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部尚书段纶说道:“陛下,除了救济灾民,易州等地的河堤还要修筑加固,还有清理河道等等还需要一笔银子。”说罢,看了一下李世民的脸色,说道:“臣和工部核算了一下,总共需要七十万贯钱。”
“批了。”李世民没有一点犹豫,然后又看了一下唐俭,问道:“如今民部的库房里,还有多少钱?”
“还有五百万贯钱,但是那是不能动的啊,要压箱底的啊。”唐俭说道。
大唐,现在看似盛世,但是想要拿出七十万贯钱来,还是有点艰难。
实在是因为现在的这五百万贯钱,实在是大唐最后的家底了,是不能轻易动的,而且现在边关战火不休,打仗打的就是粮食和钱财,这一笔笔的军费,都是一个高昂的价格啊。
侯君集打了胜仗了,准备就要班师回朝了,到时候犒赏三军,又要一笔钱财。
“批,能给多少就给多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世民即使是皇帝也要为钱发愁,“实在不行就从皇宫的内弩里拿钱,缩减宫中用度,无论如何,不能把压力施加给百姓了。”
“这七十万贯钱还只是第一批钱呢。”
“之后安顿灾民,清理淤田,还有受灾百姓的房屋,牲畜,来年春天的耕种的种子。”
“还有河堤的加固的这些。”
工部尚书段纶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看着李世民的脸色,说道:“这七十万贯最多只能顶着现在这些,之后微臣说的那些,明年开春的时候就要用上了,这笔花费的钱,还请陛下御批。”
柴米油盐酱醋茶,都是钱,一个国家也是,虽然有各种赋税可收,但是也是到处都在花钱,而且国库里的每一笔钱都确实已经有明确的花销了的。
李阙在脑子里回想着,之前的看过的那些关于大唐的税收和财政收入的奏疏和收入和支出的明细表。
大唐开国至今,边关战火一直未曾休止过,全国上下的财力物力的供应也是唐军在边关战场所向披靡的底气,而且对高句丽和安南,南诏地方等,每年的军费花销也不小。
但是李世民也是个以民为本的帝王,不舍得在百姓身上加太重的负担,所以现在主要的支撑的大唐财政的,就是每年的盐税和山川河泽之税,其他的税收都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如此一看,国库确实也没有什么多余的钱,这些年来国库的钱也一直都是拆东墙补西墙的。
“前不久的时候,京城不是卖了邮票了吗?收了的二百四十万贯。”李阙想了一下,说道,“驿站改为油毡已经把这个旨意明告天下了,照孙儿看来,不如把扬州杭州苏州,洛阳,益州,蜀中,太原等商业繁华之地,也开始售卖吧,所得的钱财,也全部用在易州赈灾上吧。”
“没进自己口袋的恰鸡永远都不是钱。”李世民沉声说道,“要是发卖邮票所得的款项,不如人意,也还是拆东墙补西墙,我们做事,也不能在一个绳子上抓着,凡事都要有两手准备。”
在行军打仗的事情上李世民可以说是无所畏惧,甚至是无畏生死,但是百姓民生上,确实小心翼翼的。
邮票的钱,只能看到长安城的收入,其他的地方到底怎么样,他也没看到呢,所以不敢放心。
煊赫的大唐帝国居然也会被这小小的七十万贯百来万贯的赈灾收入给难着了。
说到底,李世民治国还是太过板正和小心翼翼的,不舍得在其他的地方动脑筋,打一些其他的主意。
要是一千多年后的那个什么盛世的十全老人没钱花了,有的是各种各样的办法,什么朝廷公开明目张胆的卖什么顶戴花翎,还有官员的议罪银,甚至是海军建设的钱,都被拿去给皇帝盖私家花园了。
还有哪些下江南,圆明园,十大武功的打仗的那些,这些钱不就都是这样来的吗?
可是李世民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的。
李世民从皇位上站了起来,背对着手走到了大殿的窗口。
窗户外面本来今天还万里晴空的天气,现在居然蒙上了层层乌云,遮挡住了阳光,让整片天地间都变得有些阴暗起来。
“阙儿。”李世民突然发出了一身叹息,“打天下易,治天下难啊。”
可以让心理条件素质都非常过硬的李世民也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感慨,看来这大唐帝国的当家人,确实不好做。
“传朕旨意。”李世民接着说道,“含嘉仓,还有关中,蜀中,益州的粮库,调拨粮食快速运往易州救济灾民,八十万石。另外民部拨款,八十万贯。”
说罢,李世民回过头来,看着诸位大臣们,说道:“现在咱们还是先把水灾地区的燃眉之急给解决了,其他的事情咱们这些天慢慢想办法吧。反正总会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
说罢,李世民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目光像是锋利的刀子一样,“朕今天把话撂着在这里了,如果有谁敢在赈灾钱款和粮食里面搞什么小动作的话,那就不要怪朕翻脸无情,也不要怪朕的刀子不认人了。”
“臣等遵旨。”诸位大臣回答道。
突然的,一阵大风吹过,窗户边的链子有些许的晃动了起来,时有时无的小雨落着在明亮的地砖上,然后一下子又不见了。
李阙看着李世民眉头紧皱着,还有那冰冷的眼神,和那一脸不耐烦的脸色,就知道他现在已经是被这些钱财的事情搞得发愁。
他尽力守护的大唐帝国,夙夜殚精竭虑的大唐江山,其实原来是这么脆弱。
他也是一个想要把一切都做到最好的人,不管是在治国还是军事上,他都想以后写着在史书上,他李世民是一代明君,他是做的最好的,不会有人比他为这个大唐江山做的更好了。
他其实也是想向天下人都证明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比他的兄长,隐太子李建成更加配得上这个位置,他会比李建成做的更好。
但是他登基二十年来,好像永远都无法在百姓和军事上找到一个平衡的兼顾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