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灼“为什么不进去?”
时烬沉默看着宫殿的方向。
青灼“你太冷淡了,小师妹都有些害怕你。以后见到她笑一笑。”
时烬“无聊。”
“你不觉得。”青灼“最近她似乎有些怕我们。”
时烬“她难道不该怕我们?”
青灼“……”
青灼“至少现在她还是小师妹。”
“她算什么。”时烬语气发冷。
这话就有些伤人了。
眼前的情景,青灼脑海里不自觉回忆起一些往事。
前几年梨禾三天两头往时烬那冷冰冰的不寒山跑,又是做好吃的又是送好玩,连他自己都快不记得的生辰也准备礼物。
还有一次,时烬受伤昏迷,梨禾以为他死了,一路哭着来找他,差点被殿外的禁制劈成焦炭。
比起不常在的自己,他们应该更熟悉。但时烬性子,也的确没办法和任何人熟悉。
青灼“明日,我让她也一起。”
时烬转过头,眼神锐利。
青灼“不管你有多讨厌她,过了这个秋天她就不在了,最后以小师妹的名义一起陪陪“她”,也算有始有终。”
时烬有一瞬间的微愣,只说了一句“随便你。”就消失在了雾色中。
第二日一早。
密神院所有人就接到一个奇怪的命令。命令谁也不许出院。其他昆仑几界也是同样。
“今日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你上来前没有教过你们,在这里任何事情都只听不问。”
“你难道不好奇?”
几个新来的修士站在星辰场没有心思训练,都是窃窃私语讨论着。
窑炉看着天际布下的结界。又看着捧着书看得认真的梨禾。
窑炉“你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
梨禾茫然“什么?”
“玉宵神女的生辰。”
梨禾心不可抑止地动了一下。
窑炉嚼着花生米“你应该知道的呀,她可是你的师姐。”
梨禾“我没有见过她。”
甚至他们都不在她面前提起她。
“我也没见过。”窑炉“但听说,她生来灵脉也不好,什么都不算出众,入了个小师门,之后师门覆灭,就被瑶池圣母收为弟子。又过了数年,修为突飞猛进,机遇也接踵而至,成为瑶池两位圣女之一。最后就是她拜入凌霄殿。很多人都说,她天生承接神运,可惜陨落在了无妄狱中。”
窑炉声音娓娓道来,有点像说书一样,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变成波澜壮阔的故事。
窑炉“知道你师姐的往事,感觉如何。”
梨禾“她很辛苦。”这短短的几句话,可以想象有多少年岁的修炼漫涂。
窑炉撇嘴“我是想告诉你修神之路不管起点如何,也不管阻碍多少,只要你肯一步一步的走下去,总有一天会得到你想要的。不要多虑。”
梨禾笑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和宽慰。若是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情,就算每天站桩,她也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快乐。
她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可她真的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了。
窑炉感觉从梨禾身上露出了一种马上就要随风而逝的感觉“其实,你可以让凌霄殿帮忙,他们有本事为你重塑灵脉。”
梨禾“您不必多说了。”
窑炉叹气起身“既然如此,你走吧。”
“啊?”梨禾以为窑炉生气了要赶她。可跟着站起来,才发现天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
一条龙?
盘旋在九界玉阶,遮天蔽日。
窑炉先前还担心觉得这小丫头是不是和师兄们吵架了,才提到凌霄殿就一副什么也别说的表情。
这不是挺好的吗,都派神兽亲自来接她。
梨禾很震惊。看着那条巨龙飞奔而下,掠过鳞次楼宇,踏着云雾而来。
与此同时,全密神院的人也高昂起头。
“——那是青灼上殿的神兽。”
“古龙,是古龙。”
“它怎么会来这?”
上神的神兽全都是神相境以上的灵兽,不少甚至已修炼出人智。可以说能够轻轻松松碾压低等神修。
在西门,就有一个虎丘宗,宗主是一只大能神兽。
青灼作为古神族,这神兽更是生而为伴,强大恐怖,一旦放出都会带来巨大的震动。所以几乎没有什么人亲眼见过。
大家就那么目不斜视地看着古龙越过学院中央,落下一片竹林。而在这时大家都意识到了,它为什么会出现。
“……原来是来接小殿主的。”
“这也太……威风了吧!”
作为当事人,梨禾没有受宠若惊,反而是惊恐异常。这就是青灼笑着说的知道了。
“……”
窑炉“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去啊。”
古龙喘着粗气怼到梨禾的面前,然后伸出爪子,她被安稳的放上去。那龙还做了个假动作,提醒她要起来了。
腾空而起。俯瞰万物。梨禾趴着,一动也不敢动。
“师姐,是古龙,没想到上殿居然让它做梨禾的坐骑。”
一身红衣的明雪也在人群中。
她仰头看着,只觉得浑身有一股莫名的气愤。
之前梨禾每日自己走来,连飞行神器都无,自然没有落差,但现在这场面,明明确确彰显了她真正的身份。
她是凌霄殿的小殿主,是所有人都要匍匐在地,只能仰望的存在,可她偏偏只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凡人。
凭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
梨禾也想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招摇和反人类的操作。
抓着龙角,越过凌霄,当她落在地上时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而将她送到之后,那条龙就又隐入了云层。
梨禾站了会儿,缓了口气,才平稳下这虚弱的身体。
然后就看到一座四面临风的高台。像是凭空出现一般矗立在神殿之上。
“小师妹你来了。”刚进入风台,就见青灼一身墨色衣衫坐于东角。
而他的下手还有一个座位,对面放着两个座位,都摆上了酒盅碗碟,最前面的主座却空着。
“青灼上殿。”
青灼“古龙没伤到你吧。”
“没有。”
“那以后就让它来接你吧。”
梨禾想拒绝,但在心里默默的比较了一下那龙和时烬。
“是,上殿。”
“怎么一直叫上殿啊,叫大师兄就好。”
“大师兄。”梨禾无所谓这些。
“师妹。”青灼仿佛听到她的声音,又像是听到了其他,眼神里带着柔和的光芒。
“坐吧。”
梨禾没有动“琅宿上神在后面吗,我去帮忙。”
梨禾先一步去后殿里。她一走,时烬出现。
“梨梨,你看这是上次你和我一起酿的花酒,耗费了好多精力,终于可以喝了。”琅宿在风台下的厨殿忙活,一看见她就笑着把人拽过来。
梨禾上前,看着那坛酒。
“今日你二师姐,也就是神女的生辰。”琅宿解释“玉宵姐姐,你没机会见她,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我哥他们都很想念她。你瞧凌霄殿早就已经不需要烟火,但玉宵姐姐最是馋嘴,格外喜欢各种美食,凌霄殿也就保留着这些。这风台也是神尊为她所建。每当她的生辰,遇风而出。”
“是吗?”梨禾喃喃。
“自然啊。”琅宿听出她声音里的不对,以为她在吃醋“刚才我好像看见古龙了,我哥居然派它来接你,他们也一样很喜欢你。”
梨禾含笑着端起酒,她不需要他们的喜欢。
空荡荡的高台,青灼坐在椅子上,时烬则在风台边无声凝视一注白色黄折的花。
梨禾一时不知该上前,还是停住,慢慢端上酒。
“好香。”青灼抬头。
酒色纯然,和神界的纯酿干净剔透不同,虽然自己酿的有些杂质,却别有一番醉人滋味。
“她一定喜欢。”青灼接过,一杯喝完,真心赞扬。
梨禾当做什么也没听到。
但她的心里却在思考,她来了这里四年了,根本就不知道什么神女生辰。今日为何要她前来,难道是因为他们马上就要救回那人,很高兴,连演戏都懒得演了。这可不是什么好苗头。
琅宿甜甜尝着酒,满足“梨梨,你也试试。”
梨禾“我不喜欢苦涩。”
“酒都是苦的。”琅宿“不过可以酿甜的花蜜。”
琅宿“哥,时烬师兄你们说对不对?或者明年我和梨梨每样都酿几种。”
明年?所有人的心里都轻轻刮过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