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山坡今天格外热闹,有的人挖坑、有的人抗树、有的人浇水,村里没事儿的人都过来了。
因为树苗等不了,需要尽快栽种,所以王青麦就花钱请全村人过来,一人一天50元。
宝月姥姥和一群老太太在做大锅饭,怕宝月跑来跑去碰到了,就让她出去玩。
王梁月就带着宝月和家里的两只小狗出门溜达了,路过王二临的大伯家,就喊他一起出来玩儿。
这几天红薯奶奶怕村里人在王二临耳边嚼舌根,所以除了王宝月过来,其他时间都不让他出去玩儿,在家正无聊的王二临听见宝月的声音,就开心的跑了出来。
王二临的堂哥红薯也就比他大一岁,正是贪玩的年纪,看见弟弟出去,也吵着要出去。
家里今天没有大人,只有梁盈盈带他们,她既要看顾好红薯不让他外出,又要清洗大人们早上吃过饭的碗筷,很是手忙脚乱。
梁盈盈擦拭着脑袋上的汗水,懊悔自己忘记了上辈子在红薯奶奶家过的如何水深火热了,现在再次经历,很是不能适应。
她开始细细回想,上一辈子她是如何度过这半年才被收养的,耳边热水壶烧开的声音,唤醒了她脑海里碎片的记忆。
烧水壶的鸣叫、孩子的啼哭、大人的争吵···上一辈子是因为红薯的重度烧伤,全家人在家和医院来回奔波,所以就没人注意到她在干什么。
想到这里,她转身看着红薯因弟弟要出门玩,也要跟着过去的背影。
她要阻止这件事吗?可是他们家对她并不好,他们把她当成一个丫鬟一样,让她洗碗、扫地、带孩子。
梁盈盈的思维还停在20年后,孩子都像温室的花朵,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但现在七八岁的小孩,都已经是家里的一个小小劳动力了,可以做一些简单家务和带弟弟妹妹了。
因为她并不是自己家的孩子,所以红薯奶奶也不敢像对自己家孩子一样严厉,即便她扫地、洗碗不干净,也会在她之后再查漏补缺一下。
即便是这样,来到这里几个月,梁盈盈心中也积累了对红薯奶奶家的怨气。
哐当···
红薯妈一手提着空了的水壶,一手推开门,从外边走进来,然后随手将水壶放在院里的桌子上。
“盈盈,你去把花生的干净尿布拿一块过来,我给她换一换”
边说着,红薯妈就将背在身后的小婴儿解下来,一边把脏了的尿布取下来,一边撩开衣服准备喂奶。
她这是抽空回来喂喂孩子、上个厕所,一会儿还要赶快回去呢。
农村人都比较朴实,今天是拿了钱干活的,她可不能让人家觉得她偷懒。
匆忙喂好奶,换上尿布,她把小婴儿放在床上,让梁盈盈先看着,准备上个厕所就走。
梁盈盈坐在床边,透过窗户看见红薯妈走进厕所,又看见因为妈妈突然回家,在妈妈身后不停转悠的红薯。
红薯看见妈妈进了厕所,就停止跟随的脚步,然后看见院子桌上的水壶,就双眼一亮。
他拿起水壶打开瓶盖,就走进厨房,准备帮妈妈灌满水。
看到这一幕,梁盈盈知道那件事要发生了,但是她依旧没有动,只是坐在那里等待事情的发生。
“小萝卜头,你快点,我们在门口等你”
王二临跟着王宝月、王梁月走了一段路后,看见人家兄妹俩一人牵着一只小狗,就有点心羡慕,突然想起自己也可以牵自己的小羊,所以就跟宝月他们回来牵羊。
“好”
王二临跑进大门,直奔后院的羊圈。
这时候厨房响起了梁盈盈等待许久的哭声,因为哭声很大,门口的王梁月、王宝月、厕所的红薯妈都急忙奔了过去。
厨房地上洒满了水,烧水壶掉在地上,红薯穿着的白色短袖全湿了,他长大嘴巴哭,泪水和鼻涕糊了一脸。
孩子的皮肤比较嫩,才一会儿功夫就红的像一只煮熟的虾。
红薯妈被这一幕吓的不知道如何是好,王梁月走进厨房,把屋里的设施大概扫视一遍,看到水缸里插着的水管,走过去立刻抽了出来。
“宝月,小萝卜头,你俩去压水井”
听到王梁月的吩咐,宝月和王二临立刻跑出去压水井,随着两个小孩的动作,冰凉的井水被抽了出来,顺着水管输送到了厨房。
看到手里的水管冒水,王梁月立刻将水管伸到红薯的脖子处,红薯的脖子并没有烫伤,凉凉的井水顺着脖子流到他的前身和后背。
火辣辣的刺疼感减轻,红薯的哭声也小了很多。
红薯妈这时候反应了过来,立刻走出院子,接过宝月和王二临手里的压水井,她毕竟是大人,力气大,水流就更大了,红薯身上的疼痛感减轻的更多了。
孩子烫伤不是小事儿,所以红薯妈让王二临去宝月家叫红薯奶奶过来,看是不是要送去医院。
因为两家距离近,红薯奶奶不一会儿就跑了回来,看见哇哇大哭的孙子,也急的直掉眼泪。
“快快,拿牙膏和酱油”
几个跟着过来的老太太立刻出主意,边说着就七手八脚的去给红薯脱衣服。
“等一下~不能这样来,会加重伤势的”
王梁月对于九十年代农村对医疗知识的匮乏认知还是了解的,所以立刻制止道。
“奶奶,有剪刀吗?”
“有有”
受王梁月的镇定、胸有成竹的影响,老太太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跑回自己的房间,拿出针线筐的剪刀递给了他。
王梁月将水管交给红薯奶奶让她继续给红薯浇水,拿着对他来说有点大的剪刀走向红薯。
“红薯,你不要动,要不你会留下丑丑疤哦”
边说边小心翼翼的将红薯的衣服一块块剪开,即便红薯很听话,没有挣扎,他还是花费了不少时间才将衣服都剥离完。
即便一直冲着水,红薯胸前还是出现了大片的水泡,
而后,王梁月又让红薯的妈妈和奶奶接了一大盆水,让红薯跳进去泡澡,因为是盛夏,到不怕他会冷。
“先泡水,等一会大水叔叔回来,你们再带红薯去医院检查,开一些烫伤药膏”
“不要涂抹牙膏和酱油,那都是偏方,会加重烫伤的”
院子人分工明确,操作得当的处理完烫伤。
上一辈子红薯烫伤后,红薯妈立刻给他把衣服脱了下来,有的皮肤已经和衣服沾在一起了,也被她强力撕了下来。
红薯奶奶回来以后又在伤口上涂抹了酱油和牙膏,双重的伤害,导致伤口发炎溃烂,住院了好久才能回家。
梁盈盈眯着双眼,看向改变事件走向的关键人物王梁月,事情有点不对劲?这绝对不是一个5、6岁小孩懂的东西。
难道王梁月也重生了?
可是他重生后为什么不去杨春泥家里,杨家不是对他很好吗?
因为王梁月标准的烫伤处理方式,红薯的伤势并不严重,因为年纪小,好好照顾,疤痕也会慢慢消失的。
晚上从医院回来的王大水提了一大袋酸奶、鸡蛋糕和零食糖果来到王青麦家感谢,看着院大人之间的极限拉扯,王梁月带着宝月去看已经回家的红薯。
因为他是穿书,所以除了主角和反派身上发生的一些大事件还记得,但像红薯这样的路人,书里都是一笔带过,他不可能逐字逐句的都记得。
但是梁盈盈不一样,她是重生,这些上一辈子发生在她身边的事儿,她不应该不记得,还是她就是记得,但是并不打算阻止。
但这样对她又有什么好处呢?
梁盈盈的脑回路比较奇特,他觉得还是需要多多关注,以防在她身上栽跟头。
红薯已经上好药,包好纱布,躺在床上享受奶奶的水果投喂,看他没事儿,王梁月就出门等宝月和王二临了。
“哥,你放心,在你好之前,我会一直帮你放羊的”
“我也来,我也来”
“杨瑜洲,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梁盈盈不知道从那个角落冒出来,说了一句话转身就走。
杨瑜洲?王梁月眼睛一闪,她应该不是叫错了,难道她以为自己跟她一样?所以叫的是书中被杨俊海收养后改姓的杨瑜洲。
王梁月不动声色的跟着梁莹莹往外走,直到拐进玉米地的一个小路上才停下。
“杨瑜洲”
“什么意思?我以前的确叫瑜洲,但是我是叫梁瑜洲,你忘了吗梁盈盈”
“你不要再装了,咱们都重生了,你不用瞒我”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即便梁盈盈知道一部分真相,他也不准备承认。
“你不懂?那你怎么懂烫伤急救的?”
“与你无关,你叫我出来想干什么?”
王梁月不想跟她纠缠重生与否的问题,他想知道她把他叫出来的目的。
“你去跟王青麦夫妇说不要在他们家呆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各归还其位而已”
“哈···你不是很排斥宝月他们一家吗?”
对于梁盈盈的目的,王梁月有点不理解,难道这就是女人的反复无常?
但是在看见梁盈盈因为洗东西泡的有点发白发皱的指尖、还有变成九分裤的长裤时,一下子他就明悟了。
看着王梁月的打量,梁盈盈变得局促不安起来。
“看什么看?你现在的之所以生活的好,那是因为你顶替了我,你享受的一些本来都是我的”
“你为什么不去救红薯?”
知道了梁盈盈把自己交出来的目的和原因后,他就不想再聊,正好趁这个机会问出自己的疑惑。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
“你上一辈子是在红薯家呆了半年才被宝月家领养走的,你是知道红薯什么时间烫伤的,你为什么不阻止?”
“我为什么要阻止,这是每个人既定的命运,我们不能干涉”
“那现在就是你这一辈子的命运,我以后一直会是王梁月,这也是我的命运”
王梁月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信息,至于梁盈盈不想说的,其实也不外乎是她天生的自私罢了。
不准备跟她继续再说下去,王梁月转身就走。
“你不怕我把你重生的事告诉宝月的爸爸妈妈吗?”
梁盈盈有点气急败坏的冲着王梁月离开的背影喊道。
“你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