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不锦鲤不知道,阮浩运木着脸和闻陌在身后五个的注视下,再次踏进闹哄哄带着烟味的赌馆。
大烟的味道熏着闻陌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不在意的揉着鼻子,张望着现实里根本见不到的场景。
毕竟,现实里只有双色球。
“我们往哪边走?”闻陌扭头问阮浩运。
阮浩运摸了摸兜里面,他身上有华奚多给的一百大洋,加起来一共一百三。
“现在应该考虑的是,我身上的钱能去哪一桌。”
他们正说着,周围挤来一个人。
“老阮好久不见了,我还以为你只是随口说说呢。”
来人一看就是一个老赌鬼,一对三角眼浑浊不堪,身上也带着一股烟味仿佛被腌透了。
他也没管阮浩运和闻陌一副陌生的样子,搓了搓干柴似的手臂而后道:“可惜了你前两天的运气,要是多赌几把岂不是把亏的钱全捞回来了。”
阮浩运和闻陌对视一眼,没吱声。
这人一看就跟先前的阮浩运很熟,万一露馅了被劈的就是他俩。
那人絮絮叨叨说了半天,眼底闪过精光,才道出自己的目的。
“诶,老阮看着咱俩的交情借我点呗。”他一拍大腿,信誓旦旦说,“你放心!我保准还给你。”
阮浩运想了想,装作迟疑地道:“我身上也没多少,借你我怎么办?”
老赌鬼咳了几声,还想再说点什么。
阮浩运便再次说:“这样,我有好几天没来了,要不你带我找个方便点的,我赢了就给你平分一次如何。”
老赌鬼沉思半刻,目光在他两手插兜的地方一扫而过同意了。
……
决定去医院看看怎么回事的五个人,再次路过他们第一晚跑过的街道。
荻秋只一眼就看到门口挂着几个花圈的殡葬店,那门半掩着露出里面挂着一点红色皮的爆竹。
她一停,华奚也跟着停下随着目光移过去,“想要?”
荻秋眼里亮闪闪,“要!”
前几天因为丢东西愁眉苦脸的老板看着这些个一人一袋的客户瞬间笑容满面。
“各位慢走!各位慢走!”
孟昕拎了拎问:“我们买这东西有什么用?”
荻秋理所应当,“玩啊。”
非常正宗的荻式回答。
“那也没必要买这么多吧。”孟昕还是有几分难以置信。
荻秋眨巴着眼,一眼看过去五个大红袋子,似乎真的有点多。
“嗯……”她沉思片刻,保证道:“我们会用完的!”
钟塔更全面一点来说,只是一个不能上去的象征物,只有走进了看他们才会发现,塔是直接建立在一个大型二楼医院那样的房子上面。
上面的红十字就在塔与房子的链接之处,来的人却都是衣着华丽的有钱人。
五个人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隔了一条街望着那边的方向。
“怎么不进去?”孙清把袋子往肩膀上一甩,试图让自己更轻松一点,却不料勒得手指疼。
孟昕往旁边让了一下,她手指指着那边道:“你也不看看,那边穿着都有模有样的,我们拎着这些违禁品会被赶出来的吧。”
更何况在他们一众的无业流民里面只有华奚一个中产阶级,顿时感觉华奚的身形十分伟岸。
显然当事人没有这个想法,他拎着两袋爆竹低头看着荻秋问:“这个爆竹能用了吗?”
荻秋笑的十分乖巧,干出的事却不是一回事。
“我教你们。”
她所谓的教是去找几个五六岁的小朋友。
好在这一片区域像是被刻意拉开一般,除了几辆拖车载着那些富贵人家过来,其他居然只是零零散散的铺子有着人。
但小孩子不懂,只觉得这里没什么大人约束自己,在街头玩的欢快。
于是当荻秋五人找到这些个手上糊满泥巴的小屁孩们时,他们明显很惊讶。
“这些都给我们啦?”小男孩特别高兴的从红袋子里拿出一卷爆竹。
他的同伴也兴高采烈的各自拿着,这些东西家长才不会允许他们玩。
“对。”荻秋站在一群小孩子之间跟姐姐差不多,身后的四个应该就是叔叔阿姨,“我们做个交易。”
“做完这些,我可以给你们糖。”
她说完,几个小孩子的目光更亮了。
“姐姐,我们要干什么啊。”顿时外向的小孩子就靠了过来。
荻秋指向孙清,“他会跟着你们,到时拿着这个爆竹在这一块往医院那边放行吗?”
先前小男孩才点头,又露出迟疑,尽力小声问:“这个叔叔不会告诉我妈妈吧。”
直接升了一辈的孙清默默捏紧了拳头。
“他听我的。”荻秋很骄傲。
获得了小孩子们一片的赞叹声。
最后还是由孙权和孟昕看着这群孩子玩爆竹和守着其他几袋不出事。
另外三个沿着街道再次绕回医院之外。
等了一会,远处立即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竹声,不注意听还像枪声,由远到近倒真有几分唬人的。
华奚立即就注意到这些还慢悠悠踱步的有钱人一下就混乱起来。
他们的表情从悠然自得转为了惊慌失措,不是在害怕爆竹,是在害怕枪声。
而枪声代表着警督。
陈小昔回头看了一眼,隐隐能从街道口看到弥漫过来的白灰,等这些人看到便会立即反应过来是误会。
她推了推荻秋担忧问:“走吗?”
华奚第一个从墙角走了出去。
本就不多的有钱人们,在听到爆竹声后立即就躲起来了,华奚三个几乎是正大光明的走了进去。
一进去,就是一股浓重的刺鼻熏香。
荻秋鼓起腮帮屏住呼吸,一张脸都有点发白了,直到手帕捂住了口鼻。
她用含着水雾的眼睛往上一看,是华奚。
他表情平静低眸看下来的时候,略显冷硬的下颚缩了回去,反倒显得温和。
荻秋没注意那么多,第一次告诉到了敬佩,他居然可以忍受这么讨厌的味道!
陈小昔痛苦的用手捂住口鼻,这股味道引起的是生理不适,她眼睛也忍不住冒出水来。
“我们感觉进去吧。”她因为紧张全身都紧绷起来,里面的人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正在出来查看。
华奚招了招手,三人转入一边的走廊。
走廊里面是高高低低连绵不绝哀号,听着如同在叫丧。
荻秋把有着香味的帕子绑在脸上,随后探着头想要推开门往里面看上一眼。
这一排走廊只在左边开了一扇扇铁门,不像病房更像牢房,上面用栏杆开窗透气,她试着推开没成功,最终放弃。
在他们朝着更里面探索的时候。
孙清和孟昕领着那些小孩被人拦住了。
拦住他们的人穿着统一的服饰,肩膀口袋别着红十字,是保安一类的。
“干什么!”那些人拿着棍指向他们。
孟昕伸手拦下,她身后的小孩们一看不对都躲到了身后。
她的视线在医院门口快速收回,“实在不好意思,我这不是看这边没人吗,就领着小孩过来玩玩,难不成你让他们到大街上去,万一炸着别人怎么办。”
孙清也摆出一份蛮横样,“就是,这么大块地,我还没过去呢,有必要这么紧张兮兮嘛。”
孟昕啧了一声,“行了行了,这些有钱人就是爱摆阔,谁稀罕啊。”
两个保安面如菜色,面对两个略有武力的刁民也不能直接骂。
他们总不能说吓到了吧。
一个爆竹声还能把医院所有人都吓到不成。
“赶紧走!”他们挥着木棒驱赶,“再看一次我就打人了。”
小孩子害怕的抓住了孙清的衣摆。
孙清见此赶紧道:“还把小孩吓到了,要不要脸啊!”
孟昕和孙清对视一眼,再闹下去这些保安真会恼怒,伤着这些小孩还麻烦。
于是偃旗息鼓,又随口骂了几句,带着人离开。
才走几步,孙清十分肯定地道:“这医院肯定有问题,这才几米就开始赶人了。”
孟昕是特意留下来看着这些孩子,毕竟陈小昔和孙清镇不住场子,闻言她道:“没事,华奚他们已经进去了,等出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荻秋这边已经绕晕了,这个医院白天都看不到什么患者,倒是修女们在巡逻。
“我想看看里面的人。”荻秋已经压制不住好奇了,唯一可以观看的地方偏偏还是顶上的铁窗。
华奚轻松把人举起,荻秋握住两边铁栏,一张脸全挨上去。
老旧的病房在墙脚爬满了蜘蛛网,荻秋费力望了半天,看到了枕头旁边裹着纱布跟球似的脑袋。
突然,那脑袋转了一个方向,纱布之下只剪开一双眼睛出来。
那眼睛很快边注意到了荻秋,显然也没想到会有陌生人趴在上面看,愣怔了几秒,他才发出拖长的啊声。
病人的手从被子伸了出来,那是一双坑坑洼洼不断渗血的手,眼睁睁看着皮肉还啪叽摔在地上。
荻秋再次闻见那股浓重的味道,夹着令人作呕的腐朽血肉的味道。
确定这人叫不出来后,她拍了拍华奚就重新回到地面。
“是绝症。”荻秋一本正经,“我看这些房间里关起来的就是这些病人。”
华奚刚要说话。
突然一道带着口音的声音传过来。
“您放心,这次绝对会成功。”
第一次听到是高贵优雅的西洋大夫,第二次见到是只余背影的凶手,这一次的声音就谄媚多了。
霍普当初高贵不可一世的模样,一去不复返。