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喝多了。”谷喻平静的回答他:“我叫人送你回去吧。”说罢,伸手进包里摸出手机。
刚点亮屏幕,齐简就猛地扑了上来,像一只在黑暗里埋伏许久的豹子,力气大到谷喻根本无法反抗,被他拽住手腕带进怀里,谷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唇上就印上了一片柔软。
即便他的力气再大,再蛮横无理,嘴唇上的触感依然柔软,带着些许醉意,贪婪地吮吸着谷喻的嘴唇。
手里的手机掉在地上,亮光很快熄灭,楼道里黑极了,齐简手掌护着她的后脑勺将她抵在墙上,另一只手怀着她的腰,力度轻缓了些。
好香…她身上的香味,是香水,还是化妆品的味道?齐简半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谷喻双眼紧闭,两只手抵在自己胸口防备的样子。
齐简近乎疯狂地怀念着这种味道,索性闭上眼睛,继续着这个很不美好的吻。
两个人的姿势像是在偷情,躲在黑暗里,时不时发出几声暧昧的接吻声,谷喻眉头渐渐舒展开,双手不受控地慢慢伸展开,环着齐简的脖子。
就像当年,两个人躲在没有人的体育器材室里接吻一样。
她最终还是把他领进家了。
齐简进门先是环顾了一圈房子,应该是临时租的地方,百来平米的样子,空间很大,但家具之类的东西很少,显得地方更大了,客厅里除了谷喻的东西以外没有男人的用品。
当然,房间里就不知道了。
齐简坐在沙发上,盯着主卧的方向,面前突然出现一杯水。
“谢谢…”他接过谷喻倒的水,仰头全部喝了下去,凉水,有些冷,将杯子放到茶几上。
谷喻没有说话,定定看着自己的手机,还好没摔坏。
场面有些诡异的安静,齐简低着头,感觉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对不起……”他说。
谷喻低头看着手机,方才在外面将亮度调得很亮,现在亮光照着自己的半张脸,有些刺眼。
“没关系。”她木讷地开口:“我们都喝醉了。”
她说刚才在楼道里的事,齐简愣愣地笑了,还是低着头,看着深褐色的木地板,声音很小:“我不是说这个…”
“我…我之前不懂事,可能是占有欲太强了,让你接受不了,我承认我错了。”他看不见谷喻的样子,一直低着头,肩膀微微颤动。
“都是过去的事了。”谷喻关了手机,眼前有一瞬间黑暗,“我早就忘了。”
齐简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她。
忘了?他们的曾经,她就这样给忘了?
那些齐简每每想起来都会心痛怀念的曾经,那些被他仔细珍藏的回忆,对她来说就这么一文不值吗?
齐简胸口起伏着,勉强稳定住情绪,不要紧,忘了也不要紧,只要她愿意,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
他不在乎陪她再回忆一遍。
“也是,毕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其实也记不太清了……”他僵硬地给自己找借口,给她找理由:“我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我从前很没有安全感,你和我在一起很累,我都知道的,现在我都改了…”
他的话被谷喻轻轻打断:“我已经结婚了。”
齐简的话音猛然刹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甚至在怀疑自己的听力:“什么?”
谷喻看着自己的手,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声音很轻:“三个月前,我已经在英国和别人订婚了,我有未婚夫。”
“你撒谎。”齐简下意识地反驳她:“你是单身,你没有戴订婚戒指,也没有人住在你的房子里,甚至…甚至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除了工作电话,你都没有接到任何人的来电。”
谷喻缓缓抬起头,疲惫地看着他,将他的那些问题逐一击破:“我们是在伦敦举行的订婚仪式,很简单的仪式,只邀请了亲朋好友,我回国是开展新业务的,戒指没有带过来,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因为办完事我就要回去的。”
她顿了顿,逼自己无视掉齐简眼里的绝望,再开口,声音居然染上了哭腔:“我的未婚夫…平时很忙,而且有时差,我们不怎么通话。”
“那他可真是一个不称职的未婚夫。”谷喻话音刚落,齐简就评价了这一句。
没有突然的暴怒,谷喻已经在等待接受齐简的怒火了,甚至已经做好被他掐死的准备,可迎接她的,只有一句轻飘飘的,那真是一个不称职的未婚夫。
她茫然地看着齐简,见他双眼空洞地望着自己,然后说出了足可以震撼谷喻一辈子的一句话。
“他只是你的未婚夫,你们并没有举行婚礼也没有领结婚证…所以从法律程序上来说,你还是单身。”
齐简呆呆的说着自己的话,好像在自言自语,他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好像要蹦出胸口一样。
“如果我说,我可以做你的情人呢?”
颤抖的声音停顿了许久,只有细微哽咽的声音持续:“不会打扰你正常的生活,你偶然来中国陪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带着哽咽的声音,尽量的平铺直述,想要显得不那么……卑微。
谷喻不敢相信齐简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曾经那个品学兼优的优等生,那个骄傲到有些不可一世的齐简,居然会在得知自己已经订婚了之后,还说出要做她情人这种丧尽天良的话?!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说我想做你情人,你在国外的第三者…”
谷喻很快打断他,话语冰冷:“你喝醉了。”
“我很清醒。”齐简平静的看着她,仿佛是在诉说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我不会擅自联系你,不会去找你,只有你来找我,我也不会要求什么。”他笑了笑,认真又淡定:“我绝对会是最乖的情人。”
他的自尊早就已经被打碎了,在八年前的夏天。
现如今,他清楚的听见心里那道曾经坚固的东西也正在被打碎,只要谷喻还要他,什么公序良俗、伦理道德,他全都不顾了,只知道自己不能再失去她。
回答他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你不用立刻给我答案的。”齐简擦了一把眼泪,做出体贴的态度:“我可以等你。”
“你滚。”谷喻沉着脸,不再是之前的有礼和疏远,有了些许从前的味道。
“我等你电话。”齐简笑着说,乖乖站起身,离开了。
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听到里面有摔东西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哭声。
谷喻将茶几上的杯子摔碎在地上,满地的玻璃碎片,不够,还不够,这不足以缓解她的内心。
齐简在说什么?做她的情人?谷喻嗤笑一声,他还以为站在他面前的,还是八年前的那个谷喻吗?她现在是什么样子,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地哭了,瘫倒在地上,身子伏在沙发上,将脸埋进臂弯里,没有任何掩埋,放声大哭起来。
别以为可以控制,本以为见了面一起合作也没什么的,谷喻自以为自己将那些情绪隐藏的很好,不料还是被齐简发现了,他太了解她了,一眼就可以看穿她的心思。
她还爱他,这八年,从来都没有变过。
她和孟傅沉的婚姻是场交易,是一场不知道会纯利润多少亿的大生意,虽然对方是她的未婚夫,将来还会是她的丈夫,但打心底,谷喻是把他当做需要小心应对的大老板的。
这位大老板比她大四岁,是因菲尼特的总裁,谷喻是通过相亲和他认识的,已经在一起三年了。
吕含枫在英国的公司早早就盯上因菲尼特这块肥羊了,确定恋爱关系没多久,谷喻就被因菲尼特挖去工作了。
孟傅沉是一个天生生意人,亏本的买卖他绝不会做,生性冷漠多疑,甚至有些无情。
初见那天,他西装革履,戴着金属框眼镜,他是混血儿,妈妈是英国人,爸爸是中国人,却没有那种金发碧眼的外貌,还是更偏亚洲基因多些,眉宇间英气十足,高挺的鼻梁,嘴唇很薄,眼里透着冷冽的疏离感。
这种面相的人,很冷血无情,决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也不会轻易认输。
他出生在中国,高中的时候移民英国,是个十足十的英国绅士,举手投足间,皆是上层人士的高贵。
第一次见面,就和谷喻聊起了股票。
多亏了齐简,让谷喻想起自己还有个未婚夫。
她捡起地上的手机,现在是英国时间的下午三点,没有犹豫,直接拨通了那位大老板的电话。
忙音响了一会,接通了:“喂,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觉?”
“没有。”谷喻声音有些哑,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孟傅沉,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声音怎么了?”他居然很快听出她话里的不对。
谷喻声音闷闷的:“喝了点酒。”
“哦,今天是庆功宴。”孟傅沉想起来了:“辛苦了。”
又是一阵沉默,直到电话那头传来孟傅沉轻缓的问候:“睡着了?”
“没有…”
他轻笑一声:“先去洗澡吧,我让人送解酒药给你,挂在门口,洗完澡出来拿。”他又补了一句:“一定要穿好衣服。”
谷喻笑了一声:“知道了。”
听到电话那头挂断的声音,孟傅沉才放下手机,会议室里还有一大帮人等着他开会,他没有撂下电话就进去,而是发信息给中国那边的助理。
“小周,这么晚打扰你了,夫人喝醉了,麻烦你送些解酒药过去好吗。”
等了一会,小周回复他:“好的老板。”
“挂在门上就好了,不用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