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九川在何府门前等了好一会,总算把他俩等了出来。经历了半天波折,冰圈里的恶奴们冻得瑟瑟发抖,有的已经不省人事了。
秦嬴挥手驱散寒气,将困在圈子里的网兜拖了出来:“师尊,这些恶奴如何处置?”
叶歌看向黎九川,后者皱眉沉思了半天,还是决定暂时不表明身份,等事情查清再说,便摆摆手示意叶歌裁决就好。
“小徒弟,把何夫人‘请’出来,我有事问她。待问清楚之后,一并交给百姓处置。”
“是。”
何夫人脸上的青紫还没有消下去,挣扎着要扑向叶歌,嘴里叽里咕噜地叫骂:“贱人!你会下地狱的,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秦嬴眉头一皱,刚要动作却被叶歌阻止了。
“该下地狱的不是我,而是你。”叶歌冷冷地看着她:“何夫人,不必装出一副暴躁的样子来掩饰心虚了。”
“从一开始,何府的掌家人就是你,恐怕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吧?”叶歌可没忘记刚刚何夫人叉腰挽袖,气势凌人的模样,何老爷明显十分惧怕她。再加上何府的丫鬟都被人用邪术制成了“活尸”,用脚指头想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何夫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眼睛转来转去,还在想着狡辩的说辞。
“身为女人,却要如此为难另一群可怜的女人,你真是禽兽不如!”想到刚刚那群女子的惨状,叶歌恨得咬牙切齿:“今天,你绝对难逃一死,如果老老实实地把教你邪术的那个人供出来还好,否则,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这话我说的出便做得到!”
似乎明白了再装下去也没有必要了,何夫人呆呆地看着她,突然状若疯癫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她们死得可惨了,太惨了!不就是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吗,死了,都死了......”
“那个老东西,吞了我家的家产就敢不把老娘放在眼里了,还和那些小蹄子不清不楚,我呸!早忘了自己是怎么发的家了吧?我把那些小蹄子都杀了,要是他再不听话,我就把他也杀了,啊哈哈哈......”
“你这......”叶歌简直痛心疾首:“你你,你先杀那老东西啊,事情立马不就解决了?你杀这些漂亮姐姐干什么,真......气死我了!”
叶歌捂住胸口,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何夫人,气得都想快走几步上去踹她一脚。
“你说,这么大的家业,你把那老东西噶了,这么多漂亮姐姐给你捏肩捶腿,到底有什么不好?大灾之年,你也出钱赈灾,还能在当地博个美名、人人称颂。你真......一把好牌打得稀烂。”
真是的,居然有人不想跟漂亮姐姐贴贴?
黎九川嘴张得都快能塞下一个鸡蛋了,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操作。秦嬴翻了个白眼,对她这番操作早见怪不怪了,成天想着跟美人贴贴是吧?
何夫人也被惊住了,愣愣地不知说什么好。
“这辈子杀了这么多人,必须得偿命,下辈子注意点,不行就把我说的话写在纸上烧成灰喝下去,一定给记住喽!好啦好啦,把幕后主使说出来吧,我送你无痛上路。”
何夫人仍然不说话,但已经不像刚刚那样一脸凶悍了,眼泪不住地从脸上滑落,第一次感到了后悔。也许,鸢郎最后一次来的时候,她就该杀了那个老东西跟他走。
他是那么年轻俊美,一袭红衣笑得张扬肆意。更重要的是,他说他爱她,还教给她炮制活尸和美人壶的灵术。只是,在她学会这些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
不!鸢郎一定是有苦衷,他是爱她的,他说过不介意她年近四旬,仅仅是喜欢她这个人,否则怎么会把这种上等灵术交给她呢?只可惜,这辈子她恐怕再也没有机会见他一面了。
“鸢郎——,我们来世再见,啊!”说完,何夫人不知哪来的力气,如离弦之箭一般撞上了门口的石狮子。鲜血从她的额头汩汩流出,眼看是不活了。
“啊这......”
在场的人都呆在了原地。特别是叶歌,如果她知道何夫人临死前的想法,一定会亲自把她的脑壳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传说中的恋爱脑。
“你们家老爷名叫何yuan?”黎九川一下子捕捉到了关键词,刚刚何夫人可是称呼何老爷老东西的,怎么一下子就成yuan郎了?
“不是不是,我们老爷名字里没有yuan字。”被他冷冷的眼神一扫,还能动弹的几个恶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哦吼,那这个yuan郎是?”叶歌仿佛发现自己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原来何老爷头上也是一片青青草原啊。
“我们也不知道啊,从来也没听说过这号人。”恶奴们在网中挤作一团,可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师尊,说不定就是这个名字里带yuan的人教给何夫人这些邪术的。”
“很有可能,待会我们再搜查一下何府,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叶歌打了个响指,看向黎九川:“黎兄,还得劳烦你一下,把这帮恶奴做成傀儡。”
黎九川看了看网里的恶奴,少说也有二十几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妈耶,大工程。这次就不能用丝线了,否则一下子操纵这么多傀儡,他非被缠成粽子不可。
数十个紫色的光点从他腰间的锦囊里飞出,从那些恶奴的脑门没入。随着他们的眼神逐渐涣散,黎九川的面色明显白了几分。
叶歌适时地将网收回,恶奴们这才连滚带爬地爬了起来,垂手而立,一副唯黎九川之命是从的模样。
见状,秦嬴眉心微蹙。细细想来,黎九川所用的傀儡术和把人制成活尸很是相似,只不过更温和一些,不需要取人性命,咒术也随时可以解除。不过,这两者之间究竟有没有关联,还是真的只是凑巧?
“接下来,就到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的时候了。”叶歌早就把黎九川当作自己的朋友,并没有多想:“把他们分成两组,一组负责给本次惨死的百姓收尸,另一组给我们打下手放粮赈灾,权当是将功赎罪了!”
“对了,管家留下,他肯定知道何府的珍宝都藏在哪里。嬴嬴,就辛苦你走一趟,把百姓召集过来吧!”
“好,包在我身上。”秦嬴腾身而起,很快就消失在了他们的视线里。没过多久,恢复了些气力的百姓就相互搀扶着来到了这里。
黎九川对他们细数了何府上下的罪孽,不少百姓的女儿就是被半买半抢掳到何府里的,骤闻噩耗,纷纷哭倒在地。但更多的是,女儿被抢走后,爹娘也没熬过去,已经无法亲耳听到自己女儿的下落了。
百姓们咬牙切齿地盯着那干恶奴,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幸亏这方面还是黎九川有经验,很快就理出了头绪:“乡亲们,现在还不是报仇的时候。何府首恶伏诛,咱们还得帮这些惨死的姑娘以及这次旱灾里死去的百姓收尸,就让这帮恶奴最后再出一份力赎罪吧。
“在此期间,若乡亲们有何冤情,尽可到我这里登记,我一定会还大家一个公道!”
听了他的话,百姓们终于振作了一些,已经清醒的人安抚着其他痛入骨髓的人。逝者已矣,但生者可不能只顾着伤心,总得为他们做些什么。
“各位恩人,我们的命都是你们救的,仇也是你们报的,你们说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柱子带头高呼,百姓们的情绪很快就被带动了起来。
叶歌幽幽地站了出来,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太子殿下,你现在还奇怪为何各地都有百姓被人煽动造反吗?他们哪里是造反,只是将希望寄托在唯一能救他们的人身上而已。”
黎九川默默不语,从前他不知道的,现在都知道了。
“叶姑娘,我在这里记录乡亲们的冤情,帮死去的人收尸,你和秦小兄弟一起去查抄何府吧。一定把所有的粮食都找出来,先救大家的命再说。”
叶歌郑重地点点头,她能理解黎九川现在只想和百姓们待在一起的心情。至于其他的事,就交给她和小徒弟吧。
“走吧嬴嬴,带上管家。”
进入何府,秦嬴先是找到所有被做成活尸的丫鬟,解除了她们身上的邪术。邪术一解,她们不再被禁锢,身体顿时软软地垂了下去,血色尽褪。
他是有意这么做的,要是外面的百姓看到自己的女儿面色红润还能行动,保不齐就不忍心让他解除邪术了。这些姑娘已经够惨了,就让她们安心离去吧。待会料理完毕,就让她们的亲人来认领,早日入土为安吧。
管家被他们整治了一番,又见主子惨死,早就服服帖帖,叶歌指东他不敢往西。
“老爷啊——”看到院子里何老爷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尸体,虽然心里清楚是报应,但毕竟主仆多年,他还是情不自禁痛哭出声。
“先带我们去粮仓。”秦嬴一点都没留情,直接将管家带走。管家这才战战兢兢地带着他们来到了屯粮的地方。
一打开仓门,粮仓内部庞大的空间和堆积如山的粮食袋子直接映入眼帘。叶歌心内狂喜,这下子又能救活不少人了。上次给百姓们喝了混着土豆的粥,她一直在细心观察,灵力培养出的土豆对他们的身体很有好处,否则绝不会恢复得这么快。
只要粮食足够撑一段时间,等到一季土豆成熟,大家就有救了。
“囤了这么多粮食不救人也就罢了,反倒为祸一方,果然该死!”秦嬴是挨过饿却饿不死的特殊存在,所以他比谁都清楚饥饿的感觉。
管家身上打了一个寒颤:“那都是老爷和夫人的命令,我们也不敢不从啊。”
秦嬴冷哼一声,管家顿时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粮食都在这里了,府里的其他钱财和珍宝向来是老爷和夫人掌管的,多在宝库和夫人的房中。”
叶歌和秦嬴对视一眼,这府里最大的秘密恐怕都在夫人身上,恐怕她才是关键。
还是先去夫人房里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