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二……五百……六百……”

莫徊算了算这几天做兼职拿到的报酬，好在学期过半课业不重，没课的时候她基本在外面工作。

高强度的连轴转了五天，赚了两千多，刚好够还欠班上同学的债。

加上今天周六，下午还要去学生家里上课，算上两节课今天能赚到六百。

这得多亏了海源大学的名号，三百的价格对学生兼职来说并不低。

傍晚上完课，当得知莫徊要结束兼职回学校好好上课时，没想到学生家长给她包了一封大红包。

拿着红色信封，莫徊看向这家小朋友和掉毛又闹腾的小狗的眼神都温柔了起来。

放在以前她可嫌弃把钱包信封里，还不如直接转账。如今拿着这红色信封宝贝得不行，还特意拍了照发给顾绫真。

自两人上次通话后，莫徊就忙于兼职，虽然每天有在坚持发消息，但顾绫真回复的次数很少。

莫徊也不气馁，只要顾绫真不是完全不搭理自己，她就还有机会。

回学校的途中她特意去了趟银行存钱，看着卡里多出的三千多块，莫徊感到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说起来，这还是她人生第一次赚钱。

虽然只有三千多，还不够她以前买瓶酒，但这却是她靠自己双手赚来的。

看着卡里的金额，莫徊觉得这比黄金价值还高。

在公交车上，她挨个还钱，每人多还了一百当利息，等债还清了，她卡里只剩下两位数。

但看着这少得可怜的数字，莫徊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莫徊是不是搞错金额了，怎么还多给了一百？”

“我这边也是，她还了我三百！”

“我问了，她说是利息。”

众人面面相觑，莫徊欠钱不还，她们拉了群没少在背后吐槽。尤其是明天就是周日，莫徊一直没还，有些到了气头上忍不住骂了几句脏话。

没想到晚上就收到钱，对方还主动给了利息，这般做法倒让她们羞愧起来，之前生的气也都烟消云散。

……

莫徊很忐忑，鼓足勇气按了门铃后，她不安地等在门口。

她竖起耳朵，生怕错过门内的一丝响动。

良久，门内才传来一阵脚步声。

“绫真。”莫徊生怕她关门，下意识抬手放到门框上。

顾绫真眼里冒着冷意，波澜不惊地看着她：“你来做什么。”

莫徊不由自主地僵直身子。

顾绫真穿着家居服，微卷的长发扎了起来，随意用夹子夹住。脸上没有化妆，能看到眼底很淡的乌青。

顾绫真漆黑的眸子不带情绪时异常冷漠，无形中似乎有堵透明的墙立在两人中间。

莫徊被这堵墙打得措手不及，原本肚子里装的讨巧卖乖的话全都说不出口了。

“我、我把钱都还清了……”

顾绫真漆黑的瞳孔轻微荡漾了一下，很快消失无踪，淡淡道：“嗯，还有事吗？”

“我……”莫徊从没像此刻这样舌头打结，从前她的花言巧语张口就来，如今连半句话都挤不出来。

“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顾绫真说完就要关门，莫徊情急之下伸手去挡：“等等！”

这动作把顾绫真吓了一跳，好险她没有太用力，否则非夹到她的手不可。

“绫真，我好几天没见你了，很想你。”

莫徊看着她，小声说：“我能进去吗？”

顾绫真沉默，她心里很乱。理智让她要离莫徊远点，但情感上……

她恨自己的不坚定。

就在她纠结不已时，一道闷雷响起，很快降下瓢泼大雨。

莫徊心中一喜，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那……我先走了……”莫徊以退为进，一步三回头。

顾绫真暗自叹气，妥协道：“进来吧，雨停了再走。”

“你在做饭？”

莫徊一进门就看到厨房亮着灯，锅里还冒着热气。

“刚做好。”顾绫真没管她，转身去了厨房。

对顾绫真的家，莫徊并不陌生。哪怕是平行世界的顾绫真，家里也有她独特的味道。

顾绫真是安静内敛的人，平日里的爱好很简单，看书、看电影，偶尔去听音乐会，唯一的户外活动是登山徒步。

家里很整洁，东西都放得整齐有序。

顾绫真不喜欢冷色调，家里的灯都是暖黄色。

很温馨，温馨到莫徊有些鼻酸。

曾经她厌倦过这份温馨，觉得顾绫真空有一副好皮囊却不解风情，沉闷得很，不如外面的女人有情趣。

直到失去这一切，莫徊才知道有多痛苦。

顾绫真端着汤出来，就见莫徊站在客厅中央，表情凝重，鼻头也是红的。

她偷偷哭了？

顾绫真心尖刺痛，到了这种时候，她还是放不下莫徊。

她暗骂了自己两句，冷着脸：“吃了吗？”

莫徊这才收敛情绪，吸了吸鼻子，笑着说：“没呢，今天刚结课。我下课就想来找你，还没吃东西。”

“坐下吧。”

趁顾绫真不注意，莫徊低头勾去眼角的湿润。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想念顾绫真做的饭菜。

她努力调整好翻滚的情绪，压抑住颤抖的声音：“好。”

一顿饭莫徊吃得格外认真，顾绫真将她古怪的姿态和情绪尽收眼底。

“怎么了？不合胃口？”

“没、没有，很好吃，真的很好吃。”莫徊几乎是哽咽着在说话，为了不让顾绫真发现自己的异样，又埋头大口吃饭。

“咳——”

吃得太急，莫徊不小心呛到，猛得咳嗽了起来。

顾绫真赶忙放下碗筷，绕到她身边轻拍她的背帮忙顺气。

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莫徊涨红着脸不敢看顾绫真。

“喝点水。”

莫徊接过水，这次不敢喝太急，慢慢喝着。

顾绫真愈是温柔体贴，莫徊就越感受到疏离。

顾绫真的温和是坚固的堡垒，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信号。

饭后，莫徊抢先收拾碗筷，顾绫真讶异地看着她。

莫徊低着头：“你做了饭，我洗碗是应该的。”

顾绫真声线平淡地“嗯”了声，心里却不似表面那般平静。

和莫徊在一起后，顾绫真不仅是女友，还承担了“妈妈”的角色。在不知不觉中，她总是习惯性地照顾莫徊，久而久之竟成了习惯。

如今莫徊主动要洗碗，她竟会不习惯，竟会生出开心的情绪。

她哑然失笑，还真被朋友说中了，她这是馅得太深，恋爱脑晚期。

看着莫徊洗碗的背影，她回想起两人的初识。

莫徊主动热情，笑容干净清爽，是她喜欢的类型。

在两人迷路时，莫徊丝毫不慌，明明比她小了五岁，遇到危机却比她还成熟冷静。后来两人经常相约出去玩，她们爱好相同，连喜欢的书、听的音乐都一样。

顾绫真从来不相信灵魂伴侣，但莫徊的出现，就像一块能完美和她拼在一起的拼图。

她从没想过，能和一个人有如此高的适配度。

所以在莫徊告白时她欣然接受，两人也的确有过非常幸福的日子。

那段日子时至今日想起来，顾绫真还会胸口发热。

但后来发生的事，让她陷入困境，无论是心灵还是身体上，都进退两难。

莫徊背着她赌博，还到处找人借钱。她倒是没找自己借过，都是直接要钱。

可笑当时的自己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地给她钱。

“砰”地一声脆响，打断了顾绫真的思绪。

莫徊慌乱地去捡地板上的陶瓷碎片，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莫徊气恼得很，恼自己这么不中用，洗个碗还能打碎，捡碎片又划破手指。

自己这样笨手笨脚，和她吐槽过的偶像剧女主有什么区别？

莫徊要被自己给气死，不信邪地又去捡碎片。

忽然，手腕被一把握住，微凉的触感让莫徊心跳骤然乱掉了频率。

“别捡了，先止血。”

莫徊这才看到食指被划破的伤口，看着还不浅，正在往外冒血。

“对不起。”

莫徊发自内心地道歉：“我太笨了，这点事都做不好。”

顾绫真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没关系，谁都有不小心的时候。”

莫徊快受不了她这冷淡的态度，但又不敢闹，只得垂下眼眸：“我难受。”

顾绫真贴创可贴的手一顿，她还以为莫徊能憋更久。

“流血是挺难受的。”

“我不是说这个。”

顾绫真抬眸，莫徊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你不理我，我心里难受。”

“没有不理你。”

莫徊感觉一拳打在棉花上，以往这种时候，她早拉着顾绫真进房间。她坚信，没有什么问题是睡一觉解决不了的。

但现在……

她不敢这么做。

猛然间莫徊想通了一个道理，真的爱一个人，是绝不会放任两人之间的问题越积越深，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而不是给出自以为是的甜头，用高高在上的姿态把问题轻轻揭过。

“你这几天微信回得很冷淡，也不接我的电话。”

莫徊越说越委屈：“今天还不想让我进门。”

顾绫真不发一语地替她处理好伤口，站起身。

莫徊以为她要走，行动先理智一步抱住了她的腰：“别走。”

顾绫真垂眸看着她的发顶，深呼吸几下后，声音是少有的低沉：“我不知道……该以什么方式面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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