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回信……哎呀，不说了，同之前那样也能解决，泉还是耐心休养，总得好得彻底才能安心。”

吉亚歌拍泉时归肩膀，哄孩子般让他自己翻阅血族手册，自己到一旁处理堆积事务。

泉时归被拍了几下，扭身躲开，没漏下吉亚歌眼中转瞬即逝的惊愕。

看来这也不是一个和善世界。

他还以为能有不一样的体验。

泉时归警惕，掏出竹简放在手册上。

竹简从右到左，竖排刻字，比满是图案的血族手册容易看懂。

泉时归找到“血族”条目，根据吉亚歌介绍对应时代。

泉时归笑出声，竹简打开后半部像被墨染过。泉时归举起竹简，对着灯光反复看。他愤怒，不死心，最终妥协：该死的系统，拿半成品寻他开心？

吉亚歌转头，疑惑看向自家亲侄，面对他奇怪举措也不惊慌，同往常一样勾起嘴角，回神批阅书信。

泉时归恶补知识，对归墟有个大概了解，又翻砖头厚的书，颇为吃力地从图画中吸取时代记忆。

按血族历法，现在约是十五世纪，距泉时归所处时期已过四千余年。他粗略接受这个事实，那个人还活不活着已经很难说了。

等他回去，哼哼。

泉时归翻到最后一页，心里有了认知。

摩崖洞恶鬼要是能看见，当知道又有人要倒霉了。

吉亚歌见泉时归笑，封底朝上，理好信封，过去揉他脑袋。

吉亚歌推出银质餐车，替泉时归围好餐布，掀开盖子露出新鲜的肉块，“左叉右刀，试试。”

泉时归作呕，肉块完全没经过烹制，原生态的气味混合暗色血液。吉亚歌满眼鼓励，手持刀叉中段，把手对向自己。

“叔叔吃。”

红酒荡漾在橙色灯光下，照得泉时归眼波摇曳。室内无风，泉时归银发贴在脸侧，吉亚歌呆住，顿了一下，“泉不喜欢？这个呢？”

他变魔术一般，伸出手心里放着白瓷圆盘，不足他手掌大，来自遥远的东方文明产物。

瓷盘上放一朵红色鲜花。

“才做好的，是樱桃提取汁、苹果和栗子混合物，黏糊糊的是蜂蜜、奶油，还有小面包。不知道味道如何，打算让老对头试一试……泉喜欢？不不不，不行，我们高贵的血族，怎么能吃这种粗糙的食物……”

那你拿出来，是为了引诱我么。泉时归捏弯勺子。

“很好看？等确认可以，叔叔悄悄做给你吃。”

发现泉时归不愉快，吉亚歌半蹲，贴上他耳朵。

泉时归僵硬点头，在吉亚歌眼里是小孩子闹脾气，他不在意，插了一刀肉在泉时归眼前晃了晃，“真不吃？叔叔可要吃完了，啊——”

泉时归看向吉亚歌，眼神平淡。他跳下椅子，酒红色天鹅绒垫凹陷回弹。

他向门边走，穿过拱形长廊。

“泉长大了，真无趣。”

吉亚歌慢条斯理端起酒杯，卷起肉块放进嘴里。

泉时归回到地牢，申衣背靠木栏，闭目养神。

“你在听。”

泉时归钻进笼子，空隙对他来说正好，“跟我出去。”

申衣没说话，被泉时归摇得难受，起身，“不去。”

“现在出去，我有什么好处。”

“我。”

他初到这个世界，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身份。作为狼人少主，总该为血狼两族和平考虑。泉时归有信心对方同意，他见过太多表里不一的人。

申衣上下打量，评判泉时归满不满足“好处”的条件。

他沉默好一会，最终同意，“我有条件。”

“请说。”

申衣没料到他会答应这么痛快，“还没想好，到时再说。”

“不行，若你提出无礼要求……”

“那算了，我在这里也还可以。”

申衣拿捏泉时归，比起自己想出去的欲|望，小亲王似乎有更迫切的需求。他吃不透泉时归想法，但能通过气味判断，泉时归比他希望自己出去。

果然，泉时归咬牙，“可以，你等着。”

泉时归没处理过这么麻烦的人。他需要一个“本地人”，替他出面解决不方便的事情。

申衣这样说话，要在冥界，早被他打得灰都不剩。

泉时归再度尝试，绵软放下无力的手。

身为血族，一点特殊能力都没有么。

泉时归不满，逼近申衣。

身体内里涌上一股热流。着急谈判，泉时归忘记狼人对自己躯体的吸引。月亮蒙上浅淡血雾，透过唯一的天窗露脸。申衣不自觉发出嚎叫，双手同时按住泉时归肩膀。

小亲王真大胆，血月前夕也敢独身亲近狼人。

申衣跳上石台，低头看泉时归，他们身份完全换了个个，他耐心、细致打量泉时归。

泉时归被抓痛，挣脱申衣手爪，蜷在地上。体内燥热难以压制，犹如岩浆喷涌，涨得他血管酥麻，又像被蚁兽啃食。

可恶。

泉时归不能容忍自己如此落魄，他恍惚看见申衣，居然在笑。他瞄准目标，扑过去，把申衣本就不完整的衣衫撕成布条。

两人扭打在一块，泉时归双|腿夹住申衣左腿。

“你疯了？”

申衣在高处看戏，没料到小亲王有此举动，被推得措手不及。

对方眼里血红，露出尖锐牙齿，在挑选从哪里下口。

泉时归听不见申衣说话，只察觉对方反抗。狼人体魄强健，胳膊比他大|腿粗，他得两只手，才能扒住申衣，防止对方挣脱。

“啊呜，呜呜！唔呜、呜呜！”

申衣不费多大劲就能将他掀开。慌乱中，泉时归咬到舌头，却不得不稳定情绪。

不要，放开！乖乖、听话！

申衣听不懂，只当小亲王挑衅，眼神微凛，另一条空腿弯折上钩，反别就要踢出去。

小亲王死赖在他身上，小胳膊细腿，摔下地得躺上三五天吧。

念此，申衣放慢速度，改腿换拳，向泉时归脖后出击。

那里脆弱，最能一招制敌。

申衣斜肘拐住泉时归胳膊，手刀劈上他细嫩脖颈，泉时归吃痛，“嗷呜”一下，用力咬住申衣。

申衣预计能解决泉时归的威胁，没料到加重对方逆反心理。血管被刺穿造成的痛感远没有心理承受的恐惧剧烈。申衣凝力，猛地推开泉时归，用手捂住伤处。

泉时归不肯放手，申衣一掌打在他腰侧，他才吸入的血液被力反作用镇出。好歹身体异动被压下，狼人少主，还真是个好东西。

泉时归舔舐申衣手指，止不住的血液从他指缝流出，按压缓解流量，却增大流速，申衣嘴唇泛白发青，后退两步坐在石台上，无法抗拒泉时归细微动作。

见申衣不挣扎，泉时归满意。他停在申衣面前，后仰脖子，点点头。

泉时归眼里残余迷茫，歪着脑袋眨眼，张大嘴咬住嘴唇抿上。

不等申衣作反应，泉时归倾身，凑上去，亲吻那里。

申衣眼中厌恶情绪达到顶值，他完全没力气推开泉时归，只能小幅度向后挪自己。方向全然被泉时归把控，他朝后撞上木栏，左或右都被泉时归预判。

泉时归笑意吟吟，申衣被红鸽血迷住眼睛。

“我跟你出去。”

“早这样多好。”

泉时归挤出栅栏，从拐角杂物堆里摸出斧头，“没钥匙，躲开点。拿不动，你自己来。”

泉时归看着强壮狼人不接斧子，自行劈开木头，思忖带他出去会不会过于危险。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泉时归看见阴影笼罩在自己身上，申衣扯开栅栏阻隔，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双手抓住黑色披风，稳定下盘。

可能迟了。

狼人少主身上独特香气萦绕住泉时归鼻腔，血腥味和血月引力双重控制泉时归不算清明的神志。

申衣每向前一步，泉时归感觉那味道加重一分。

申衣壮硕的胸脯和泉时归眼睛平行，泉时归吞咽状，“好大……的月亮。”

他需要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受控制。

这种无知不像是装的。

申衣“嗤”了一声，揉揉鼻子，“没有吸血鬼会在圆月日会见狼人。”

他审视泉时归，“小亲王的父母——”

“没有。”

泉时归只在吉亚歌那里听过一丝关于父母的传闻，他还没有弄清楚身份，本着说多错多，言简意赅地回答申衣的疑问，“我问你答，不要多话。”

“好，抱歉。关于血月，狼人流传着古老传说。天降之雾，魔境之森，红瞳现世，动荡破除。狼人终身藏于黑暗，总有人不满。狼人于数年前分成两派，一派接受和平，尝试融入社会，另一派乐于挑动战争，借助月之魔力，巩固自身地位。月之魔力，源不可考。我不知道你们如何。但其实，这种现象只是天体运动导致，统治者为求地位稳固，编出哄幼崽的话。”

申衣的坦诚让泉时归惊讶，“你属于哪派？”

他判断狼人安全性。

“你猜。”

申衣绿眼珠转动，滚在喉头的话被咽回去。

泉时归刚要回答，吉亚歌的声音又从走道上响起。

他来送任务？

到底什么才是触发机制。

泉时归把申衣护在身后，警惕两人波诡云谲的关系。

泉时归同吉亚歌交涉，申衣本就是他的礼物，带走享用不为过吧。

作者有话要说：申衣想问：小亲王的父母没有说故事给你听么，本质上就是句调戏

系统给的说明书，会根据主人接受程度变成合适模样。本来准备给泉石简的，泉一个眼神，系统怂了。

石简很重，难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