滴和阿呆：“看到了吗？幼、弱、残......”
突然被cue到，而且还是恶评，阿呆一下子窜到他的肩膀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差点就把衣服咬破了。
秦嬴轻轻把它拎下来：“看，废物吧，衣服都没咬破。”
阿呆气得在空中张牙舞爪，反口去咬又咬不到。
哇呀呀呀，姓秦的，你给我等着。等阿呆恢复了本体，一定请你肚中一日游。
看着阿呆这副模样，树王叹了口气，轻轻挥动树枝召了召小水滴：“这位是灵水心吧，你现在还能召唤江河湖海的力量吗？”
小水滴：阿巴阿巴......
叶歌抚额不忍直视。娃娃就更不用说了，连话都不会说呢。谁家好人让一个宝宝上战场啊，牙长没长齐还不一定呢。
“但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啊，总得想个办法增强实力。”
树王的眼神有些落寞，过了好一会儿，总算下定了决心：“我已经是个老头子了，靠这点残根活着。与其如此，倒不如把剩下的这点力量给娃娃，给他增强力量，也算是一点助力。”
叶歌惊呼道：“不可！”
娃娃眼中蓄满了泪水，扁了扁嘴，一副随时要哭出来的模样。
秦嬴连忙解劝：“倒也不必如此。虚灵子之前设计把我封印在无尽崖底，还利用阵法吸收天地灵力，试图让我的魔力和灵力相互抵消。”
“可他万万没想到，魔力和灵力相互抵消的过程，其实也在不断磨合。多亏了他，一千年来，我身体里已经存了不少灵力。”
“我们只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把天地灵力重新释放出来，各派的灵力种子就可以重新修练了。”
树王刚刚燃起的死志消了下去，开始认真思索这个办法的可行性。
叶歌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头：“但还是得考虑两个问题：一是虚灵子是否也有能吸收天地灵力的法器；二，那些被他掳走的灵力种子，是否还会帮我们。”
听她说起法器，树王连忙道：“他确实有一个法宝唤作聚灵塔，可以用来吸收天地灵力。这么多年以来，天地灵力一有复苏的迹象，就会被他吸走。”
听到聚灵塔这个名字，阿呆猛一抬头，眼神有些落寞。但在场的人注意力都放在树王身上，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树王接着说道：“至于那些被他抓走的灵力种子，如果还是能量体，恐怕早就被他吸收了。只有已经诞生意志的他无可奈何，只能想尽办法将它们收入旗下。”
叶歌摸了摸自己，原主应该就是比较特殊的那一类。她不仅有了自己的意识，还成长为人类，恐怕虚灵子也没有把握彻底消灭她，这才借由灵虚上神的名义，让她为自己做事。
但，钟悦又是怎么杀了原主的呢？
秦嬴猜透了她的想法，开口道：“那说明，他们还有一个和你一样强大的能量体化的人。他很清楚你的弱点，这才能以偷袭取胜。”
阿呆甩了甩触角，示意秦嬴把它放下：“我应该在无意间成了乌金宗留下的金灵力种子。我和他们当时的宗主钟毓有些交情，她曾经给我传输了不少金灵力。”
其实不是有些交情，他们当时算得上是最好的朋友了。
“但是......她给我下了毒，所以我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它至今也想不通，钟毓既然想杀它，又为什么要给它输送灵力呢？
啊这......
叶歌把它接过来，轻轻挠了挠它的头。虽然阿呆现在说起来轻描淡写的，但在场的人都能想象出它中毒时的悲伤和绝望。
“既然她给你传输了不少灵力，又为什么要给你下毒呢？”秦嬴默默开口，正是阿呆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树王也耸起耳朵，一副准备接收八卦的模样。
“不知道，她一开始给我输送灵力，想帮我改变模样。”说到这，它顿了顿，补充道：“你们知道的，我之前长得丑。”
叶歌插了句话：“不丑，你之前那叫酷。”
阿呆自嘲一笑：“总之那时候没什么人愿意跟我做朋友，钟毓是我唯一的朋友。”
“她的金灵力很精纯，但还是没有用，我还是那副丑样子。之后她就消失了很多天，等她再出现的时候，给我带了一颗小药丸，说是吃下去就可以改变我的样子。”
“我很相信她，那药丸甜丝丝的，我就吃了。吃下去之后，我吐出了很多黑血，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灵力也变得很弱。”
阿呆越说声音越低，声音都哽咽了。
树王不住地端详着它，突然开口道：“你该不会是虺谷里那个大家伙吧？”
阿呆猛一抬头，还挂着一丝鼻涕：“不会吧，我都变成这样了您还能认出我？”
树王摇了摇头，又飘下几片枯叶：“我没认出你，我是从你说的话里猜出来的。”
“那时候虚灵子和钟毓定了亲，她经常来拈花宫。有一次她确实让虚灵子帮她炼制能使人变得漂亮的丹药来着。”
“她还特别叮嘱了，得是金灵力体质能吃的。”
说着，他叹了口气：“钟毓那小丫头曾神神秘秘地跟我说过，这药是给她虺谷里的朋友要的，问我有没有副作用。”
“拈花宫的药都是用天底下的奇花异草配制的，这方子我也知道，确实能让人脱胎换骨，按理说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才对。”
阿呆脸上还是那副神情，但整条虫一下子呆住了：“也就是说，她真的以为那是帮我脱胎换骨的药？”
“会不会是虚灵子做的手脚？”
它的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一下子捧住叶歌的手指：“叶子叶子，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叶歌连忙道：“很有可能，毕竟她之前给你输送了那么多金灵力，没有道理再下毒害你。”
“是是是，你说得对，我真是太笨了！”阿呆又是哭又是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它曾经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替钟毓找过合理的借口。但是，它每走到一个地方，试图寻找解毒的方法，事实就会告诉它这毒无药可解。慢慢地，它就灰了心。
听说大战结束了，钟毓在北方建立了一个名叫乌金的国家。它一路艰辛爬到乌金，就是想去问问她到底为什么要害它。可没想到，刚刚到乌金，就得知了钟毓已经过世的消息。
它的灵力已经很微弱了，骤闻噩耗，心灰意冷之下也不打算再回家乡，索性就在乌金国都外的小树林定居了。千年弹指一挥间，只有真正身处其中的人才知道这些光阴究竟有多漫长。漫漫岁月中，它努力不去想最后那些痛苦的日子。
只要它不去想，钟毓在它脑海里，就永远是那个英姿飒爽的红衣小姑娘。
叶歌摸摸它的脑袋，安慰道：“阿呆，都过去了，我们必须向前看。如果真是虚灵子在药中做了手脚，想必你朋友也是被他当枪使了。”
“努力变强，去找他问个清楚，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叶子，你说得对！”阿呆狠狠擦了一把眼泪，仿佛一千年的时光都在这一刻汇聚，令它一瞬间长大了。
“如果真是他干的，那钟毓一定也是被他害死的！”
这点叶歌确实未想过，出言问道：“怎么说？”
“刚刚树王说的那个聚灵塔，就是钟毓炼制的法器。她是乌金宗难得的炼器天才，那聚灵塔耗费了她十数年心血，失败了无数次才最终炼成。哪怕虚灵子是她未婚夫，她也绝对不会轻易给他的。”
“一定是他杀人夺宝！”
秦嬴仔细思索了一下，那场大战中聚灵塔确实是在钟悦手中拿着。后来的事他就不知道了，那时他已经被封印在无尽崖底了。
树王也梳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发黄的记忆：“是的，拈花宫擅炼药，不擅炼器，虚灵子自己不可能炼制出这等法器。”
“他毁坏拈花宫的时候，钟毓不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