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时归挪开视线，想也不用想，泉司尘又开始了他那一套。

他等导演结束拍摄，和大哥跟所有人道别，路过风止身边时脚一崴，整个人往旁边跌倒。

那边方荣还在犹豫该不该打招呼，毕竟自己之前……他还没理清楚，就听见“啪嗒”一声。

泉司尘无助地坐在地上，脚压在身下，哎哟叫唤，“你”了半天。

风止和陆潮讨论公关，两边记录奋笔疾书，团队给出方案，相互配合。

泉时恺在摄影机拍不到的位置就和泉司尘拉开距离，在门附近等了一会，发现他意图后动身。

“要去追了。”

申司双手握拳，用手腕抵住泉时归，“起来么，你先回去。”

泉时归看了看便宜大哥，又看了眼里面泪流满面的泉司尘，“一起去看戏。”

他声音大，引得泉时恺往这边望。申司捂住他的嘴，朝草丛后面闪。

“怎么了，你又不是大哥小迷弟，怕什么么。”

“误会。”

泉时归点头，“你怕被看见跟我在一起。”

他抬脚，慢动作离开。

“不是。”

泉时恺没看见什么，坐在车里又等了会。泉司尘还没出来的打算。他看看表，升起车窗。

“跟过去。”

申司招呼泉时归。

“便宜，大哥！”

泉时归早已到泉时恺面前。

他对大哥没好脸色。

虽然此人对自己没做出格之事，但已知剧本写得太过抓心，他听小本骂了半天，用完三包抽纸。

泉时归印象深刻，因为小本骂完后不肯告诉他后续剧情走向。勾人不处理，就跟搞大人肚子不负责一样。

渣男，泉时归把小本锁在结界里，又骂了一遍男人没有好东西。

他敛起笑意，“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泉时恺哼气，他都来好几天了。是说怎么没见弟弟来打招呼，感情不知道么。

他用挑剔的眼光打量着，弟弟瘦了，离开泉家，过得不好么。

泉时恺刚要开口，一个身影横在他和弟弟之间。

申司阴沉着脸，面色不善地看着泉时恺。

眼前人和小泉有些像。风止告诉过他泉家的事，看来这就是让小泉不高兴的元凶。

申司看见泉时归脸上笑容消散，把一切怪在泉时恺身上。

“无关人等，别在这讨嫌。”

泉时恺怔住。联邦成立，泉家得势。许久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他下车，和申司相对而立。

小本从泉时归衣袖里冒出头。它恢复了小纸片形象，泉时归术法压制，它略显狼狈。

【宿主好狠的心。】

泉时归“嗯”了一声。

泉司尘发现状况不对，朝门口走，看见泉时归和泉时恺站在一起，吃惊。

他调整面部表情，“哥哥，等久了，我们回去吧，我请你吃好吃的，给你接风。”

泉时恺甩开泉司尘碰到的手，和申司大眼瞪小眼。

“走吧，我们也吃好吃的。”

泉时归望向申司，学泉司尘语调，凑到申司面前。

“好。”

风止得到陆潮保证，让手下人稍作休息，自己混到餐厅，和申司见面。

“小泉好久不见！”

风止脱了长袍，抱申司被躲过，转而给泉时归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泉时归囔囔着“才见过”，申司笑而不语。

两人聊天，和联邦的官话相似，但每一个词泉时归都听不懂。

风止说着类似“查清”“环星”“湳祝”，申司回他“泉家”“阴谋”“交易”。

泉时归低头，问小本知不知道后续，他要判断，哪一方属于他的标准。他不做无用功，只讨好需要讨好的势力。

【抱歉宿主，系统大人说，小本不可以告诉你。】

小纸人猛烈摇头。

泉时归：“你不说它怎么知道，当真不行？糖葫芦很好吃，红豆糕也不错，牛奶你喝不喝？啊是联邦特产大鸡腿，好像很美味。还不能告诉我？那都是我的了。”

小纸人湿答答地摇头、点头，再摇头，发出“嘤嘤嘤”地啜泣。

风止告诉申司新消息，家里发生怪事，星座台上的金像，总是放出彩色光芒。

“前天开始的，守卫去看，什么也没有。”

“知道了。”

方荣萎靡地躺在床上。风止和所有人打招呼，唯独跳过他和泉司尘。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之前的事。

还好亲友团吃饭的地方和他们不在一起。经纪人临走前，还嘱咐要和风止拉拉关系。

风行也算行业头部，老板应是翘楚，怎么这样小心眼。

他越想越想不过去，强绷着的神经到了极限，抑制不住，沉沉睡去。

泉时归和申司一前一后进入宿舍，空气里充满腥臭，刺鼻的血味混合着水汽。

泉时归揉揉鼻翼，拦住申司。

“跟上我。”

房间漆黑，只有当中下方床铺发着蓝光。

那里原是风止睡着，现在是方荣的位置。

床上隐约有个人形，拱起小包。

泉时归听见呼吸声音，皱起眉头。

这个空间在他踏入之前，没有“气”。

“气”是维持生命体征的基础，无论强弱，凡是活着的生灵，多少都有气息。但这个不大的空间内，又能清楚感受到方荣的呼吸。

泉时归掐指，从袖子里摸出罗盘。

他一直放在身上当挂件。

这种物件在这里没人见过，自然不会不让他带着。

《蓝盟》最开始收了他们所有生活用品，统一提供。泉时归身无分文，李勤凝知道他的情况，也没细致检查。没有人能想到，一个人的内芯，已经不是之前的人了。

泉时归屏气，打了个手势，让申司停在门边把风，自己去掀开被子。

方荣面色铁青，咧着嘴，露出尖长牙齿，眼睛睁得老大，一动不动。

泉时归右手抖了抖，左手攥在袖子里，指尖掐住自己。

方荣浑身僵硬冰冷，毫无生气。

可又有温热呼吸扑打在他手腕。

泉时归打哆嗦，他实在是不想，跟那点人再有接触。

他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宿主小心。】

小本探头探脑，它不明白泉时归所想，但能感受到他的恐惧。

随着小本惊呼，床上侧卧的方荣躺直。胳肢窝、骨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方荣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巡视房内一切，张开嘴巴。

“这，这是什么啊，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一段！”

泉司尘走到门口，问申司怎么不进去。

申司挡在门边，也不让他靠近。

“麻烦。”

泉司尘打哈欠，不理会申司，一边嘟囔着“困死了”，一边朝里走。

他忽然停下脚步，疑问、震惊。

练习生们被他的尖叫吓醒，纷纷聚在他们门边。几个胆子大的走过去扶起泉司尘，逃离到空旷的地方。

申司睨了他们一眼，走进宿舍。

“你怎么来了。”

泉时归分心，马上被方荣逼到墙拐角。他叹气，掐指念诀，摸出黄纸，用手指画了几道。

红色血丝从他指尖溢出，像被牵引，形成图案。

泉时归把黄符贴在方荣脑门上，转身同申司打趣，“厉不厉害。”

风止从人群里钻出来，“啊，是‘傀’么。”

他带了点探究意味，眼睛瞟申司。

后者点头。

“《环星志》言，傀者，诡兵也。面僵发青，后颈乌黑，剧毒。就这？”

风止上前，绕着方荣转了几圈，“很危险么。”

泉时归绕绕手腕，“还行。”

黄符随风飘落，方荣挣开束缚，冲风止龇牙，“呃！”

“怕了怕了，小泉管管他！”

风止拔腿就跑，退回到门边，和方荣保持安全距离，“司，别过去。”

“环星毒物出现在中心城，我们有逃不脱的干系，不能让无辜的人独自战斗。你去联络女王，她明白要怎么做。任何人都不能相信，直接找她。”

风止似懂非懂，“当做信物，回来还你，他们不让我进。”

他跑回申司身边，摘下申司一直挂在腰间的铃兰玉佩。

“你！去吧。”

申司背手，靠近泉时归，“不要管他，你管管我。”

泉时归纳闷，“不是说让你不要进来么。啊，你过来点。”

方荣力量大增，也更加聪明。泉时归无法再将符咒贴在他身上，还没凑过去就被躲开。

泉时归躲在床柱后面，摊手翻做屏障。

申司恰好在屏障落下前进屋，保护罩把两人拢在一起。

方荣眼瞳全黑，隐隐透着怪异的红色。

泉时归警惕，身子弓起来。

他见过这种东西。有熊部遣使伐虞，使者领兵，带三人，身长二尺，虽小却灵巧万分。其人眼黑而红，后颈坚实，刀箭难侵。唯一破绽是腋下半寸，需以生人血灌之，合禁符，长咒相制。

有熊部管这叫“诡阴”，据说是他们部族内生长的奇花浸泡所致。

泉时归没想到在中心城也能看见，他越来越怀疑自己到底在一个什么地方。

若说是记载，有些事情他完全没印象，但有些，他又很有感觉。

小本担忧地从泉时归袖口冒头，【宿主，这不是我们安排的。】

“嗯。”

泉时归压制情绪起伏。

小本已经被吓得发抖。他还有需要帮助的地方，不能太不顾及它的感受。

“这里，交给我，查一查，有什么人，接触过有熊部。”

泉时归攥拳，觉得自己口吻过于严肃，自以为贴心地补充，“查得到么。”

小本欲哭无泪，宿主的命令，它只有遵从。没有查不查得到，只有能不能说。

小本在意识海里连接归墟中控室，发现数据终端被本控制。

本对它摇头，搬了椅子让它休息半刻，才放它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大肚子的解释:文档的批注写着后面某一章有那种剧情，但是看现在这个，综合朋友的意见等，嗯，我觉得还是未来单开生子会比较好。从点击、评论等因素来看我应该在垃圾回收站，反正，再说吧。

写文和写论文一样，有种没有脑子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