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秋荻想起十王山的名称,或许现在的七王都知道:王后那样的女人不是一二个男人可以笼络得住。这无关人品、性格,而是智慧级别上的差异。力量强过脑子的七王靠蛮力是关不住王后,就用人数来困住她。
至少,在凰秋荻听来的消息里,阿娇已经收拢乌鸦祭师和阿坝这两位“亲后派”。
瀑布落涧的声音不是很大,但足以掩盖下方交谈或暧昧的声音。
凰秋荻在瀑布不远处的大树上坐定,逆着风,从树叶间望下,漂亮的花园里,白石雕建的亭子前有一张木榻,上面铺着雪白的绒毯,一对美丽的璧人衣衫半褪正在上面亲亲我我,做着羞人的事。
但以两人露天恩爱的情形看,似乎这也不是多羞人。毕竟,兽世大陆的兽人性//生活一直以来就开放到糟心。
白发如瀑的男子应该是传说中的狐王初雪。
他拥着小巧白皙的黑发女子,亲吻她的颈项,做着男女间最寻常的爱抚,情到浓时还发出一声高过瀑布落涧的“啊”声。
岩石上方的凰秋荻摘片头顶的树叶,拿在指尖转着,等她自身的时感估计足足一个小时才等到狐初雪离开那张木榻,独留床上昏昏欲睡的美人王后盖着真丝面料的单子。从那起伏的曲线,足以知道阿娇是美人中的尤物。
不久后,一名十王山的王后侍女走近木榻,向床上的王后说什么。
王后那纤白如玉的手抚在红润泛潮气的脸颊,支棱起凹凸有致的美妙身体。
她披上简单的丝袍,才让侍女离去。
凰秋荻正猜测她要做什么,侍女领一个眼熟的男人入下方的花园,来人正是阿坝。心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只是简单想:阿坝,终归没能逃脱女主设定。
花园里,阿坝单膝跪在王后的玉足边,如朝圣的使者亲吻她的足背。他轻声说:“我亲爱的王后,请让我见她一面。她就在乌鸦祭师的洞穴。”
阿娇看着这个痴情的男人,弯身勾起阿坝的脸,望入他纯粹干净如清泉的眸子,轻声说:“你是个特别的孩子,曾经西虎衍也像你一样追着我跑。可是,最终他们都选择彼此妥协。阿坝,你爱她,对吗?”
“是,我爱她。我已经三天没有见她,迫切想要见她。”阿坝颔首,被阿娇拉着站起来。
阿娇抱上阿坝的腰身,贴在他的胸口,感受那份跳动的强悍生命力。
她用柔软的语调带着喷薄欲出的哀伤说:“这是多美好的感情。阿坝,你去见她吧。我也想见见你爱的女人。但是,你记住,不要同祭师发生冲突。
他是个像你一样痴情的男人,你们不该产生矛盾。
你们比我那八个丈夫都要好。”
“谢谢你,我的王后,是她让我变得美好,我相信你见过她也会被她影响。”阿坝扶正阿娇,送她回床榻。他替她盖上柔软轻薄的丝单,被阿娇抓在手腕。
阿娇柔弱地说:“求求你阿坝,别带她来见我,让她们认为她们的王后是一个智慧勇敢的女人吧,而不是一个被七个男人囚禁在十王山的金丝雀。你带她路过花园时,我会在花丛后偷偷地看她。我会为你们向上苍祈福,尽管祂从来听不见我的哀求。”
阿坝心生怜惜,没有男人会舍得拒绝这样一个柔弱充满忧伤的美丽女子。他望着王后,重重地点头:“好好休息吧。我会再来看望你。”
“嗯。”阿娇松开阿坝的手,躺在柔软的毛毯。她像一只高贵又柔软的波斯猫,带一点忧伤的情绪目送他离开。
凰秋荻松开指尖的树叶,任它逆风拂向上空。她转身往高处走去,回到乌鸦祭师的洞穴,像往常的祭师一样坐在大石上。
阿坝很快被羽卫带来这里,一眼望见凰秋荻,疾跑过去:“秋荻,你没事吧?”
凰秋荻朝他露出和煦的笑容,如常说:“我没事啊,只不过要再养两天。”
“都怪我不好,若是那天我……”阿坝想要拥抱她,但是这姑娘一直坐在石头上不起来。他也只能坐过去,拉过她的手用目光扫过她,更想紧紧地拥抱她。
“你没事就好。我来带你回去,大家都想你、惦记你。”
凰秋荻拉扯唇角,轻声说:“阿坝没有遇上回去的坤宁吗?”
“没有,她已经回去吗?那正好我把你带回去。”阿坝赶紧说。
“你还能离开十王山吗?”凰秋荻没头没脑地说。
阿坝果然顿了下,垂落清亮的目光。以往纯粹的眼神里多许多幽暗,无法让人一下子捕捉他的心思。他缓一下,望着她说:“那天你出事,我和香草在十王山上向王后献礼。
吉尔达一如既往获得王后的夸奖,蛇王允许香鼬兽人在城西有大片的居住权。
我和香草的要求,王后也同意。她还说我们凰鸟部落是天生的商人。
后来,香草随王后的兽人前去登记领取做铺子的石头屋,我在她那听到你和熊王战斗的消息。
你尽然为一妻一夫还是一妻多夫同熊王战斗,你真得是……”
凰秋荻抿唇微笑,轻声说:“不一样。一妻多夫是夏城的规矩,但是一妻一夫却是个人思想的升华。
我可以允许夫妻间有矛盾、不合甚至分开,但是不允许两人在一起期间有第三者插足。
抱歉,阿坝,这是我个人的原则。
坤宁是这样,香草在某一种程度上说也是这样……既然有女子有这样的要求,我就愿意站出来去拼一次。曾经在山谷的洞穴,我不也是这样吗?”
“是。所以,乌鸦祭师说你总做奇怪的事。”阿坝揽住凰秋荻的肩膀,试着拥她入怀。
“痛痛痛……坤宁叮嘱我不能再扭到腰。我这辈子怕是不能……那啥。”凰秋荻扭张脸,咯吃咯嗒地说着。
阿坝疼惜地蹙起眉,正想抱起她,就听到一个冷淡的声音。
乌鸦祭师站在洞口看她表演,直接拆穿:“她是个骗子,只是在嫌弃你亲吻王后的脚。”
凰秋荻:……论被捶到社死,还是要用乌鸦祭师的口刀。
阿坝僵硬地转头看向乌鸦祭师,又转向凰秋荻……一副愧疚模样地松开凰秋荻的双手。
他低声说:“她帮我说话,当场让蛇王同意一妻一夫的政令。同时,派人通知其余六王。为表示感谢,我愿意效忠她。这……同‘骑士和女人’的真爱不一样。秋荻,我分辨得出来。”
“不是,你别听他胡扯。”凰秋荻都有刮死乌鸦祭师的心思。
她本来对阿坝也没什么,那种感觉更多是给诉求者保留余地。
“而且,她其实很孤独……”阿坝说完,发现凰秋荻一脸的震惊,蹙眉说,“你别看她拥有七王的爱,实际上那都是强迫行为。秋荻,她很可怜,甚至向我透露,她的孩子们不被允许出现在她的花园。她也不想见他们。如果时间可以倒退,回到曾经没遇见狼王琅溟的那个时候,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凰秋荻呆下,瞬间捕捉到一个信息:阿娇想要回去原来的世界。那她……
阿坝不想再提王后,站起来朝乌鸦祭师说:“祭师大人,王后允许我带她离开。”
乌鸦祭师看向出神的女人,直接转身回洞穴。
阿坝自我解读这是同意的意思,当即要抱起凰秋荻,凰秋荻却不让。两人拉扯的功夫,乌鸦祭师走出洞穴,向阿坝扔去凰秋荻的弓箭和长剑。
阿坝接住武器:“多谢。”
乌鸦祭师一言不发,连目送都没有,转回洞穴。
阿坝轻声说:“我驮你下山。”
“哎,不用,我自己走。”凰秋荻直接拿回弓箭和长剑放在背后,环扣不能卡在下腰处,就卡在高腰往上些。
阿坝说什么都不肯让她走下山,直接兽化后趴在地上不起来。
凰秋荻推扯几次不管用,只好坐上他的虎背。
坐定后,凰秋荻脑子还过着阿娇的事,轻声问:“她真得那样说吗?”
“说什么?”阿坝心里只有把她稳稳地背下山,早已忘记前面的话。
他驮着她缓缓地向山下走去。
路过王后的花园外时,王后和侍女站在花丛中目送那头大白虎身上的女人离去。阿娇轻声说:“她真得不一样啊。她是我唯一一个看到会拿起武器的土著女人。
曾经,我用骨刺伤过琅溟……后来,我就再没有伤害过兽人。
那时候,我也很幸福。我能像她一样坐在琅溟的后背驰骋森林,后来有了西虎衍的出现,往后是豹铎和佘魁……再有福影。
福影,他用自己的血救了我的命。
呵……明天该轮到师墨吧?真是让人厌烦的生活啊。”
然而,阿娇的故事不会简单结束。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她回到瀑泉边的亭子,随即被水里泛起的透明人形吸引,继而被卷入水下。
侍女发现王后消失,紧急告诉七王。
乌鸦祭师随后赶来,在勘察现场后说:“这是传说中的水族手段。水族出手了。”
琅溟有一头靛青色的头发,磨着牙说:“水族一直以来都很神秘,我们要去哪里找回她?”
“福影知道水族在哪里,他们同样是影族。他一定清楚。”师墨张扬地说,“混蛋,最终要去求福影。这样的话,我们必须答应他成为夏城的第八个王。”
琅溟、佘魁和西虎衍三人没有说话,显然早已预料到这个结局。他们作出决定后,转身向外走,一定要把王后寻回来。
当豹铎和狐初雪也要离开时,乌鸦祭师冷静地说:“克制水族最好得还是天鹿族。狐王和熊王要留在这里继续主持城建,由豹王和狮王向天鹿族寻求帮助吧。”
七王各自领任务分头行动,急去寻找王后阿娇的下落。
乌鸦祭师看着相对安静的花园,望向瀑布的潭水,轻声说:“没有守护自身美貌的本事,只能成为被争抢的资源。或许,像你那样背着长弓和箭矢,活得更恣意痛快吧。”
**
阿坝在回来的路上总想同凰秋荻说些话,解释下对王后的感情。
然而,凰秋荻老是打断他。
等到家后,清霜、佩兰、兰蒂尔、香草、莱尔都迎出来,纷纷帮助凰秋荻打水换衣、进行一番收拾。
凰秋荻收拾妥当后准备用饭,阿坝在众人离开后走进屋。
他刚坐下要开口,门口传来翅膀扇动的声响。
无奈的阿坝走出屋子去看情况。
乌鸦祭师带着五名羽卫落在石屋的门口。
坤宁正要挨过去直接被螳帅给拉回来。“螳帅叔叔,你干吗?”
螳帅酷酷地看她一眼,直接向乌鸦祭师行礼。“祭师,我还是希望能在你的手下生存。”
乌鸦祭师看向出来的阿坝和凰秋荻,没有直接回应。他朝阿坝说:“记得你的誓言吗?她现在需要你的保护,即刻与我离开去西森林的镜月湖。”
阿坝蹙眉,回头望一眼凰秋荻。
凰秋荻灵机一动,直接说:“你进来说吧。”
乌鸦祭师直接绕过坤宁,入小屋。
门在坤宁的面前吧唧一声关上。
螳帅瞧生闷气的小姑娘,提醒说:“兽族的男人多得是,为什么要看上他?”
“那你为什么要跟着他?”坤宁直接反问。
螳帅轻声说:“乌鸦祭师现在是翼队护卫长,我在他身边也能照顾咱们凰鸟部落。你不会以为经过熊王那一战,熊族不会再找秋荻的麻烦吧?”
坤宁张了下口,瞬间无言。她撇开脸,硬声说:“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不过,人和事情两全,岂不是更好?我总要试试吧。”
石屋内,凰秋荻蹙眉问:“水族在镜月湖?在西森林的北面?”
“是的。翼族的福影传来消息,愿意同五王合作前往镜月湖。我的羽卫作为空中侦查也要前去,阿坝,你也去。”乌鸦祭师冷静地说。
阿坝觉得完全没必要去啊,五王都出城,好像不差他一位。
凰秋荻想起来了,阿坝还不知道她要离开夏城的事。她同乌鸦祭师的目光对上,好似明白他冰冷眼神下的温暖用意。
【如果阿坝留在夏城,必然是不会允许自己离开夏城。】
“阿坝,去吧。你既然发过誓言,就要遵守承诺。这是一个骑士基本该有的素养。”
“秋荻,我……”阿坝有满腹的话想和她说,结果被凰秋荻给推出去。
凰秋荻一不做二不休,连乌鸦祭师都推出去。
到门外,她直接朝两人说:“赶紧去。人家一个弱女子在外面多危险,快去快去。”
乌鸦祭师直接让螳帅和阿坝分别上羽卫的后背,扇动翅膀带人向高空飞去。
凰秋荻看向空中得几个小点,松口气。她直接拍在坤宁的肩头,带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说:“别看了。热脸贴冷屁股,多掉价。”
坤宁扮了个鬼脸,哼哼唧唧说:“那是秋荻姨不珍惜,换做我一定同他双宿双飞。”
“你是两只脚没有翅膀的人族,人家是四脚混血鸦族。”凰秋荻挥了挥手,烦躁地说,“我不管你这事,你别哭鼻子就好。螳帅比我想的周到。
行了,晚上召集大家开个会,咱们把该做的事做完,后天我就离开夏城。”
坤宁一听又舍不得,赶紧巴拉她的手臂叫着秋荻姨。
**
在春鸟商铺开张得那天,凰秋荻背上行囊,牵着一匹螳帅送来的龙马离开夏城。
她骑上龙马在原野上奔跑,回头看向地平线上的石头大城,心里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怅然。
【如果我能召回相柳,再来问你一句。兴许那时候,我会有办法。】
“驾……”
作者有话要说:这样处理阿娇的性格,可能有些人会反感。
1.我想表达是阿娇是个漂亮柔弱却又有智慧的女人。她的武力不行,但是用智慧周旋在八王中间。只是八王的状态是“我说不要,你那是要”得说不清道理的兽匪(起初定调是无秩序兽世。那这样的兽世,八王有智慧但道德感,我觉得不多)。
2.阿娇初来乍到异世,应该是害怕的。她遇上狼族的琅溟,有过幸福的快乐时光(文中提起得比较零碎)。但是,作为上天引渡的穿越女,有自身的使命,需要她来团结兽世大陆,提高兽世大陆的文明等级,不要再这样无秩序下去。她得要周旋在十大部落的首领间,发生各种故事,文中配得都是美、壮、型男。
3.周旋在十个男人中间,到底是幸福还是不幸福?(文里表达兽人的男女地位,施政时真实的掌权者……从细枝末节上顺这个人物的环境、行事,表达出她该有的心理状态:享受、但也忧郁、愁闷、厌烦。精神的空虚远比肉//体的满足来得更加狂风暴雨,参考《安娜·卡列尼娜》的女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