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伤的日子对阿尔法来说相当无聊。
没有任务,也没法训练,能活动的范围只有不算宽阔的病房和外面的走廊,伤势让她很难在不浮空的情况下活动。
玛丽倒是常来复查,顺便给她带些小饼干,但对方行色匆匆,看来作为银十字军队长后女奥的负担更重了。
而凯恩也情况相似,成为警备队队长后他开始需要端威严的架子,而不是完全保持曾经的亲和,为了这一点,他似乎常开了真之力,大概是想着变大变沉的角能让他显得更有威慑力吧。
不过,阿尔法认为这只会加深他奥想盘的企图罢了,因为她每次看到都觉得相当手痒。
只是在某些应当算作夜晚的时间,无聊到开始练习奥特念力的阿尔法会等到满脸疲惫的两奥之一——他们几乎不一起来——然后对方会像是累到灭灯一样抱住她一言不发。
信息素往往是最直观的,那些慢慢挤占病房空气的苦味和涩味混杂在温和的底味里,直白地显露出了所有者的神经紧绷和劳累。
而厚重的披风和勋章时刻压在两奥肩上,既是荣誉也是责任。
但阿尔法选择不多问,她并不是擅长管理的奥,就算问了大概也给不出合适的建议,而且她也能看出两奥实际上也并不需要她给出建议。
他们需要的是短暂的松一口气。
所以阿尔法只是用手去顺两奥的徽章发片或者奥特天线以传递安抚,明白日渐流传开来的“奥特之母”和“奥特之父”的称号正是他们努力并因此得到尊重的结果。
阿尔法:“已经做得很好了。”
拦住她肩膀的手无声地圈紧,空气里的气味微微回甘。
“真的吗”
“嗯。”
“是阿尔法自己的想法吗?还是你听别的奥...”说了就来借此安慰?
“都有。路过的奥有说,我也觉得你们的变革很好。”
一手顺抚一手回抱,阿尔法重复道,“已经做得很好了。”
结果是得到了更紧的拥抱,披风下的躯体似乎在微微颤抖,大概是真的太累了,毕竟他们过于快速地推行了变革,几乎是雷厉风行地向着当初设想的未来进发了。
可变革是难逃争议和反对的,玛丽和凯恩不可能不知晓这一点。
大抵是心态的波动终究难以避免吧。
“已经做得很好了。”
并不宽阔的病房里,阿尔法只是单调地重复着肯定,蓝黑底纹的躯体几乎被厚重的红色披风整个遮盖住了。
-
想出去。
撑着脸无聊地看着银十字外几乎一成不变的景色,阿尔法几乎有些郁结。
于是她侧目,对着捧着她的手、上药动作已经娴熟了不少的佐菲开口道,
“我想出去。”
难得的交流意图让习惯了阿尔法从同意上药后就对他几乎保持沉默的佐菲动作一时顿住了,他抬起眼灯,是很明显的惊讶神情。
“哎?”他压低声音发出疑惑的音节,大概是在沉寂的病房呆久的缘故。
顶着期待的目光,佐菲在愣神后试图拒绝,“可是前辈,你还有伤势。”
阿尔法:“我可以浮空。”
可佐菲再次拒绝,语气虽然温和却相当坚定,“玛丽队长不会允许前辈一个奥出去的。”
所以只要不是一个奥就可以了吗?
阿尔法眼灯闪了闪,看着坚持想法的佐菲,认为自己找到了突破点。
她放开了撑住脸颊的手,本来除了涂药部分几乎都持远离状态的躯体一瞬间凑近了床边的银奥,并在对方惊讶到想后移前握住了对方沾有残余药膏的手。
毕竟要是她说出方案后佐菲耍赖选择直接跑了就不好了。
阿尔法谨慎地想。
她看着惊讶到一时失声的银奥,盯着对方的眼灯不让他逃避,冷淡地说出方案,“那佐菲陪我出去可以吗?”
“佐菲陪我的话,就不算只有我一个奥了对吧。”
她带着期待询问,手指也无意识地攥紧,没有在意对方掌心越来越滚烫的温度。
片刻的沉静后,瞪大了眼灯的佐菲才像是从嗓子里挤出了回答,过于靠近的距离让他几乎不敢动弹,整个视野都被极近的前辈奥占满。
“...前辈,靠太近了。”
干涩的声音和细微的挣扎动作,佐菲看着面前的阿尔法,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养父母奥都告诫他前辈的常识缺乏和一些对肢体接触的不在意。
“因为阿尔法出生就在战场上了,收养她的奥又很快战死,所以佐菲,她很难理解我们习以为常的事。”
他回忆着养父母的话语,脑海里描摹出的是小小的满身伤痕的奥影,一时间也没法对阿尔法此刻的所作所为说出重词,反而因为对方的举动感到了微妙的难过。
...前辈是因为缺少他曾接受过的奥特学院的教育才会有如此举动的,她不明白这对于普通奥来说已经是很亲密的距离了。
所以在短暂的换位思考后,佐菲努力恢复声音平稳思绪,对着眼灯灼灼满是期待的阿尔法点了头。
有他陪同的话,养母应该会同意吧
而下一秒,他猛地反攥,拉住了打算立刻出去的阿尔法,不容拒绝地拿过纸巾擦掉了她手指上沾染的多余药膏。
佐菲温和说道,“在那之前,前辈还需要把今日份的药膏涂完才行。”
阿尔法:...
阿尔法:“好哦。”
这个语气,不愧是玛丽的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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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好药后还是又停了一会。
阿尔法看着佐菲对着光屏划拨的样子,知道对方是在和玛丽凯恩请示。
真是个相当守规矩的奥啊,她坐在床边感叹,脚尖在地板上一点一点的,觉得这程序也太麻烦了,她出个门简直像是俘虏望风一样,和平年代是会让一切事情变繁琐吗?
不过当佐菲松了口气转过身来,阿尔法知道请示通过了。
带着些许的急促,她手臂撑住床板,想要借力浮空,却看到银奥背对着她半蹲了下来,姿态相当熟悉。
阿尔法:...
这是不信任她的浮空技术?
她的眼灯微微眯起,觉得对方是不是太想要照顾她以至于忘记她的实力了。
可佐菲背对她说出的解释堪称义正言辞,说是玛丽担心她带伤浮空容易出事,所以想要由他来背着行动。
玛丽真的会担心她到这个程度吗,连这么简单的飞行都不放心 ?
计时器里是微妙的不信任,可阿尔法叹了口气,还是选择了配合行动。
她知道这可能是佐菲的托词,但玛丽的状态从她回来后的确不算太好,最近更是因为推进变革压力重重。
所以哪怕只是极小的可能性,阿尔法也不愿意去拒绝女奥忙碌间隙的担忧。
揽上去的时候,没闻到任何气味,是独属于beta的特点,阿尔法倒是挺满意的,毕竟她偏爱的气味并不多。
而佐菲也很快调整好了姿势,在推开门的同时没忘记给阿尔法递上披风以便遮盖伤痕不引起过多注意。
佐菲:“那我们出发了,前辈?”
手臂圈住对方,但几乎没用什么力道只是虚虚地环绕着,阿尔法将头蹭在佐菲脖颈间幅度极小地点了头。
微风很快拂过躯体,将红色的披风吹出起伏。
老实说,还蛮新奇的,这种体验,阿尔法眯起眼灯想,因为佐菲的速度并不快,而是时刻注意着她的感受,所以吹来的柔风相当舒适。
而战场上的飞行向来追求速度和高效,如利刃一般的风才是阿尔法印象里的常态。
这就是和平吧,她看着下方掠过的重建好的光之国——这个她参与挽回的国度——能发现街道上的奥欢笑比曾经更甚、温馨感也比以前更浓了。
但这终究不是她曾待过的营地,和平让一切变得不同,当她彻底恢复,所面对的将不再是那些共同作战的战友,而是一个完整的、她其实并不甚熟悉的国度。
曾经的休息室不过是战场的小港湾,而等到她离开病房,需要是一处新的安全屋。
还有她曾委托看护的东西、蓝奥实验体那未知的去向,以及更多的...作为光国奥该明白的常识。
看着远处永恒的灯塔,阿尔法突然有些茫然,呼吸的一瞬紊乱让竭力保持着飞行平稳的佐菲不由地紧张询问,“前辈,是伤势不舒服了吗?要不要回去?”
她摇了摇头,“不是的。”
她只是在想为什么有一个奥迟迟没来看她。
那个她专属的导游先生。
阿尔法:“...能去一下警备队吗?不是找队长。”
-
“你问里诺?”
警备队前,作为队友b好友的队友c一脸意外地解释道,“他没有选择加入宇宙警备队,而是申请成为行星勘测员去了...”
他挠挠头,看着被队长养子搀扶来的阿尔法,当然知道好友有多喜欢粘着对方,也奇怪于其突然转变的目标,疑惑道,
“那家伙明明从没有准备过那些,从前也根本不考虑警备队以外的选项,只是不停地在练习盾而已,我也没想到...”
队友c絮絮叨叨地说,大段和好友相似的琐碎让阿尔法习惯性地走了神,直到最后语气上扬的结尾才回过来,“...不过神奇的是,他那样的半吊子居然一次就通过了考核!”
阿尔法:...
阿尔法:“是挺...神奇的。”
...行星勘测员吗,阿尔法眯着眼灯试着回忆。
听说是不需要过高的武力,任务也相对安全,除了一旦外出就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回来外几乎没有缺点的职务。
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在继续成为背景板的絮絮叨叨中分析利害,得出结论,直到安下方才猜疑着意外的心,才直白地打断了队友c仍旺盛的倾诉欲,“我知道了。”
她作出总结,“应该是很适合他的工作。”
而后不再等待回复,阿尔法伸手自然地攀上一旁一直在安静等待着对话结束的佐菲的脊背,把头顺势埋进对方的颈窝里,像来时一样。
佐菲愣了愣,还是第一时间稳住了身形,轻声问道:“前辈是累了吗?”
阿尔法在臂弯间发出了闷闷地一声“嗯。”
“那我们回去?”
“好。”
柔风再一次拂过,直到重新回到上空,阿尔法才缓慢地在没有任何干扰她气味的颈项里蹭了蹭,得到了佐菲的细小颤抖和“前辈请别蹭很痒”的告诫。
她没出声,而是在轻柔且安稳的飞行里感到了昏昏沉沉的睡意,并且再一次得出了曾经的结论。
这样的颈项,是很适合睡觉的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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