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在颠簸的路上做了好几个小时，所有人坐的屁股都麻了，才听见研究院指着前面低矮的屋子道：“那就是了。”

那一刻所有人都是喜极而泣的。

荻秋迫不及待的从车上跳下去，脚踩到地面的时候，整个人都舒坦了。

华奚拉住她的衣服，防止她不小心晃倒。

来之前大家对研究院都进行了一番想象，以为是严加防守的秘密基地，真看清楚了这模样才发觉也就普普通通的培育基地。

老何啧了一声，赶紧把一株不起眼把快被沙堆覆盖的树苗扶起了。

“我们研究院是专门研发能在沙漠地带也能正常生长的树苗，所以培育苗比较多，你们多注意一下。”

“整个研究院上上下下也就60几号人吧，大伙和善打眼一看跟农民也差不多。不过最近听说城市那边也这样，是吗？”

阮浩运点着头，他来之前还给城市拍了好几张图片。

老何一看就眉心紧皱，“这么严重啊？”

他带着所有人从大门走进去，里面没外面那样的荒芜，简单的在墙上钉了研究院几个大字。

迎面走过来扎起一头乱毛的姑娘，抱怨着道：“沙子又把通风口堵住了，老何等下你去看看。”

接着姑娘将目光一转，停在他们身上。

“这是你新招来的员工？从哪骗来的？”

老何背脊一僵，一个箭步上去捂住姑娘的嘴，讪讪地笑道：“瞎说什么话，这是投资我们新项目的老板！”

姑娘一双眼睛瞪圆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忙着找补。

“这不是我们地方偏僻，又没什么吃的，根本没啥人来。”

华奚颔首，“知道，你们所里60多号人，有42个都是挂名的。”

老何和姑娘都发出了震天的咳声。

再一看，这些人都十分淡定，他咂巴着嘴品出点味。

“所以你们是故意来我们这的？”

阮浩运伸出手揽住老何的肩膀，“怎么能说故意的，你没钱我们老板对这个项目也有想法，这叫一拍即合的事。”

姑娘叹了口气，“反正我们研究所穷就算了，还没吃的。你们这些城里人不在那边呆着，跑这里吃苦来干什么？”

孟昕拿出最先拟好的合同，照着上面读。

“为了研究能在沙漠地带生长还能吃饭的植物。”

姑娘一拍脸颊，狠狠一搓才惊觉自己弄出什么玩意。

转眼她又打起精神，“我们对这个技术研究了很多年了，要不是一下断了研究基金，我们绝对能研发出来！”

“老何，还愣着干嘛，赶紧和我去把通风口修好，快点做实验去。”

姑娘拖拽着老何，潇洒地摆摆手走得飞快。

祝星庆看着走远的两个研究员，迟疑着道：“这两个靠谱吗？”

孟昕也觉得不靠谱，再次把资料看了又看才说：“是他们，还发表了好几篇关于这方面的科学论文。”就算他们不搞这个项目了，也有别的项目抢着要人。”

“那个，你们好？”从拐角处冒出一个带着圆框眼睛的男人。他抓着头发，身上的衬衫褶皱处全是沙子，每走一步就能听见沙沙的摩擦声。

似乎也觉得这样不好见人，他随意抖了抖，才望过来。

“学姐让我来招待你们，听说是要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他扫了一圈目光在荻秋和祝星庆身上停留了一会，嘀咕道：“不是说全是大公司的人吗，怎么还有学生在？”

祝星庆和荻秋对视一眼，后者一脸无辜。

“跟我来吧。”

十人跟在他身后，他就指着各处解说，偶然吐出一些专业名词，也不管其他人听不听得，自顾自沉浸在自己世界。

孙清看着他又被一株还没长芽的树苗吸引，忍不住偏头和钟漾道：“难怪这研究所能坚持这么久，全是热爱人士。”

圆框男把树苗扶直，拍拍手下的沙子又继续往里面走，“要是沙子再多下去，到时候又要更改数据。”

祝星庆好奇地问：“沙子多了会影响植物吗？”

“那当然。”圆框男看祝星庆的脸一愣，换了一种更直白的话说了下去，“沙子一多又不像土锁不住水。植物能生存下去的必要条件直接少一半，周而复始沙漠化只会更加严重。”

“而且多起来，最先影响的机械，没有专门的防沙网跟容易造成磨损。实验室通风口已经被好几层过滤网罩起来了，可千万被溜进来，我们已经报废两台机器了。”

他似乎才想起来第三台机器是谁的赞助，又赶紧补上一句，“感谢老板的赞助，我们一定会更加努力哟～”

后面的波浪号直接让后面听着的人清一色木了脸。

整个研究院的风格已经全面展示出来，穷而刻苦，只要能给钱他们什么话都能说。属于画饼还骗氪。

不过圆框男也还有事，简单的走个流程把他们带到休息室那边，这里没那么多资源他们研究员还直接睡在实验室，看在他们是金主的份上还是收拾了4间房。

华奚看着手机上最新的消息微微眯起眼眸。

上面写着：“末日降临还剩最后两天。”

孙清看着那些字就感觉心跳加速，赶紧关上，“那我们现在就等着就行了吗？”

莉莉安活动了一下手腕，“怎么可能，老大可是加快加急用货机送了送了好多东西过来。”

她说着，华奚就手机振动起来。

点开接通键，是秘书的声音。

“老板，您买的那些……工具。”秘书想起那些东西的照片，半天说不出话。

强大的职业素养让她为了工作继续说了下去，“已经快到那边了，可能要老板亲自收一下。”

华奚淡淡嗯了一声。

秘书极其有眼力地接着道：“城市那边沙子已经到了20多楼了。老板……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她想起老板临走前的那些话，再看着这满头黄沙心底不自觉发凉。

华奚沉默片刻说：“多准备东西，沙子只会变多，不会变少。”

秘书倒吸冷气的声音在狭小寂静的空间显得尤为清晰，她尤为艰难地道：“那老板再见。”

室内陷入沉默，荻秋跳下凳子拉开门回头问：“不走吗？”

“走走走。”阮浩运把心里的不忍忽视，跟着走出来。

或许是末日快降临，外面的沙子刮得越来越猛烈，没有护目镜在每一步都尤为艰难。

飞机的轰隆巨响在头顶慢慢降临，远探灯照亮地下渺小的人形。

“是华奚吗？”

“这里。”华奚束起来的长发在狂风下猛烈飞舞，他的声音在这样的躁动下依旧清晰入耳。

飞机员抱怨道：“你们这里要是没导航也太难了，一共三箱清点一下。”

“哎呀！我已经吃了好几口沙子了，能不能快一点。”

闻陌大声道，这样的环境里他必须扯着嗓子喊。

荻秋拿着衣服裹在头上，抬头看着好几个箱子从天空逐渐放下，因为里面的东西太贵了那些飞机员也不敢直接丢下。

有个心态很好的飞行副驾员从窗口伸出头来，“老板，你们就一辆车怎么运啊？”

“不用担心，我们有办法！”闻陌拿着单子清货。

除了那个说话的飞机，后面还有四个，刮下来的风把周围的树木都压下去了。

“我们也就运这一次了，听我们上司说，沙子太多了看不清。要不是你们出的钱多，我们其实不打算走这一单的。”

钟漾跟着他问了外面的情况，闻陌终于清好了东西，用手机电筒往上面照了照。

等人一走，他立即用技能把这些东西变小，然后小心移到车上，里面的东西贵得令人发指。

于是等他们到了研究院，那些研究员看着这八九个大箱子里面的东西全部张大了嘴巴。

然后发出来一模一样的感叹：“卧槽。”

院长张望涛两眼含泪，满是一双老茧的手颤抖着摸到华奚面前，就差感恩戴德，“您就是我们所的大贵人啊！”

华奚此刻身份地位空前拔高，研究员齐刷刷的鼓起掌来，他偏头一看荻秋也在跟着鼓掌。

“你……别玩。”他无奈道。

荻秋咧嘴一笑。

研究员一顿感谢，气氛空前拔高他们拿着新来的工具迫不及待的投入实验。

研究院有专门的国家网络，新闻联播还是正常运行的，不过从安抚民众变成了全民居家，城市的交通已经被全面停止包括地铁火车。

连各种网站上面也进行了各种猜测，大部分还是乐观的，小部分已经开始宣扬末日论不一会就被屏蔽下来。

研究院好歹还是国家机构，拥有别人没有消息。

在这两天大片植被出现了枯死状态，水位逐渐下降各地区已经出现缺水状态。而且因为城市植被没有农村多，沙子已经能盖住鞋底。

直到今天，许久没有消息的群在零点弹出最新的一个消息。

“末日降临。”

研究院外的风声呼得一大，即便是专门防风防沙的玻璃也出现震动。

华奚皱眉起身，把怀里的荻秋用被子裹好，自己站到了窗户外。

透过玻璃，外面的沙子被猛烈的风直接吹旋到高处旋转，一场壮烈的沙尘暴。

华奚甚至能看见外面被种植的树苗也被连根拔起，稍一晃就不见了踪迹。

而让他真正皱眉的是窗户下像手印的沙纹，那根本不能是风吹出来的，接着又是第二个。

一个由沙子做成的人，从下面缓缓伸出头，两边漆黑的眼眶只有最中间的一点红光。

它盯紧了华奚，忽然张着大嘴啪得整个人撞上玻璃，诡异奇怪的笑声透过玻璃颤抖传达了进来。

手机嗡得一动，华奚淡定低头看去。

愤怒和他的单独聊天界面。

“恶意，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