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一大清早，花店的门就被拍得哐哐作响。

“秦州！秦州？！你在不在里面？！在就说句话！”清脆的女声带着焦急和怒气透过卷闸门传入，变得有些沉闷。

花店里后头还有个隔出来的里间，平时秦州如果来不及回去，就会在这里睡一晚上。

此时他还有些虚弱，尤其是门开后，明媚的阳光照在那张脸上，越发衬得男人的脸色苍白。

但站在门口穿着校服的女孩在焦急之下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见到秦州没事，她几不可见地松了口气，又立马僵硬地移开视线，硬声道，“年纪大了耳朵也聋了？这么大声叫你都没听见......”

秦州好脾气地笑笑，顺带解释自己夜不归宿的行为，“昨天整理得太晚，睡得熟了点，我看太晚了，就没有回去......”

“别跟我解释。”女孩撸起袖子抹了把额头的汗，像是完全没感受到秦州的好脾气，大声打断他，“谁有空管你去哪睡觉！”

说完，转身就要走。

还没等秦州反应过来，她又停住，半边身子回过来似是不经意道，“警察局来人了，说是昨晚有劫犯逃出来，逃到了这一片，要小区里的人都去物业登记信息。”

话音刚落，她也没管身后人的反应，急匆匆地往公交站台走。

高中管得严，七点半就要开始早课。

现在已经七点，早就过了女孩平时上学的时间，应该是出小区时才听到消息，再回过头来找的秦州。

秦州一边想，也不知道半小时够不够她赶到学校，又一边想，这是第一个来找秦州的人。

系统不知道他为什么愣在原地不动，却也尽职尽责，“秦韵，秦州的妹妹，秦州唯一在世的亲人。”

“我知道。”秦州抬眼看向小区外不远处后河的方向，“也是第一个见到原主的人。”

系统有些愣，过了一会儿才恍然想起来，在原来的时间线，秦韵是第一个见到原主成为污染物的人，也是.....

也是第一个被吃掉的人。

秦州收回视线，垂目凝思，些许碎发温顺搭在额前，盖住了那双墨色的眼眸。

在所有人看不见的一片平静的地面下，一群‘游行动物’四散游走，以坐在轮椅上的男人为中心快速扩张，它们层层叠叠，在老旧小区下建造着属于自己的王国。

它们所到之处，主人的意志如君主降临。

细细碎碎的信息涌入秦州的脑海。

等他再抬起头时，那双眼睛里已经是一片清澈笑意，“走吧，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当然应该努力配合他们。”

......

物业办公室内，几个特殊小队成员正围着一台手机。

“我确定信号已经消失。”手机里的男声有些失真，却掩不住急切，“但S级污染源的预警确实存在过.....它不会出错。”

笼罩整个安延市的预警系统是一种特殊的装置，是由S级异化者的污染源作为源动力建造，专用于预警A级以上污染源，甚至会自动追踪已经记录过的污染源踪迹。

这么多年来，它的准确性是百分之百。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一道防线。

“我信你，我信你。”接电话的男人先安抚住青年的情绪，才说道，“但是之前，安延市不是还有个B级污染源——乱葬岗，有没有可能是它晋阶.....”

“不，不可能！”那道男声打断他，“乱葬岗本身危险性并不强，之所以能评B级，是因为他的污染性强，但要在一夜之间跨越A级到S级，除非整个安延市沦陷！”

乱葬岗的B级评级有很多因素组成。

但昨天的S级......那是更纯粹更强大的污染源能量，才能让人类的机器捕捉到。

“可是我们已经联系了周围几个市，他们的系统都没有感知到S级污染源过境的情况，”男人的语气有些燥，“既不是外来的，也不是晋阶，这鬼东西总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吧！”

全场沉默。

“不.....不会吧.....”男人结结巴巴道，“刚诞生就S级，那不是.....全国都没几个的存在，我们不至于这么倒霉吧。”

“不会的。”另一个人安慰他，“原许港S级刚诞生就污染了数万人，连总部都有不少人栽进去，我们在这待了这么久都没出事，说不定真是机器出错了.....”

没人说话。

虽然他们已经在来的时候做好了送命的准备，但是比起已知的、有迹可循的污染源，死在未知之下显然更令人恐惧。

“再仔细排查一遍，”张凌的语气有些凝涩，“我马上通知总部增援。”

“那这里的人还要不要......”

原本他们是打算在弄清楚这个S级污染源的信息之后，尽全力将整片城北的人转移，但是现在.....

“申请封锁城北。”张凌语气坚定，“在没有查清楚这个S级污染源的信息之前，所有人都不能出去。”

万一这是一个长期潜伏、能令人携带污染行走的污染源，那这些人就已经不仅是受害者，更是新的传染源......

“是！”

几人出去通知市内警察局配合封锁，剩下一个人跟张凌汇报：“朝阳小区正在组织排查，但有个疑点.....物业调取监控时发现监控在前两天被人为破坏了。”

“前两天？”

“对。”她点头道，“朝阳小区市里是第一批建的电梯房，虽然破旧，但是物业是小区自治，监控一直都有人维护，但平常也没人会去看这个东西，今天一看才发现，周围所有监控都在前天晚上十点左右被人为破坏了。”

张凌皱眉，“怎么会那么巧.....”

“但是，污染源没有破坏监控的必要啊.....”

按照逻辑来说，确实是这样。

破坏监控是人类常用的手段，以武力横行的污染源完全没必要去做这么多余的事，哪怕这是个心智极强的污染源。

但是......张凌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有蹊跷。

“去查一下周围街道的监控。”他做了决定。

“好，我马上去。那这边的排查.....”

“我来盯。”

......

说是排查，其实主要是摸清楚朝阳小区的人都还在不在。

毕竟城北有这么多人，从人入手，比盲目摸索来得快多了。

只是张凌没有想到，他一出门就遇到两人吵架的场面。

不，准确来说，是单方面辱骂。

物业是一栋独栋二层小楼，只有楼梯。

此时狭小的楼梯间内已经被挤得满满当当。

“你说你一个残废老是往外跑什么！堵在这楼梯间耽误大家的时间，”嘶哑的公鸭嗓里带着满满的嘲讽和恶意，看着才十几岁，体型却有成年人两个宽的小胖子慢悠悠道，“腿不好就别到处乱走，小心碰到那个劫犯，命都没了~”

“小宝，别乱说话。”在他身旁的成年男人不轻不重地呵斥了一声，转头对坐在轮椅上的青年笑道，“秦州，你别介意，小宝他只是爱开玩笑，没什么恶意的......”

这话听得张凌直皱眉。

如果咒人死都不算恶意，都真不知道真正的恶意是个什么模样了。

“不过我家小宝有一点倒是没说错.....”那男人瞟了一眼青年的腿，又说道，“现在外面乱，你说你这行动不便的.....要是碰上什么大事可怎么好？”

他满脸褶子笑眯眯地说道，“张叔也不是不想帮你，实在是上了年纪腿脚不好，爬楼梯实在是费劲.....”

这几句话看似是为青年好，实际处处往人伤口上戳。

张凌终于看不下去，敲了敲栏杆肃声道，“在这吵吵什么呢！”

原本嚣张的父子两看到他立即收声，也让他终于看清轮椅上的青年。

柔软的黑发，眼尾下垂的杏眼，挺直的鼻，苍白的唇，清瘦的体型。

看着就一副.....好欺负的样子。

青年也果然不出张凌所料。

挑事的父子两还没说话，青年首先勾起一抹温和的笑，眼里带着歉意道，“抱歉，警官，是我把楼梯堵住了。”

张凌又看了一眼不再出声的父子两，“没事，你是来登记的吧？”

“对。”青年的手不自在地动了动，可能是因为目前的窘境而有所不安。

张凌点了点头，转头往办公室里走，等他拿着登记本再出来时，那对父子已经不见了。

他也没管，而是径直将登记本递给青年。

青年道谢，然后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即使是黑暗的楼梯间，以张凌良好的视力依旧能看出青年的字苍劲有力、别有风骨，显然是刻意练过的。

“你叫.....秦州？”

青年抬头，一双干净清澈的墨色眼眸熠熠生辉。

“对，我是秦州。”

作者有话要说：dbq，可能有点装，但我真的好想写bking呜呜呜感谢在2023-03-06 23:50:50~2023-07-08 00:1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云烟 67瓶；41243919、每天都想爆炒Gin酱 2瓶；星月灿烂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