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戈斯朝身后得凰秋荻说:“他们的眼睛发红,应该是吃什么东西。”
凰秋荻闻言,扶着叶戈斯的肩膀站在鹿马背。
她举起手里的神木弓箭,对准黄金巨蚺的七寸,凝聚意念后催生元素箭,射向佘魁的眼睛。
中箭的佘魁利眸横来,在元素力量的作用下行动变地缓慢。
凰秋荻接二连三地放出利箭,把元素箭射进熊霸,西虎衍、花王豹铎的眼睛……这是带着她净化意念的箭矢,同时含有大黄花催眠的效果。
战斗中的兽王们陆续瘫软在地。
凰秋荻刚松口气,垂死挣扎的大白狼琅溟猛得扑上去咬上黄金巨蚺的七寸。
师墨更是直接一口撕裂黄金巨蚺本就受伤的身体。
佘魁在巨大的痛苦下睁开蛇眼,猛得一尾巴甩向师墨,直接把他给砸压至昏迷不醒,就连趴在一旁的熊霸都遭受巨大的鞭打力量。
凰秋荻惊怒地喊:“他们……”
叶戈斯的黄色安眠花悬飞向场地内,师墨和琅溟瞬间沉睡过去,佘魁也痛苦地闭上眼睛……集体都趴在战斗的场地内安睡,天崩地裂都与他们无关。
“轰隆”声从山顶传来。
叶戈斯和凰秋荻连交流都没有,向更高的山上飞去。
水凝成的透明人形呈半包围状态,围在巨大的天池周边,困住天鹿族守护的王后阿娇。这群人的身后是天池,里面已几乎干涸,只露出深黑的污泥和垂死挣扎的淡水生命。
凰秋荻的目光穿过在空中旋飞的福源带领的翼族,看见下方乌发飞扬的娇美女子,及她旁边颤抖后腿却依然站立的白底黑条纹的大虎。那正是阿坝。
阿坝的身上都是爪伤,目光却还紧紧地盯向空中。显然他和福源经历过一场战斗。他的大虎眼从福源的身上挪开,看到被翼族阻挡的巨大带翅鹿马和马背上的两人。他的目光穿过众多翼族和她对上,不屈的眼眸里瞬间流露脆弱和柔软。
他低低地喊了声:“秋荻……”
当他的四足要向前挪动时,听到他守护的王后一声低吟……
“阿坝……”阿娇顺他的目光也看到翼族后面的鹿马。
阿坝瞬间驻足四爪,回首看向天鹿王——天陇背上的王后。
这时候,空中盘旋的福源趁机冲飞而下,向阿坝狠狠地伸出利爪
凰秋荻看清下方的场面,在鹿马背上直接站起来。她手中的神木弓箭上凝聚木元素的箭矢,对准福源的后背心脏。
满含杀意的箭矢疾飞而去,直接洞穿福源的心脏。
元素的力量消失,福源在半空失去平衡,狠狠地砸向地面。
翼族们惊恐地看向鹿马及上面的人,一男一女手持弓箭杀气凛然,吓得他们纷纷绕飞而上,尝试升高避开。
黑压压的翼族原本遮挡山顶的视线被暴露出来。他们扇动翅膀的声音影响地面兽人们的听觉,无法听清天池后方山峰倾塌、落石的声音。
“咯吱嘎啦……”山顶在哀鸣……
凰秋荻看向上方越发倾斜的山顶,朝下面依然在对峙的兽人怒吼:“你们看不到山顶在坍塌,看不到后方的落石吗?”
叶戈斯抬头看向上方还在使坏的翼族们。
他平静地说:“天池的水不足以造成下面的大洪灾,山顶的积雪被推滚而下。水族和翼族破坏山顶地势的平衡。现在,翼族的振翅声遮掩山顶倾斜发出的响声,下面的水族也蒙蔽天鹿族的听觉。他们听不到你的喊声。
福杰米,我们下去。”
翼族们见鹿马飞掠而下,直接俯冲而来阻挡两人落地。
凰秋荻见状,蹲站在鹿马的背,后背抵靠着叶戈斯,借力保持平衡。她取出普通的弓箭射向这些居心不良的翼族。
随她流畅的百发百中的箭术,翼族兽人们不断从半空掉下去,砸进下方的战圈。
几近不说话的阿娇看眼半空的战斗场面,平静地望向那些不断摔进泥潭的翼族兽人,朝仰头凝目半空的阿坝说:“她是土著女性亚兽人,却这么特别,真是令人嫉妒呢。那人长得像是电影里的精灵……没想到这片大陆还有精灵的存在啊。”
她身下的天鹿族王——天陇歪过充满灵气的大鹿头,带着高耸美丽的双角,用水润温和的眼眸扫向阿娇,柔声说:“我亲爱的王后,你和她是不同的美,你比她更特别更美丽。”
阿娇只是笑笑,转头看向对峙的水族王者玲珑,依旧用温和的眼神瞩目他。
凰秋荻在叶戈斯的配合下,射中十来位翼族兽人。
翼族兽人从半空摔下去,天顶倾斜的场面完全暴露在天鹿族兽人的视线。
天鹿王天陇这才发现山顶的大问题,仰头发出一声“冲出去”的喊声,驮着阿娇,率先向水族冲去。
周边三十几位天鹿族人同时兽化为天鹿,跟着他们的王,一起向包围他们的水族冲撞而去。
阿娇雪白的绸裙在风里扬起,黑发黑眸像是山里的神女。
她抱紧天陇的脖子,伏低在他的背上,随天鹿的动作在他的背上起伏。
水族玲珑王高大透明的身体上拥有水晶一般的双瞳。
他向天陇伸出双手,周边的水族化为流水一拥而上,阻挡天陇和阿娇离去。
凰秋荻不太明白这里面的战况,随叶戈斯驾驭福杰米穿过不敢再近前的翼族,落在阿坝的身边。
她抱起已经屈膝跪地的阿坝,望入他水润的大眼,抚摸他发出残喘气息的虎头,担忧喊:“阿坝……”
阿坝望着她的目光含着亮色和笑容,喃喃说:“秋荻,我没有失信。我保护了她。”
凰秋荻重重地点头,举起手掌试图释放绿色元素。
然而,在救人的过程里已经耗费她体内不多的魔法源,刚才又杀掉福源,魔法种子已经干涸。
她难过的低头蹭在阿坝的毛脸上,仰看福杰米背上的叶戈斯,祈求地望向他。
叶戈斯的目光从阿娇那边的战斗上收回,下鹿马背走过来。
他抬起手掌,沉目压榨出这具精灵王体内最后的魔法元素,治疗阿坝身上的伤口。
虎躯上的伤口收缩,阿坝化为人形。
他依然穿着凰秋荻给他制作的剑齿虎皮裙,手抚在秋荻的脸庞,又转眸看向叶戈斯,好似明白什么。
阿坝露出一丝难过的苦涩笑容。
天鹿族的天陇和水族的玲珑打起来,双方像是互相克制的对手。
天陇的角抵住玲珑王的低魔水法,一步步逼着对手向战圈外走去。
众人头顶的山体已经倾斜得很厉害,不再是小落石,而是大块的岩石滚进天池的坑底。
凰秋荻扶起阿坝,刚要说什么……狐族的狐初雪从天上掉下来,重重地砸在福源的尸体上,也救了他自己一命。
福影和乌鸦祭师分别落在阿娇和凰秋荻的旁边,站在天鹿族的周围,一起面向水族。
凰秋荻看着前方高大的乌鸦祭师,默默地看向一言不发的叶戈斯,凝眸望向天陇背上的阿娇。
对峙中的玲珑王带着他的水族叹息了声,收起攻击天陇的力量。
他看向乌鸦祭师说:“你竟然逮住他。”
乌鸦祭师一脚踢在爬向王后的狐初雪,朝天陇背上的阿娇王后说:“狐王提供致幻草,而佘魁和熊霸都‘不小心‘地使用这药。他们在药力的作用下发生争执,战斗的场面引来狼王、狮王、豹王、虎王,造成六王重伤垂死。”
他说完这话后默了下,侧眸看眼凰秋荻,再平静地面向一言不发的阿娇。
“玲珑王负责水淹夏城,天鹿族护你离开。你还让福源与福影进行育儿囊的比拼战,告诉福源怎么赢过福影。
如今,十族中没有遭殃得是率先离开的狐族和制造水灾的水族,以及居住在山顶的天鹿族。”
狐初雪摸着唇角的血,抚住胸前的抓痕伤口,摇晃地爬起来。
他向阿娇走去,却被玲珑的水箭突袭,被水绳拖过去。
玲珑王的水绳紧紧地缠绕在狐初雪的脖子,令他几近无法呼吸。
阿娇冷眼看着一切发生,面对狐初雪爱慕、乞怜、求助的目光,默默地垂下眼睑,也不对乌鸦祭师的话做出任何回应。
乌鸦祭师又说:“王后,你应该知道一切的计划。蛇王和熊王之所以会服下致幻草,凭狐初雪可做不到。
天鹿王,你在守护一个试图覆灭兽世大陆兽人的女人。她……在挑起十王之战。”
天陇望向乌鸦祭师,黑亮润泽的大眼里露出坚信的神色,用空灵的嗓音轻声说:“不会的,阿娇是我的爱人,也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智慧的女人。”
乌鸦祭师冷冷地笑了声。亦如当年在山谷洞穴,他和凰秋荻讨论得那样:一位吸引十大兽族混居一城的绝色女人……她的存在最终只会引发战争。
对此,乌鸦祭师已经摸清当前的局面,他唯一不理解得是凰秋荻这个总做奇怪事情的女人带来一位奇怪的男性。
此刻,乌鸦祭师选择静观其变,不再多说一句话。他侧身瞥向背后的凰秋荻及她的男人们,果断地压下心里的酸涩。【当初与我争辩得你看到了吧?到底谁的观点才是答案。】
玲珑王在这时说话:“乌鸦祭师没有说错。阿娇说,她想回去水族的居住地,那里宁静平和,没有纷扰。九王都不同意我带她离开,后来狐王来找我商量。”为此,他松开狐初雪,任由他喘息着痛苦地倒在地上。
狐初雪披散纯白的发朝阿娇继续爬过去,口上喃喃着:“阿娇……阿娇……你答应同我离开……”
然而,狐初雪所谓的答应不过是阿娇给他的幌子,目的是为利用狐初雪调离乌鸦祭师和他的羽卫队,以便制造现在的局面。
乌鸦祭师的立场……或许,阿娇高估她的个人魅力,这个拥有与众不同思想境界的男性兽人站在所有兽人的立场,开始与她为敌。
从这一刻起,乌鸦祭师已经不再是她最忠诚的下属,而是守护整个夏城的兽族。
凰秋荻在人群后面举起弓箭,用普通的箭矢对准水族玲珑王的额头。
在阻挡天鹿王离开的战斗里,凰秋荻看到玲珑王额心的水纹波动,那里应该是他的死穴。
【他该死,制造大水淹没夏城,伤害无数的兽人。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他谋杀一城兽人的借口。】凰秋荻冷静的眉眼发出凉光,脑子里闪过十族居住地兽人的尸体,以及幼儿在大藤蔓上啼哭哀鸣的画面……
冷箭“嗖”得一下穿过天陇和阿娇的侧旁,刺入正要采取行动的玲珑王额心。
玲珑王的额头如破碎的水面一样溅射开去,水珠扑落在泥地。
他的身形从水里暴露出来,一具洁白近乎白化的人形。平时,他包裹在水的外衣里,阳光让他的身体发生折射,形成透明感的水状外膜。
“王……”水族兽人们纷纷从水的外衣里暴露出来,其中一位水族兽人的肩头插着一样的箭矢。
他猛地抱住玲珑王,揽住他高而纤弱的身体。
玲珑王在倒下时看向天陇背上的阿娇,望入那女人沉静却邪魅的黑色双眸,像狼的眼睛,既妖魅又邪恶。
他到死才相信乌鸦祭师的话:这个女人用她无形的魅力、有形的娇躯引起十王大乱,她正在覆灭兽世大陆。
“阿朵……”玲珑王的目光回到抱住他的水族脸上,带着后悔的情绪说,“你是水族的王了。你要带水族离开夏城,回到故居镜月湖……这是我最后的命令。”
玲珑王的目光落在他肩头的箭矢,轻轻地苦笑出声:“不要爱上外面的女人……尤其是漂亮又凶狠的女人,她们是致命的毒药。”
说完这话,他的目光再次贪婪地望向那个天陇背上的女人,带着满满的懊悔、不舍、遗憾……死在水族新王阿朵的怀里。
阿朵发出巨大的悲鸣,沙哑而呜咽,像是一种受伤小动物的垂死呼叫。
他猛地拔出玲珑王额头的箭矢,也拔出自己肩头的铁质箭镞。仇恨的目光望在阿娇的脸面,又射向在场兽人的背后……凰秋荻在的位置。他深深地凝望她一眼后带领余下的水族,慢慢地沉入地底。
凰秋荻诧异地看向水族随意变换的形态。
【若是可以用水遁之术离开,水族为什么不直接带走阿娇,而要引发山顶的天池水灾?
对了,天鹿族。天鹿族和水族本身是相克的种族,天鹿族和水族到最后关头,对于阿娇会去哪里产生分歧,才会在此对峙!?】
没有水族的阻挡,天鹿族王——天陇驮上阿娇直接向山下跑去。
他谁也不管,只带他背上的王后向山下飞奔而去。
上空的翼族在天空盘旋,有得翼族正打算逃离。福影再次飞上高空,同赶来的螳帅和羽卫队的成员包围他们,并且说服那些翼族再次跟随他。
凰秋荻的面前伸来两只手,分别是乌鸦祭师和叶戈斯,而她还抓着她的任务对象——阿坝。
阿坝握在凰秋荻的手腕上发出可怜的轻轻的咕噜声。
凰秋荻想起诉求者的任务,轻笑说:“无论是我还是阿娇,真不需要这么多男人。”
在三人的目光里,她反握住阿坝的手,轻声问他:“你还有力量驮我下山吗?”
阿坝的眼里流出晶莹,默默地点头化为兽形。
他屈膝在凰秋荻的身旁,感受她坐上后背得刹那满足,直接抬爪向山下跑去。
叶戈斯和乌鸦祭师的目光相触分离,一者上福杰米的后背,一者直接振翅而起,各自向山下去。
凰秋荻坐在阿坝的背上,穿越歪七扭八的杂乱山林,直往山下奔。
她仰头看向上空飞过的黑影,以及跟在后面徐徐飞踏状态的福杰米及他背上的叶戈斯,轻轻地吐出口气。
凰秋荻低声问:“阿坝,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因现下两人地处位置高,看到前方的乌鸦祭师已经在指挥羽卫带走化为人形的熊霸、佘魁、琅溟、师墨、西虎衍、豹铎等兽人。
阿坝眯眼下方又回头看向山顶……山顶的巨石滚砸而下,发出闷沉的响声。
他的大虎头垂落下去,缓下脚步,反被后面的鹿马长角顶在屁屁,好似催促他快点下山。
阿坝回头看眼鹿马背上高贵如神祇的叶戈斯,低声说:“秋荻,我只是模糊知道事情的起因。
自从福影、天陇、玲珑跟随阿娇王后从镜月湖回来后,十王山里就真有十王,他们在山下的洞穴宫殿里渡过一整个冬灭日。
春生日时,我从外城来见王后,发现她很开心,看起来是幸福的。
但是,不久后,很多男性兽人怀孕、甚至产子,十王里却一个都没有怀上。他们有育儿囊,却不会怀孕……宫殿里的兽人渐渐地觉得是王后的问题,背后许多兽人在说王后是被兽神放弃的女人。”
阿娇被众多异样的目光包围。
她是一个不会让男性兽人怀孕的女人,这在异世成为奇怪的事。
同时,理智让她觉得这个世界一定在疯魔,为什么不能让男性兽人怀孕就要被兽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她为改变这种局面,在福源拿出东森林的果薯后教给兽人们怎么种植。
美好的赞誉接踵而来。
对阿娇来说,这些赞美已经成为习惯。她甚至没有从难过、抑郁的情绪里缓过来,变得更加糟糕。
她看着十族居住地里怀孕的男性兽人,觉得他们既变态又荒唐。她有着格格不入的惶恐和惧怕。
十王无法怀孕,时间一久,对王后的态度产生分歧。
这成为压倒阿娇得最后一根稻草。
她彻底恨上这些所谓爱她尊敬她的兽人们,以及嘴上爱意满满、誓言不断的十王。
十王的爱肤浅又做作,彼此充满攀比和矫情,以及固执的自我……这让她感到无比的厌烦和窒息。
阴谋在无形中流淌起来。
狐初雪、玲珑王成为这场大灾的主谋。
天鹿族成为阿娇最终的选择。
然而,乌鸦祭师不按常理出牌、凰秋荻的意外出现,都打乱这个令十王自相残杀的局面。
同时,这两人还稳住整个夏城崩毁的局面……破坏阿娇心底的灭世计划。
此刻,阿娇坐在天陇的背上穿过一众凌乱的居住地。
幸存的兽人们见到她纷纷地弯腰鞠躬,祈求心目中高贵的王后垂怜。
阿娇的目光凝在那些兽人尸体上,望向一众兽崽和女孩,默默地落下眼泪。
“天陇,回宫殿吧,我想去看她们。大水过后,我还没有看过她们是否安好。”
“你不愿意去天鹿族地吗?”天陇不解地转头望向她,又温声说,“玲珑王有派水族守护他们,你放心吧,她们会没事。”天陇说完,不再迟疑,直接掉头向十王山的宫殿口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